一直以來,他們都未曾細細考慮這個問題,此刻深想起來才覺得有跡可循。
不由得都有些心情沉重,葉風回和千隕有些擔心起來。
而且他們的擔心是相同的。
一回到房裡,葉風回就馬上做出了決定和判斷,轉眸看着千隕。
千隕明白她想到了什麼,也就明白,她想做的是什麼。
“看來,不能瞞着長風了,不僅不能瞞着長風,恐怕還得讓他跟着我們,否則……”
葉風回接了千隕的話,“否則,若是真的迦羅有渠道知道露娜的背叛,恐怕也就知道,露娜是爲什麼背叛爲了誰背叛,但凡迦羅知道路長風於露娜而言的分量……”
想要撬開露娜的嘴,恐怕對她怎麼樣都撬不開,但若是拿路長風開刀,可就說不定了。
他們,猜對了。
遠在魔族據地內的一個秘地裡,人跡罕至的地方,這是就連魔族都不會踏入的地方,這是十幾年前就已經有的規矩,所有長老都明令禁止族人和麾下戰士們踏入這塊禁地。
哪怕現在五堂垮了小半,長老死了倆,但是這個規矩已經在魔族心中形成了一個固定的觀念,依舊不會有人踏足這一塊區域。
這是迦羅的專屬區域,他並不經常管魔族的事務,更多時間,都是在這裡閉關。
秘地裡,沒有什麼太豪華的建築,甚至沒有什麼太多的建築,就只有一幢殿宇而已,在這略顯陰沉又寂靜的地界裡,雖然殿宇看上去還算氣派。
但是孤零零的,略顯清冷。
“唔……”
殿宇裡有低啞的痛吟聲響起,雖是斷斷續續的,但從未停止。
那是一種,經歷了很多的煎熬和折磨之後,已經變的很是沙啞乾澀的聲線,不要說聽得出來是誰了,這聲線甚至已經男女難辨了!
殿宇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只有在殿宇正對着門的那面牆下,靠牆放着一座寒玉石牀,如果細看,就不難辨認,那正是當初葉風回的軀體意識不明魂魄未歸的時候,她身體被關在魔族密殿裡,就是睡在這座石牀上。
葉風回從魔族離開之後,這座寒玉石牀就被搬到了這裡來,成了迦羅的牀榻。
而此刻在這寒玉石牀前兩丈遠的地方,一個十字架立在地上,穩穩當當。
十字架上,用玄鐵鏈子固定着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身形看上去,其實還能依稀看得出她矯健的體魄,只是,此刻她的模樣,可稱不上矯健不矯健了。
極其狼狽,可以用慘狀來形容了。
她不是被玄鐵鏈子綁在十字架上的,而是被玄鐵鏈子,穿過!然後固定在十字架上。
玄鐵鏈子直接從她的左右肩頭,洞開血窟窿,穿過去。
然後玄鐵的彎勾,勾住她的肩胛骨,將她整個人呈大字,固定在十字架上。
腳踝則是被一根玄鐵杵子穿過,兩隻腳踝釘在了一起,然後玄鐵杵子兩頭用鏈子接着,綁在十字架柱子上。
因爲腳碰不到地的緣故,不着力,所以身體的重量,全部就都落在肩頭穿透傷口的鐵鏈上,還有腳踝穿透的玄鐵杵子上。
她身上的一身紅衣,已經破破爛爛的了,火紅的衣衫現在紅得很暗沉,早已經被血染透了之後乾涸了,原本飄逸的布料,變得發硬。
她的頭垂着,一頭長髮散亂披拂,凝結着血塊,凝成一綹一綹在額前頰邊垂落。黏膩的液體,從她口中連綿不斷地滴落下來。
“呃……嗚……”
她似是已經喪失神智了,嗓子裡只能發出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並沒有什麼含義的音節,只不過是人在劇痛之中,無意識的狀態下,喉嚨裡不受控制發出來的音節。
神智都已經不清醒了,但是疼痛卻從未停止,始終持續着。
而且,都已經沒有什麼意識了,疼痛也不會停止,不要說一刻了,就連一秒都沒停止過。
迦羅坐在寒玉石牀上,上身微微前傾彎着,手肘支在膝頭,十指交叉撐着下巴,目光如同死水一樣平靜。
看着眼前的慘狀,他的目光裡都沒有任何波瀾,依舊是死水一樣平靜。
他根本就沒有動手,就能夠讓她每一秒都痛苦。
仔細看就能看到,她痛苦的來源,根本不需要迦羅動手。
她的面色慘白,皮膚似乎都白得透明瞭,而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血管經絡彷彿都能夠看得清楚。
而且能夠看到……似乎什麼活的東西,在她的血管經絡裡涌動,在她皮膚下循着血管經絡鼓動着。
而無意識的她,也就因爲這些鼓動,喉嚨裡發出破碎斷續的聲音,身體也如同觸電一樣,抽搐着。
迦羅就靜靜看着。
像是……在欣賞什麼美景一樣,欣賞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終於站起身來,走到了十字架前頭來。
“呵呵……”
他喉嚨裡低低兩聲笑,伸手就扣在了她的頭上,推着她垂着的頭,讓她擡起頭來。
“露娜。”迦羅叫她一聲。
露娜依舊沒有什麼反應,面色蒼白透明,白得像紙的嘴脣被血染得暗紅猙獰,下巴上都是血漬。
一雙漂亮的鳳眼裡,此刻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什麼神采,也沒有焦點,因爲被折磨得已經心脈氣血都紊亂了,所以魔力也就不受控制,魔眼是不受控制自動開啓的。
迦羅的手掌扣在露娜的額頭,指尖的黑光涌動着。
就只見她血管經絡裡的那些鼓動愈發劇烈,朝着頭頂的方向涌來。
露娜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得愈發劇烈,像是瀕死般劇烈抽搐着。
直到那些鼓動的東西順進了迦羅的指尖,她的抽搐才停止了下來。
眸子裡的漆黑逐漸褪去,露娜的眼白都變得通紅。
但是目光裡終於有了些焦點和神采,分明是渾身狼狽,口中黏膩的血絲還在不住的往下掛落,可是在看向迦羅的時候,她眸子裡的那些光,彷彿有着頂天立地的傲氣和不屈。
“好了露娜,那麼,告訴我。槍魂在哪裡?”
“哼哼……”她嘶啞的聲音,發出低低兩聲冷笑來,然後,嘴脣一抿,“呸!”
一口血沫子朝着他的臉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