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明兒一得到葉風回這個意思之後,也沒半分思考,直接就點頭,帶着麟兒就上車了。
她今天穿得也很正式很端莊,就連麟兒,小小的身子上,都是一身剪裁合體很是正式的衣衫,上頭繡着威風凜凜的虎紋。
馬車裡頭雖然不豪華,但也還算舒適,一路搖搖晃晃也就朝着旅店過去了。
在馬車上,盧明兒摟着兒子,臉上的笑容溫軟柔和,垂眸看着麟兒的小臉,就問了一句,“麟兒,害怕嗎?今天來的那些老人,都是葉家的長輩,害怕嗎?”
葉風麟年紀還小,但是小小的年紀,臉上卻是透着幾分堅毅,像極了葉龍會有的那種堅毅的神色,用力搖了搖頭,“不怕。母親您也別怕,麟兒雖然還小,但是我會很快長大,不讓人欺負你。姐姐也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盧明兒其實是心情不好的,丈夫屍骨都還沒有入土爲安,就有人來貪圖她丈夫打下的家產,她能不生氣麼?能心情好麼?
但是聽着兒子這話,卻覺得似乎心情的確一下子緩解了不少。
女兒孝順又有本事,兒子雖然年幼,也乖巧懂事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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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明兒覺得自己已經別無所求了,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葉龍沒能和她一起享到兒女福。
“母親,您別擔心,姐姐不會讓人欺負我們的,也不會讓父親的努力被別人偷走。”
小孩子其實都是聰明的,更是有些孩子會像麟兒這麼懂事。
其實麟兒之前也不太懂,這些都是尼爾哥哥教他的,尼爾是個真聰明的,不僅會畫畫,而且在人情世故上,簡直不像是他那個年齡能有的聰慧,他很疼麟兒,所以自然也教麟兒很多東西。
馬車已經開到了旅店,是旅店的掌櫃親自來迎接的,姑且不論夫人今天來這裡是參加什麼族會也好這也好那也罷的,她是王妃殿下的母親這一點,都足夠讓她在整個西北橫着走了。
“夫人與小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掌櫃笑着說了一句,很是恭謹。
“客氣了,在哪兒?”
盧明兒微笑問了一句。
掌櫃就做了個請的手勢,“夫人請這邊來,他們已經在等着了。”
盧明兒點了點頭,跟着走了進去。
一隊五人的親衛小隊也就一路跟着進去了。
包廂在旅店前廳的二樓,裝潢還算挺豪華的,盧明兒走到門口的時候,就正好聽到裡頭傳來一陣陣忿然的說話聲。
“那能有什麼辦法?葉龍家的那個丫頭這麼難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試問眼下這帝國裡誰不知道這丫頭厲害的名聲?”
“所以我就說這一趟就不該來!盧氏那婦人,就應該叫她去咱們歷城再談的!一個內婦,居然還讓我們幾個這麼大老遠跑過來見她,還得受這個氣,真是想想就覺得窩火!”
“話不能這麼講,但那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她話音纔剛落,聖母太后就暴斃了,你能說這事兒和她和睿親王沒什麼關係?擺明了就是他們的動作,他們有這個動作,新帝又不能到西北來找他們的麻煩吧?這帝國裡還有誰能找他們的麻煩?不找他們的麻煩,親王殿下母妃早就死了,那還能找誰的麻煩?首當其衝不就是我們葉家?葉龍沒了!咱們葉家在帝國還有什麼能說話的餘地?”
“宮裡不是有個大肚子的丫頭麼!”
“那丫頭能成事兒麼?說白了她也就肚子值錢,一個庶女,本身就是毫無價值的。”
裡頭傳來的熱烈討論,不乏衆人憤憤然的聲音,盧明兒聽着,卻絲毫沒覺得生氣,反而只想笑。
她忽然就覺得,很心疼自己過世的丈夫。
葉家都是這樣的一羣人,他究竟得多努力,纔將這個家族撐起來的,肩膀上究竟得扛着多重的擔子啊。
盧明兒垂眸看着兒子,輕聲說道,“麟兒,你聽清楚了,等會也要看清楚了,裡頭這羣人,個個都是給你父親的肩膀上壓上無數壓力和負擔的人,每一個都是,你一定要看清楚了。決不能成爲他們這樣的人。”
“好的,母親。我記清楚了。”
麟兒點了點頭,小小的臉上,表情更加堅毅了。
盧明兒這才微微笑了一下,而後正了臉色,推門進去了。
“那西北這個丫頭是有價值的啊,本身就是有價值的,問題是,你們瞄着族印過來的,你覺得她就算有價值,能幫着我們麼?這丫頭的脾性難不成你還當成新聞呢?她連新帝都沒放在眼裡,她連聖母太后都敢動手,她有什麼不敢做的?”
“都別說了。來西北這一趟,是我提議的,我記得你們當時是沒有任何不滿的,個個都怕得要命恨不得求着跪着也要跟過來,就怕因爲聖母太后的事情而被牽連,現在來了西北了,風頭也暫時避着了,就開始追究責任了麼?”
這話是葉亮說的,他還是有威嚴的,一說這話,場面倒是安靜了不少。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推開了,他們都轉頭看向了門口方向。
視線裡就映進了兩個人影。
盧明兒一身主母才穿的高貴服飾站在門口,牽着麟兒的手,麟兒比尋常同齡孩子都要健壯許多。此刻也穿着一聲莊重高貴的服飾,極其正式,以至於母子二人此刻站在那裡,彷彿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儀。
盧明兒牽着麟兒走了進去。
葉家這五個也就站起身來了,雖說葉龍已死,但是眼下還沒有新族長上位,那麼盧明兒依舊就還是主母,受到禮遇也是應當的。
五人雖然年紀都比盧明兒大,但是此刻也都朝着盧明兒行了禮。
盧明兒只看了他們一眼,就牽着麟兒,走了過去找了張椅子坐下了。
葉亮坐在主位上,很顯然有些無動於衷,原本,這主位這上座,根本不應該是他來坐的。
盧明兒倒是並沒有在意這麼多,擡眸看着他們,目光淡漠地掃了一圈之後,就淡淡說了一句,“各位辛苦,遠道而來。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可以開始了。”
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女子,雖然平日裡溫柔婉約的,但在要端起來的時候,還是端得起的。
這語氣裡頭,居高臨下的那種淡漠絲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