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隕在甲板上站着,看着碼頭上密集的黑壓壓的人頭。
還真是很熱鬧。
雖說在來路上已經聽斯隕說過了,船隊抵達的港口,是聯軍位於加索的軍港,名爲蒼瀾港。
並且,在大營後方有着人類居住的城鎮,這蒼瀾港就是其中之一,並且因爲是港口,所以是最爲熱鬧的。
但是千隕沒想到,竟是這般熱鬧。
很多人啊。
而且船隊將近的時候,就已經聽到嘹亮的凱旋號和禮炮聲音了。
嘈雜,很喧鬧。
卻並不讓人覺得反感,心頭震震,竟是激動。
碼頭上這麼多人,但是在最鄰近船隻靠港的岸邊,有着士兵戒嚴守備。
千隕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舷梯下,那一身白衣的女人。
燃兒和青兒站在她的身旁,像是她的保護神。
千墨和路長風還有淵採,則是站在他們的後頭。
此刻,皆是朝着船上的方向看過來。
千隕並沒有馬上走下來,一時之間,只看着,竟是有些怔忪了。
動作就停在了那裡。
因爲,看着葉風回。
他雖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自己的妻子,毫無疑問。
但是,總覺得有幾分不太適應。
沒辦法,在那個世界的時候,葉風回一直是另一張臉。
清秀卻淡漠的一張臉。
他已經習慣了,現在,葉風回又是葉風回了,而不是阿回的模樣,千隕看着,就有些哭笑不得,感覺……像是有兩個老婆。
百姓們都以仰視的視角,崇敬的態度觀望着。
然後,葉風回就一手擋在額上遮住陽光,另一隻手,朝着甲板上君臨天下的男人招了招,“快下來。”
她說了句。
千隕擡步,腳步已經多了幾分急切,從舷梯上匆匆下來了。
一身黑衣,一頭黑髮,無雙俊容,睥睨天下。
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太好看了。
衆人挪不開目光,這一家子人,種也太好了……
從舷梯上下來,千隕就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葉風回上下打量他,目光中有着幾分審視。
打量了一圈之後,放心地點了點頭。
沒瘦。沒憔悴。
只不過當初爲了迎合現代社會而剪的短髮,已經變長了,此刻及肩的長度,似乎有些礙事,所以他束了個半頭,前面的頭髮全往後梳,在腦後隨意綁了綁,後腦的頭髮,則是披在頸後。
感覺上,倒是格外精神。
本就不顯老,此刻看上去,更是顯得愈發年輕,竟和青玄和燃兒仿若同齡了。
也難怪圍觀的人們會忍不住懷疑他們這一家子究竟是什麼種。
畢竟,這麼看起來。
究竟是爹是娘還是兄弟姐妹,還真是難從形象上去相信。
“回兒。”
千隕笑了。
淡色的薄脣,脣角有着微微上挑的弧度,然後,弧度緩緩擴大,眉眼就彎了。
他心中是喜悅的。
葉風回嗔怪地看他,“還看那麼久纔下來,怎麼?認不出我來了麼?”
“哪裡會……”
千隕伸手過去,修長的手指就從她頰側拂過,將她頰邊垂落的髮絲別到耳朵後去。
他朝着周遭喧囂熱鬧的場景掃了一眼,“只是,這排場的確是太大了。不太適應。”
他已經很久沒做皇帝了。
在那個世界裡,可沒有這邊這麼明顯的高低貴賤。
所以這樣大的排場,要說不適應,也是正常的。
葉風回明白他心裡是怎麼個想法,彎眸笑了笑。
“我們離開太久,都成了傳說了。傳說中的人物要出現,怎麼可能排場不大呢?再說了,在他們眼裡,燃兒是個英雄。”
葉風回伸手就輕輕抓了千隕的袖角。
而他,動作非常自然,像是已經做過無數次已成習慣。
手掌一翻,就將她的手握住了。
“讓你等久了,在星羅的時候,出了些狀況,否則我們能夠更快回來的。”
千隕的聲音裡,有着淺淺的歉意。
葉風回沒有什麼責備的意思,因爲她在這邊的情況也不是輕輕鬆鬆的,解決了不少麻煩,才能夠到這裡來,等着和他們團聚。
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了。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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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無論出了什麼情況,什麼插曲。
似乎都不再那麼重要。
“主子。”
路長風身爲元帥軍銜,此刻看着千隕就站在面前,他握拳抵胸,單膝跪下。
已是武將的最高禮節。
他一帶頭,原本在碼頭負責守衛戒嚴的士兵們,也都嘩啦啦全單膝跪下了,致以最高禮節。
千隕淡笑道,“都起來吧,不用多禮。”
怪不習慣的。
葉風迴轉眸就將他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了,“怪不習慣的吧?你不習慣的還在後頭呢我和你講,這個蒼瀾港的那個城守啊,是二哥帶出來的學生,我肯定相信是個好官,但就是膽子太小了一點,動不動就五體……”
葉風回的話還沒有說完,千隕就看着前頭一個身穿着帝國朝服的男人,二十多歲的樣子。顯然就是回兒口中所說的蒼瀾港城守了。
緊張得面色凝重發白,渾身都如同篩糠一樣。
高呼一聲,“陛下萬歲!”
打斷了葉風回對千隕的低語。
下一秒,千隕知道葉風回被打斷的話後半句是什麼了。
因爲燕良已經五體投地就在千隕面前趴下了。
要不怎麼說是夫妻呢?
千隕看到燕良這動作的時候,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做了和葉風回第一次看到燕良這動作時,一模一樣的反應,千隕一震,趕緊就朝一旁避開,直接避開了燕良五體投地面朝的方向。
還不忘拉上妻子和兒子們。
動作可謂是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葉風回有些忍俊不禁。
淵採和路長風千墨已經在一旁低笑出聲。
而圍觀的衆人們,看着這傳奇的一家子,個個好看得跟畫裡走出來的似的,分明是身份那麼尊貴的人兒。
此刻卻這樣驚乍避開,再看着素來溫和特別好說話的燕城守,那膝蓋簡直比羽毛還輕。
說跪就跪,而且普通的跪禮也就算了,竟然還是這樣五體投地的大禮。
而這尊貴的一家子,這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
讓圍觀的衆人們也忍不住鬨堂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