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禮儀嬤嬤還挺好奇,一雙招子不住四處打量着。
原本想着,怎麼也得王妃殿下的侍女親自來接待的,但沒想到竟是管家來接待,這讓她們覺得受了不少優待,心裡頭倒是舒坦了幾分。
只是聽着這話,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犯嘀咕。
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午睡?
本來離冊封時間也不剩多久了,而且聽說這親王妃還在孃家府裡就不是個受寵的,想來規矩沒學多少吧。
後來又去了西北那地界,西北什麼地方?蠻荒之地!西北人那都是蠻夷!能有什麼規矩呢?
這四個禮儀嬤嬤,那都是宮裡的老行家了,別說一個王妃,就連當初皇后的規矩,她們也是指點過的。
還有老五登基的時候,老五的正妃和側妃,也是她們來指點的。
宮裡幾個老皇帝膝下的公主,到了年歲,規矩也都是她們來指教的,端看這一點,她們的身份都不低,哪怕只是做教養禮儀的嬤嬤,都足以讓她們可以昂首挺胸的。
這是什麼?這就是資歷啊!
管家馬上讓人好茶好水的上來了,還上了不少點心。
四個嬤嬤便在這正廳裡頭休息候着了。
管家自然不可能從旁一直伺候着,安排了僕人在正廳門口守着以免裡頭幾個嬤嬤有什麼吩咐,管家福伯就先離開了。
這四個嬤嬤這纔開始小聲討論了起來。
最先說話的是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老婦人,玉嬤嬤。
她是個圓滑的性子,秉承着不得罪人的念頭,所以說的話也都是帶着商量和詢問語氣的,像是在徵詢其他三個嬤嬤的意見。
“我瞧着這親王妃就不簡單,單隻看着傳聞,都已經把她傳成怎樣的奇人了,但是畢竟是西北迴來的,想必規矩上會差些。我看,咱們還是不要太苛求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玉嬤嬤語帶探詢,側目看向了另外三人,問着。
另一個嬤嬤當即就冷冷笑了一下,“咱們不是什麼官員富戶,就算這親王妃是怎樣的奇人又如何?咱們是禮儀嬤嬤,分內的事兒就是教養禮儀,若是她不是真心想學規矩知禮儀,叫我們來府上做什麼呢?咱們還是做好分內的事兒就行,再說了,比厲害,她這還不是皇后呢,就算是皇后,咱們該指點的也都是指點過的,有何不妥的?”
說話的這個一股子橫眉冷對的氣勢,很顯然對於玉嬤嬤這種怕得罪人的圓滑性子很是不滿。端看這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都不難推斷出,這就是佳華公主口中所說的那個,很兇的楊嬤嬤。
雖說態度是不怎麼樣,而且擺的這架子也是夠大的,但是真要說起來,這楊嬤嬤的確是禮儀嬤嬤裡頭的一把好手,規矩禮儀樣樣都拔尖兒,而且又嚴厲又兇,雖說是不得受教人的喜歡,但是卻的確是能教出不少效果來。
後宮裡頭那些妃嬪們,也都會選她來教養公主規矩,佳華就多少次找母妃哭訴,說楊嬤嬤太兇了,但是的的確確,是將佳華的規矩和禮儀教得好了不少。
張嬤嬤在一旁,一張溫柔和藹的臉,內斂沉默的樣子,看上去不是個話多的,聽了楊嬤嬤這話之後,也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頭,“親王妃葉氏,可不是尋常女子。人會被傳成奇人,那肯定是因爲她的確有其神奇之處,瞧瞧親王殿下對她着緊的程度吧,慕府那樣的家門,都因爲她,而在殿下面前吃了掛落,莫不是楊嬤嬤你覺得你比慕府的面子還大?”
這句話顯然堵上了楊嬤嬤的嘴,梗得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梗了梗脖子嘴硬道,“總之!我不像你們,畏懼權勢,分內的事兒從來就做不好,我也不怕當惡人!我就是來教規矩和禮儀的,不管對方是公主是王妃還是皇后!”
張嬤嬤聽了這話只笑了笑,沒再做聲,心道,是啊,對方要真的只是公主是王妃是皇后也就罷了。
眼下親王府上這位女主人,可不僅僅是那些那麼簡單的身份啊,人家是個將軍是個武將!再想想她在西北的名頭吧,那可都不是什麼善名啊。
女屠夫,女劊子手,瘋狗,j商,無理將軍!
無論是哪個名頭,都是她們這些在皇宮裡頭養尊處優工作着的教養嬤嬤擔待不起的。
人家那是真正殺過人見過血的,和皇宮內院那些被針紮了手指頭冒個血星子都能淚眼婆娑的女眷不同!和王城裡頭養在高門大院裡頭那些y個天下個雨都能感傷好一會兒,吟個詩作個對,一整天都哀怨憂愁的官家小姐也不同!
張嬤嬤就是佳華公主口中所說的那個很溫和的嬤嬤,所以也不會和楊嬤嬤爭什麼嘴,既然楊嬤嬤這般說了,張嬤嬤也就只笑了笑,沒多話。
李嬤嬤是個老好人,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你們都別爭了,指不定這王妃是個有氣度好教養的呢?再說了,咱們是在別人府上呢,還是守點規矩吧。”
畢竟沒人喜歡楊嬤嬤的臭脾氣,瞅着眼下她說這話,張口規矩閉口禮儀的,但是自己這脾氣,就不像是個守規矩懂禮儀的樣子。
但李嬤嬤脾氣好,依舊繼續打着圓場,“而且,當初那誠貴妃,咱們也是教過的,人還只是葉家的庶女,通身的氣質和禮儀那都是沒得挑的,一個府上出來的姐妹,親王妃還是嫡女呢,能差到哪兒去呢?”
楊嬤嬤冷冷哼了一聲,沒說話,正廳裡倒是安靜下來了,幾個嬤嬤偶有端杯喝茶的動作,但是誰都沒再說話。
就這麼又過了一個時辰,外頭纔有僕人進來通報說,“幾位嬤嬤,咱們主子已經醒了,這就過來,勞駕久等了。”
楊嬤嬤冷眼瞧了這僕子一眼,沒說話。就像是對方是奴僕,就低她一等似的,但是她大抵也忘了,她自己算起來,也只是個奴婢而已。
還是張嬤嬤淡笑道,“這位小哥客氣了,哪有那麼嚴重,咱們不急的。”
僕人略笑了笑,退了出去,沒多一會兒,就瞧着主子已經從那頭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