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回並不打算和胡海說自己的計劃,以及那些援軍究竟是什麼來頭。
因爲這些計劃,讓嶽北縣城裡頭的人知道,的確對自己而言太不安全了。
但是葉風回卻是清楚知道的,因爲那些援軍本來就是從帝國腹地過來的,因爲那些援軍,本來就是老五的私軍!
這些還是不能和胡海說的,一個在嶽北事變中失去了那麼多的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慘遭池魚之殃的百姓。
若是知道了這個,該對這個帝國有多絕望啊?
葉風回不希望這樣。
只不過,最後這句話,她是認真的,這個胡海只做個屠子,的確是屈才了。他宰了少說二十個承唐士兵,那可都是士兵啊,而且承唐更多的是騎兵!
二十個騎兵什麼概念?很多正面交鋒的衝鋒戰裡頭,帝國的騎兵小隊長或許都沒法手刃二十個敵軍騎兵!
“王妃殿下言重了,我也不浪費連音符了,有其他情況,我會再和您聯絡的。”
胡海說了這句之後,就結束了連音,手中的齏粉散落到地上。
聽着後頭靠近的腳步聲,胡海很從容的直接解開了褲頭,對着地上那攤齏粉澆了一泡,符粉和沙土攪和在一起,倒是看不出來原來是個什麼了。
“在幹什麼呢?!”
後頭傳來一聲厲聲的質問。
胡海背對着聲音的主人,脖子一縮,看上去瑟縮的模樣特別逼真,這才抖了抖,轉過身來,低聲說道,“方便一下。”
“幹嘛不去茅房?真是的,還當這裡是草原麼,什麼習慣都改不了?”
這一個舉動倒是讓旁人沒有太多懷疑了,因爲草原人多遊牧民族,放牧趕馬的,哪裡有什麼茅房,自然是到哪裡就拉撒到哪裡。
就胡海這種不慌不忙的心性,葉風回的確是沒看錯他,這人只做屠子,的確是太屈才了。
胡海繫好了褲子,已經轉過身來,問了一句,“有什麼指示?”
沒想到竟然有了意外之喜,身後這人正好是先前他去彙報的那個統領身旁的護衛兵。
這護衛兵眉頭皺着就說道,“你就是剛剛那個下來彙報敵軍騷擾的吧?”
“我是。”
胡海面不改色。
這護衛兵點了點頭,“那正好,亞索殿下醒了,想要知道這邊的情況,統領思索了一下,就讓你去彙報吧。”
大家的士氣都很低迷,清晨一役的失敗,自然是最大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呼利安其實是很多士兵的主心骨,大家都知道呼利安是怎樣的將士,雖然很兇殘,但是戰場上還是很值得信任的,但是呼利安現在生死不明,並且很有可能是被俘了……
被俘啊,這是多大的恥辱。
所以大家士氣很低迷,士氣一低迷,就容易不想幹事兒。
並且,就這騷擾的情況,去亞索殿下那裡彙報,免不了也是要看臉色的,誰樂意啊?
還不如打發個低級士兵去做這苦差事呢!
但是胡海卻覺得……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他沒有拒絕,木木的應了一聲之後,就準備去彙報了,走的時候還聽到後頭幾個承唐兵嘻嘻哈哈的聲音。
說的內容也無非就是這種苦差事,也只有胡海這種木訥的愣頭兵纔會去做了。
胡海不急不緩地走到了一座院子門前,門口有重兵守着。
“什麼事?”
護衛兵個個都很警惕,詢問着。
“城牆守衛隊兵士奉命前來彙報城牆那邊的事宜給殿下。”
胡海依舊木木的,說話也是一板一眼的木訥。
這護衛兵打量了他兩眼,顯然也是收到了命令的,所以沒多爲難胡海,點了點頭就放他進去了。
胡海一進去,最先看到的就是守在牀榻邊的醫官和維因。
躺在牀榻上的人,已經脫掉了上衣,整個看上去非常清瘦,肋骨都凸起根根分明看得清楚。
醫官正在給他施針呢,清瘦的胸膛上扎着很多的銀針,而且好些丹藥就放在牀邊的小几。
但是亞索看上去,依舊有些氣若游絲的虛弱,只是已經醒過來了,目光還算矍鑠,就看向了胡海。
胡海趕緊行禮,生怕被看出端倪來,頭垂着,看上去倒是有了幾分小兵見到大將的誠惶誠恐。
胡海將城牆上的事情說了說,其實也就無非那麼回事兒。
沒有什麼多的內容好說的。
亞索聽了之後,就輕輕點了點頭,“知道了。吩咐下去,讓弓手不要偷懶,該反擊就適時反擊,若是再畏畏縮縮的,軍法處置。”
“遵命。”
胡海應了一句,就準備告退。
只是從裡間出去之後,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幾分。
他聽覺不錯,依稀就聽到了裡頭傳來的對話。
是維因說的,維因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所以馬上就對亞索說道,“哥,你也別太擔心了!”
“能不擔心麼?”亞索的聲音很虛弱,“是我太沖動了,原本也是想給那女人幾分教訓,他們血色軍現在在咱們草原燒殺搶掠的……我能不氣麼?卻哪裡知道,她有這般準備,被她坑了一票大的,早上出去那些兵,總不可能全被她宰了,若是有被俘虜的,怎麼辦?咱們草原的信仰,難道咱們還不清楚麼?不能自我了斷,那女子這般奸猾,肯定會想方設法從俘虜口中套出消息來的。我是真的覺得不妥,那女子太聰慧狡黠了,一旦知道了咱們的大動作還有援軍,這事兒,恐怕就沒那麼穩妥了!”
維因其實覺得,哥哥是不是將事情看得太嚴重了?但是,那個姓葉的女子,的確是不容小覷的。
於是維因也沒多說話。
亞索繼續說道,“損失了呼利安,實在是太不妙了。維因,說不得,到時候就只能你上了。那些援軍雖然是援軍,但是畢竟是敵國的人,我們這邊若是沒個撐得住的武將,怕是要被他們牽着鼻子走。雖然名爲援軍,但是都是封彌的兵,那封彌端隕的私軍……也都是封彌的人,封彌和咱們承唐,那可是世仇。”
胡海聽了這話,身形一個踉蹌,目光中透出震驚來,他趕緊垂了眸子。
“怎麼回事?”一個護衛兵站在門外,厲聲就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