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葉四秉性純良,她只是失蹤,您就決定讓親王殿下另作打算,真的合適麼?”
卓逸清的語氣並不強烈,甚至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在裡頭,就這麼淡淡的說出這一句來。
卻總讓人能聽出些許批判的味道來,封彌琰聽着他這話,只覺得……莫名有些慚愧。
最重要的是,他更看中卓逸清口中說的方子,畢竟,卓逸清做事情,是看心情的,他可不一定得了方子就必須獻藥給他。
皇帝這個身份,在卓逸清眼中看來,並沒有什麼威懾力。
葉四呈上來的方子麼?封彌琰心中有些許動容,想到了那個一直籍籍無名,卻是在月合節上頗得自己心意一鳴驚人的葉家小丫頭。
……
葉風回自然不清楚微泗殿裡頭卓逸清對皇帝說了什麼。
她已經一路跟着封彌千隕從皇宮出去了,他的馬車已經在皇宮門口等着了,守衛們個個看着親王殿下帶着天醫逸清的藥童出來。
雖然有些詭異,但是他們是不敢多言詢問什麼的,只是目光都朝着這個貌不驚人的藥童多看了兩眼。
葉風回很快就被塞進了馬車裡去,馬車裡頭很寬敞,她迅速縮到了最裡頭去。
封彌千隕一坐上馬車,她就迅速推卸責任了,“是卓逸清一定要帶我出來的,和我沒關係啊,他記恨你綁了他的貓,故意要氣你呢,這是他的意思呢,和我沒關係啊。”
剛纔被卓逸清出賣,現在反捅他一刀,葉風回倒沒覺得良心上有什麼過不去的。
只是封彌千隕似乎並沒有太多責備她的意思,只是冷冷睨了她一眼,這纔看向了她腳傷的位置,“傷好些了?看你走路沒有什麼大礙了。”
“嗯,已經好多了。”
她笑了笑,笑容裡頭頗有討好的味道,像是不想他發怒一樣。
也只有在封彌千隕的面前,她纔會這麼肆無忌憚。
在他的面前,她那膽子都要通天了。
拉車的車伕是親王府的老車伕了,只見着自家殿下扯着那麼個貌不驚人的少年郎進馬車裡頭了,也是一頭霧水摸不清楚方向。
只不過殿下在裡頭沒多說什麼,他也就老老實實將馬車朝着親王府駛了過去。
從皇宮正門到親王府,其實距離並不遠。
將軍府門口的確是很多想看熱鬧的人,但是親王府門口依舊是一副門可羅雀生人勿近的模樣。
只是親王府內部,此刻是人仰馬翻雞飛狗跳的,不爲別的,葉風回不見了!
在王府內巡視的其他親衛沒一會兒就注意到了奕陽和譽辰被迷暈在殿下寢殿門口,而卓逸清和葉風回不知所蹤。
當下府裡馬上就亂了,找人啊!能怎麼辦?
墨影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光是想着都不難想象卓逸清向來性子暴躁沒個定性的,天知道他是不是爲了報復殿下綁了他的貓?天知道他把四小姐帶哪裡去了?
府裡頭這還在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地忙活着找人呢,就聽聞門房守衛來報,說是殿下已經回府了,剛從府門進來。
這會子可好了。
所有親衛們個個都苦了一張臉,只想着自己失職了,十軍棍沒跑的,只求殿下別在心裡記上一筆,等哪天回了戰場,把他們扔到騎兵營的馬棚去,那可不是蓋的,他們倒寧願多挨些軍棍,橫豎皮外傷,不磨人啊。
奕陽和譽辰還因爲迷藥的後勁兒有些迷迷糊糊的呢,就直接被墨影從牀上拎起來了。
“殿下回府了!還不趕緊起來去請罪?!”
墨影一句話就讓他們回了魂,兩人都是戰戰兢兢的,卻是絲毫不敢怠慢,就跟墨影一起朝着殿下書房去了。
說是殿下一回府,還領了個少年郎回來,一回來就進書房了呢。
三人苦哈哈地朝着書房過去,墨影在門口敲了門,就聽得裡頭殿下淡然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
三人推門而入,就看到殿下坐在書桌後頭的椅子上,而一個貌不驚人普普通通的少年郎,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就站在殿下書桌的旁邊,垂着頭,看上去表情竟是有些慚愧的模樣?
這人是誰?三人還沒來得及去深究。
就先單膝跪下了。
“殿下,屬下失職,卓逸清給四小姐診傷後,迷暈了在門口守着的奕陽和譽辰,帶着四小姐不知所蹤了。”
墨影當下就這麼說了一句,聲音低沉,充滿愧疚。
奕陽和譽辰在旁邊苦着臉,也是一臉的愧疚,當下就沉聲異口同聲道,“屬下失職!”
封彌千隕倒是沒有馬上說話,眸子裡頭也沒個責備的情緒。
墨影覺得奇怪,就擡眸朝着殿下看了一眼,這纔看到殿下的目光是朝着那個陌生的少年郎看着呢。
這纔看向那貌不驚人的少年郎,竟是從他眸子裡看出了幾分笑意?而那雖然平平無奇的臉上,一雙眼睛明亮亮的,別提有多好看了。
這眼睛怎麼看怎麼眼熟,墨影心中已經生出了一個猜想來。
還沒來得及深究這猜想究竟屬不屬實,殿下低沉的聲音,終於是帶了些許責備,就這麼對這少年郎說道,“胡鬧!卓逸清胡鬧你也跟着他胡鬧,姑娘家家的往臉上貼的這亂七八糟的東西變成這模樣,還不趕緊的卸了?”
這一句話讓跪着的三人都有些摸不清頭腦,只是動作倒是一致的,齊刷刷地擡眸看着這少年郎。
就只見這少年郎赧然地嘿嘿一笑,就伸手往臉上鼓搗去了,一些細細的肉色的軟皮子從臉上撕了下來,眉眼五官漸漸展露在人前,哪裡是先前那貌不驚人的少年郎?
這眉眼……這五官……分明就是四小姐無疑!
墨影和奕陽譽辰三人,此時都瞠目結舌地看着這少年裝扮的人漸漸蛻變成四小姐的模樣,張了張嘴,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倒是葉風回最先開了腔,就這麼看向了他們三人,依舊是嘿嘿笑着。
“嘿嘿,抱歉啦……”
雖是口中說着歉語,但那滿眼閃着光的狡黠,哪裡又有半分歉意了,都是些惡作劇得逞之後的戲謔,“我也是被卓逸清坑了的,要怪怪他啊,別怪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