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眸看向了葉風回,“主子,咱們不是在加索有產業麼?到時候能在那邊準備些麼?露娜有空的時候能去接應一下,我總擔心這些連音符不夠……”
露娜已經走了上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指。
“夠的,放心,我會趕緊完事兒,說不定還不等這些用完,我就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路長風猛地轉過身去。
露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只看到男人的背影,看到他背對着她,擡手擦着眼睛。
離別總是最傷感。
他哭了。
沒有聲音,只有肩膀有着微微的震顫頻率,眼淚沾溼了眼睫,他擡手擦去。
背對着露娜。
路長風不願讓自己的女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千隕已經將術式佈置得差不多了,就只剩最後一個步驟,空間裂口就會展開來。
只不過此時,他停下了動作,側目看向了葉風回,“回兒,我們出去一會兒。”
哪怕千隕除了對葉風回之外,很多時候都是個木頭一樣,但是也有着敏感而體貼的部分,就比如現在。
千隕就清楚,需要給這一對男女,一些獨處的時間。
離別在即,他們肯定有想要對互相說的話。
葉風回當然知道,點點頭就側目對露娜說了句,“我們出去一會兒,等會叫我們,千隕來完成最後術式。”
露娜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葉風回和千隕一起出去了之後,房間裡就剩露娜和長風兩人獨處。
露娜竭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太起伏,事實上,她又何嘗捨得?
兩人已經朝夕相處了那麼長時間了。
她對他用情至深,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這樣用情至深。
而且,現在他是她的丈夫。
又哪裡能夠放得下呢?
“長風……”
露娜站在他身後,小聲叫他一句。
長風沒有轉身,肩膀依舊微微震顫着。
露娜的眼睛紅紅的,努力平穩呼吸,不讓眼淚掉下來,不讓情緒更洶涌。
但是聲音已經帶着些鼻音,有些啞了。
又叫一句,“夫君……”
喚出這個稱呼的同時,露娜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就要走了,你不看看我麼……”
下一秒,長風已經猛地轉身過來,一把就將她攬到懷裡。
沒有說話,只重重地吻她,用力地抱她。
像是……恨不得要將她吞吃入腹,像是恨不得將她你嵌進自己的胸膛。
露娜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但是被他這樣抱着,她卻覺得整個心都被塞得滿滿的。
露娜在這吻中,嚐到了他眼淚的味道。
她心裡微微刺痛着,手臂緊緊圈着他的腰。
“答應我……”
一吻結束,長風低聲在她耳邊說着,“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我安全,你也不能有事,若是你有什麼好歹,我再安全有什麼用,我這輩子沒愛過人,你是第一個,若是你有什麼好歹,我也活不了。太痛了……”
長風握着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太痛了,光想到你要離開,獨自去面對風雨,都太痛了。”
“好,我答應你。”
露娜應了一聲,聲音柔柔的,“我一定不會有事。長風,你不要小瞧我,我是妖刀,我是閻魔堂的戰士,萬中挑一的,我從來就不是弱者。”
長風深深吸了幾口氣,才終於將情緒稍許調整過來幾分。
“我等你回來。”他嘴脣落在她額頭,用力印了印,“哪怕黃土白骨,天崩地裂,我等你回來,你不來,我不老。”
露娜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好。”
葉風回和千隕在門外站着,其實哪怕沒在房裡,都能夠想象裡頭的氛圍會是怎樣的難過。
葉風回和千隕都沒說什麼話。
只是,她心中忽然就有了些感觸。
離別總是這樣傷感的,那麼,千隕呢?
她轉頭看向了丈夫,伸手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千隕纔剛剛轉眸看過來。
她柔軟的身子就已經依偎到他懷裡來,葉風回緊緊摟着他的腰,從他懷裡擡起臉來看他。
“回兒,怎麼了?”
千隕伸手輕輕摸她的臉,面上帶着溫柔的笑容。
“離別總是傷感的,我也知道。所以……”
葉風回輕輕抿脣片刻,“所以忽然就很心疼你。”
“心疼我?”
千隕不解。
“嗯。”她點點頭,“以前啊,總想着怪你,怪你爲什麼要把我給迦羅,其實我明明是知道的,你是爲了讓我活,你是爲了救我的命。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你會有多難過?那樣看不到相逢的離別,是你獨自一人承受下來了,當時,得有多痛呢。”
千隕聽到這話,似是有些意想不到的驚訝,眸子驀地睜大了幾分。
再看着嬌妻微垂的眼角和耷拉的脣角,他的目光就更加溫柔了。
“你爲了給我生孩子,差點死了。我受那麼些心痛,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之間,不用追究誰爲誰付出得多或者少,也不用追究,誰比誰更難過。都是心甘情願的,傻回兒,不用難過。”
千隕摸摸她的頭髮。
女人吶,做母親了之後,總會變得更感性更柔軟吧。
他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兩人靜靜相擁。
又過了一會兒,門口露娜才走了出來。
“好了,我們準備好了。”
千隕和葉風回進去,千隕做好最後的術式。
空氣中陡然有了扭曲的痕跡,一道斑斕的虛空裂縫在空氣中撕裂開來。
露娜最後伸手用力的抱了抱路長風,然後看向千隕和葉風回。
“我走了。”
她伸出手去朝着他們。
葉風回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一路平安。”
千隕也握了握她的手,微微頜首道,“辛苦了。”
露娜最後朝着長風看了一眼,而後,什麼都沒再說,閃身進入了虛空裂縫。
已經不用多說什麼了,她和長風之間,不用用言語來表達什麼。
看着露娜的身影進入虛空裂縫,消失在視線中,再看着虛空裂縫緩緩消失在空氣中,彷彿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長風終於是站不住了,他朝後趔趄了兩步,身形一軟,跌坐在椅子裡,擡手用力按着胸口,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長風!你沒事吧?”葉風回趕緊走上去問了句。
路長風輕輕搖頭,口中只喃喃道,“太痛了,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