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王府的熱鬧高興。
皇宮裡早就已經是慘然一片的態勢了，又慘然，又肅穆。
肅穆的是因爲王城目前緊張的局勢和氣氛，慘然的是因爲國喪。
“什麼？！”
杯盤落地摔得粉碎的聲音，伴隨着女子因爲驚訝而變得詫異的聲音，從華麗的宮門裡傳出來。
“此話當真？”
年輕的女子大腹便便，一頭金玉珠環，衣衫也雍容華貴，使得原本還不滿雙十年華的少女，多了幾分雍容的氣質，倒是不像她這個年齡了。
此人正是生懷龍種的誠貴妃，葉風蕊。葉風回的三庶姐。
“自然沒有假，娘娘，現在王城都已經傳遍了，睿親王和王妃高調回到王府了，陛下那邊想必也已經收到消息了。”
身旁的宮女玲瓏是從孃家就帶出來的貼身丫頭，自然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葉風蕊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多了幾分慌亂，“她……她回來做什麼？真的是回來造反了麼？父親……父親都死了，她……”
葉風蕊臉色都變得慘白了幾分，玲瓏趕緊伸手扶住了葉風蕊，“娘娘先別急，別動了胎氣。睿親王和王妃沒有帶兵回來，所以應該不會是那麼嚴重的情況，許是因爲國喪回來的吧，畢竟前頭都還沒消息傳來呢。”
前頭自然指的是皇宮前宮的朝堂之上。
葉風蕊似乎被這話安慰了幾分，連連點頭，“對，也對。若是有什麼動靜，陛下那邊肯定會有動靜的。”
玲瓏扶着葉風蕊坐下了，這才說道，“只不過，聽說睿親王和王妃，是從軍部回王府的，所以，目前的情況還真是誰都說不清楚。想必整個王城都已經得知這個消息了，整個王城也都在等着吧，等着睿親王的動作，就是不知道，會是什麼動作。並且誰也不知道，陛下會是什麼動作……”
宮女玲瓏很顯然是個聰明的，也難怪葉風蕊會將她作爲最看重的家僕一直留在身邊。
“本宮……本宮要去御書房見陛下！”
葉風蕊依舊有些慌張，還是定不下來。
玲瓏趕緊說道，“娘娘可別自亂了陣腳，之前陛下和葉家鬧成那樣，也沒把您這麼樣，還很是呵護關心，可見陛下是看重您的，也看重您肚子裡的孩子，娘娘可別在這時候去惹了陛下。”
“好，好！”
葉風蕊聽了，心裡卻是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葉風回回來了，她回來做什麼？
她想做什麼？父親已經死了，葉家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榮光……並且，葉家的衰落，父親的死，葉風蕊多少知道，是因爲陛下，但是女子出嫁從夫，自己，自己只不過是個弱女子，在這深宮內院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們想做什麼？”
御書房裡頭，封彌端隕與此同時，問的也是一樣的問題，一模一樣。
老七和葉家那個臭丫頭，回來究竟是想做什麼？從軍部回來的……
軍部……
“讓張揚過來見朕！”
端王啞着嗓子說了一句，他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忙着聯繫各種事情。
他消瘦得不成樣子，嘴脣乾裂，下巴上胡茬冒出來一片，眼睛裡頭佈滿了血絲，像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此刻就這麼佈滿血絲的眼睛，瞪着紀相，命令着。
紀相有自己的顧慮，眉頭皺着，一張臉上老態盡顯，自從和西北算是半撕破臉了之後，他們個個都是忙得不行。
“陛下，老臣早已經傳過了，但是張揚那邊已經以公務繁忙的理由，推託了。”
紀相頭疼得不行，看着眼前年輕的皇帝面色鐵青的樣子，紀相還是不得不說上一句，“睿親王此次從西北趕回來，明明是國喪，他卻並沒有先去祭拜太后靈柩，反倒是最先去了軍部，張揚現在不覲見……想必其中是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者已經打算做什麼了。比起這些，老臣更擔心的是陛下您的安危，畢竟睿親王此次，沒帶一兵一卒，只和王妃一道前來而已。”
紀相是親耳聽到過葉風回在連音符裡頭對封彌端隕的恐嚇的，所以，真的會特別擔心這個可能性。
雖然紀相都不得不承認，封彌端隕的確不是個明君，他太過偏執了。
但是，封彌端隕不能倒！他一垮，紀家也就垮了！
紀相太清楚了，紀家站在端王身後，早已經是……和他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這個年輕的帝王，絕對不能垮！
端王看上去顯然有些疲憊，他輕輕擺了擺手，“紀相，先不用擔心這個了，朕自然會加強守衛的，只是，朕一直在佈置其他的事情，等這些事情佈置好了先吧，其他的事情，紀相處理吧，老七這次回來，打算有什麼動作，你先多注意着。他這纔剛回來吧？王城守備軍幹什麼吃的？！竟然沒有報備他們的出入城記錄？！都已經按照戰時標準了！拿的是軍餉！乾的都是什麼事兒？！”
“陛下息怒！”紀相說完這句，心中輕輕嘆了一口。
就王城的局勢，就新帝的狀態，其實，這些臣子們都不難看出，端王的這皇帝，怕是做不久了，氣數已盡啊，誰能想到一個帝王上位，竟是會這麼快氣數已盡呢？
這事兒，居然就這麼撂挑子給紀相了。
羣臣面面相覷，個個都不知道應該多說什麼，從御書房出來之後，個個都有些垂頭喪氣。
“怕是……要變天了吧。”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而後，一羣人都嘆起氣來。
紀相什麼都沒說，率先從皇宮離開了。
他們都離開了之後，端王這才目光疲憊，輕聲說了一句，“宗主，我那七弟已經回王城了，可以知會那邊一聲，行動……可以開始了。”
一個陰暗的身影隨着端王的話音剛落，就從御書房的屏風後頭閃了出來。
“尊貴的陛下，我替我的主子問您一句，可是已經決定好了？”
這人的聲音有幾分沙啞，聽上去很是滄桑，面容看上去卻沒有和聲音相符的滄桑，表情平靜得看不出波瀾來。
端王笑了笑，笑容疲憊，“我……還有得選麼？時不待我，就這麼辦吧。老狗也有幾顆牙，更何況，我還沒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