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風字字句句聽得清清楚楚的,他原本感官就很是敏銳。
準確捕捉到了他們話語中的重點,如果沒錯的話,妖刀,是一個名字。
就是朝這邊越來越近的那個女人的名字吧。
大人物。
路長風一行人依舊沒有說話,個個都全神貫注保持警惕。
既然是對面這些敵人口中所稱的大人,那麼這個妖刀的身份,基本就可以明確了,起碼……不會是友軍,而是敵軍。
而且還是首領級別的,只是這敵軍的頭目爲何要救他路長風?
路長風並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或許,這就是他能夠帶給陛下和娘娘的消息了。
北洋的魂術師和加索的馭獸師們,已經能夠察覺到,周遭的溫度似乎越來越低了。
路長風從水裡撈起來的那幾個戰友,本就渾身溼淋淋的,此刻也感覺到了周遭溫度的變化,只覺得凍得手腳都有些發涼。
北洋的和加索的此刻都不約而同朝着那個喉嚨被洞穿,已經死透了的魂術師多看了一眼。
那魂術師悽慘的死狀,和周遭降下來的溫度,還有越來越近的妖刀,讓他們心中的惶恐不斷擴大。
終於忍不住,都紛紛在救生船上單膝跪下了,朝着妖刀的方向。
妖刀居高臨下地看着這船上發生的一切,漆黑的眸子裡讀不出任何情緒。
她只是不疾不徐地一步一步走來,卻是每一步彷彿都能拉開很大的距離似的。
“妖刀大人,屬下們有罪……”
慕容家的馭獸師們在妖刀快要抵達救生船的時候,都戰戰兢兢地告罪一句。
妖刀的目光只朝着他們掃了一眼,輕輕打了個響指,手指朝着後頭的方向指了指,“趕緊滾回船上去,沒我的命令,就都閉門思過吧,這次回去了之後,你們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遵命!多謝妖刀大人恕罪!”
馭獸師們個個都鬆了一口氣,趕緊紛紛將飛行坐騎喚出,操控着飛行坐騎,根本片刻都不逗留,直接就沿着原路飛回去了。
輕車熟路,而且不需要攜帶任何一個北洋那些高傲自大的人。
他們一邊飛回去,心中就一邊慶幸着。
其中也有不明所以的,“哎,妖刀大人爲什麼不讓我們直接帶那些北洋的傢伙回來?難不成他們等會真要靠那救生船回來?得浪費多少時間啊,瞧着他們也不像是會划船的啊。”
當然也有很明白其中因由的,登時就眉梢一揚說道,“若是真能用救生船回來還算好,我覺得,妖刀大人可能不會讓他們回來了……”
畢竟,抗命不從的人,就是那些北洋的自大傢伙。
自己這羣只是加索的馭獸師,被北洋那些傢伙看不起,自然,無論說什麼,北洋那些傢伙也都不會聽他們的。
妖刀大人的命令,他們也不聽,這問題似乎並沒有那麼輕。
“北洋那些傢伙,或許因爲妖刀大人是女子,便小瞧了她吧?他們顯然忘記了,女人能達到現在這樣的成就,比男人要經歷更多的困難。
某些時候,也就比男人更有決斷,所以……”
這話一出,這些馭獸師們都明白了,先前話中那句‘妖刀大人可能不會讓他們回來了’的準確意思是,妖刀不會讓他們活着回來了。
隨着馭獸師們迅速地離開,救生船這邊就只剩這些北洋的魂術師和路長風一行人了。
路長風也和自己的兵朝着船頭方向退了退,北洋魂術師們都堆在船尾,路長風他們都堆在船頭,中間的位置全空了出來,像是一個安全界限似的。
但他們都清楚,不安全。
有那麼一個強大的存在從空中走下來,誰能說安全?!
很安靜,魂術師們誰也不敢說話,路長風他們也是靜觀其變的沉寂着。
啪嗒一聲,妖刀的腳步終於輕輕踏到了船上,站在了船身中間。
月亮的清輝灑在整片海面,也灑在這救生船上。
他們,都看清楚了妖刀那漆黑的眼睛,像是兩個無底的幽深黑洞一般,讓人心中發怵。
她……究竟是什麼東西?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想法。
而路長風的心裡卻是一個咯噔,漆黑的眼睛,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路長風卻是依稀聽過的,入魔,就是這個樣子的。
眼前這個女人,可不簡單!
路長風心生警惕。
妖刀卻是沒有什麼太多舉動,只是朝着路長風他們淡淡掃了一眼,這個感覺都還只是路長風推斷出來的,畢竟,就那麼一雙漆黑的眸子,的確是讓人難以讀出什麼情緒來。
而後,妖刀就輕輕轉身,看了那些跪在地上的魂術師們一眼。
最先做出來的動作,是伸手。
她五指輕輕張開,只指尖微微屈伸了一下。
原本還紮在那死透了的魂術師脖頸處的妖異長刀,就直接從他喉嚨裡拔了出來,刀柄竄向了妖刀的手裡。
她握着那紫黑色的刀柄,似乎是輕輕掂了掂,眉梢輕輕挑了挑,像是還算滿意,點了點頭。
妖刀手握這妖異的紫黑色長刀時的感覺,是很奇異的,會讓人覺得……這刀子就是她的,並且,就像和她是一體似的,那麼合契。
隨着長刀一拔出來,那個死透了的魂術師原本僵立着的身體,終於轟然倒塌,朝後頭直接翻進了海水裡,在海面上漂浮了一會兒。
他眸子依舊圓圓睜着,死不瞑目,只是目光已經完全渙散,眸子看上去都有些渾濁了,並且皮膚異常的白,沒有任何血色……
不!應該說是,他像是沒有任何血液了一樣,他的皮膚在月亮的清輝映照之下,泛出有些青的蒼白,而且喉嚨的傷口處,沒有一滴血,就只有那麼個猙獰的傷口,像是個可怕的洞,豁開在他的脖頸上。
屍體在海面上漂浮了片刻,就隨着海面的波動,緩緩沉了下去。
“我其實……”
妖刀終於開始說話,她聲音清亮,透着一股深沉。配上漆黑的眸子,更顯得凝沉幽邃,她繼續說道,“並不愛好殺戮,但是並不代表我不會殺人。你們不是有一個詞,叫做……殺雞儆猴麼?總得需要一些血,一些命,來警示其他人,不遵守命令,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是麼?我看……用你們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