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樣,迦羅就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了。”
馬修說出這話來。
千隕笑了一聲,很輕,很淺,很淡然,“你太輕視迦羅了,或者,你把我們看得太輕視迦羅了,哪怕不是這樣,他未曾奪走這些器靈,在我們看來,迦羅一直都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這一點,千隕從不懷疑。
那曾經是他的意識,繼承了他所有的本能和天賦,有着極深的執念,還有着穩重縝密的心思,以及泰坦阿克薩爾的神力,能夠打開魔族界門放魔族入世,能夠以一介異族,在魔族有話語權,在魔族服衆。
哪一點看起來,是簡單的了?
哪一點看起來,他都絕不普通,危險之極。
更何況葉風回還或多或少清楚,迦羅很有可能得到了神魂,因爲印刻在神魂裡的靈骨,他得到了,而且是那麼一對靈骨組成的骨翼!
這是一場硬仗。
夫妻倆從來就沒有輕視過。
也是因爲早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所以,聽到馬修說完這些之後。
夫妻倆倒是並沒有因爲馬修的這些話,而有太多震驚的情緒變化,他們的淡定,讓馬修心中多了幾分安定。
從馬修他們那裡出來,朝着自己的客房過去的時候。
千隕就轉眸吩咐了青玄,“青兒,剛纔他們所說的那些,你都記下了吧?”
青玄穩重地點頭,“父皇放心,兒臣都記下了。”
在這樣的時刻,青玄用上了禮貌的尊稱,以表示自己對此事的認真,毫不怠慢。
千隕長長呼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那就原原本本的說給你六伯聽,他聰明細緻,想必會有什麼我們想不到的好主意。”
不管怎樣,多個人就多份力量,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就堅固多了。
葉風回對此也是這個意見。
回到房裡之後,葉風回和千隕就面面相對,在榻上坐着,然後相對無言,沉默着。
雖說先前在馬修那裡,千隕的表態是,他們從來就沒有輕視過迦羅。
但是眼下細想起來,不輕視是一回事,如何應對是另一回事。
葉風回有些沒有頭緒。
所以面面相覷,看着千隕。
好一會兒,她身子往前一傾,額頭就直接靠在了千隕的胸口。
“老公,我想不到辦法。”
葉風回咕噥了一句。
千隕因爲她這口稱呼,原本還面面相覷的凝重,倒是忍不住破了功,彎脣笑了起來。
在現代世界的時候,他倒是早就已經習慣這個稱呼了,還感覺挺不錯的。
老公,老婆。
多好啊?他一直覺得這意味着能夠白頭偕老,兩人都變成老頭子和老太婆的時候。
眼下聽着愛妻口中吐出這個稱呼來,他原本所有的凝重,都瞬間消散了。
順勢就攬住了她的肩膀,嘴脣在她耳朵上吻了吻,低笑道,“想不到辦法就不要想了,反正,等到事情到面前了,你自然就有辦法了的,你素來如此。”
這就是老夫老妻之間的瞭解吧。
葉風回也覺得自己多少有點這種……怎麼說?不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到了關鍵時刻反倒是可好使了。
“只是,敵人實力深不可測,我總覺得,臨到關頭了再想辦法,有些不太穩妥吧,總歸要提前做好些準備,好像才更穩妥。”
葉風回腦門在他胸膛上來回晃盪,可見是真因爲這事兒而焦頭爛額的思考了。
千隕依舊是笑,半點不着急。
他低低的笑聲,讓葉風回有些不太爽啊,“你還笑!陛下,你可真是萬事不急啊?”
陛下這一聲,叫得千隕愣了一下。
要是她不叫這一聲,他還真不太覺得自己還有一層身份,是那睿帝陛下呢。
千隕索性雙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然後抱着她一起,身子左右晃盪着。
“實在不行,咱們夫妻倆,就和他拼了。”
千隕的臉貼在葉風回的頭頂上,說得很是不以爲意。
葉風回揚眸,倒是看不到他的臉,“拼了?同歸於盡那種?”
“嗯。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痛快的。總之,要麼一起死,絕對不能放你獨活。”
千隕說得似真似假,聽上去頗有了幾分任性的意思。
葉風回笑得無奈,自己還什麼都沒做呢,就不能活了?
她沒來得及多說什麼,男人的下一句話就讓她整個心都柔軟下來。
“我要是獨自赴死,留你一人在這世上,我不放心,而且,天知道迦羅會不會又想着把你搶走?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真要那麼棘手了,就和他拼了,要麼就贏了他,要麼就輸了一起死好了。”
葉風回伸手摟住他的腰,心中先前那些凝重倒是都放鬆了下來。
還在現代世界的時候,千隕就養出來了這麼個性子。
會撒嬌了。
那時候也是隻要她一愁眉,一凝重,他就會用着帶着些撒嬌感覺的話,說着些沒頭沒尾任性的話語。
比如那時候,她因爲找不到回來的辦法而凝重的時候,他就總這樣,帶着自暴自棄的感覺,說着任性的話語。
比如,‘那就不回去了,就留在這裡吧,我看這裡日子也挺好過的,我們倆在這裡白頭偕老,反正我有你就覺得挺滿足的。’
‘把燼兒生下來,好好撫養長大,接受這個世界的教育。我們就在這個世界老死,反正在這裡我們的神力被封印了,想必也是和普通人一樣,正常的衰老速度的。’
都是諸如此類聽上去帶着好些自暴自棄的意思,卻總是能讓那個時候愁眉不展的她,忍不住笑起來。
因爲他真的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一旦說起來,那種巨大的反差感太明顯了,就總容易讓她忍俊不禁。
別人可能聽不出來,但是葉風回能夠明白,他其實就是想讓她放鬆一點。
葉風回笑了起來,“要死讓別人去死吧,我們死了太不划算了,好了,我不愁眉苦臉了,我肯定會想到辦法的。”
說到這裡,葉風回的眸子凝了下來,心中冷冷地想到,在迦羅還是一張白紙的時候,所有的計謀,可都是她在謀,他在看的。
真要比心思縝密,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