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程海其實名字是程海,只不過家族規矩就是這樣,每一個加入慕容槿家的門人,都會冠上慕容這個姓。
如若像程海和南笙這種兩個字的名字還好,起碼還能夠用着自己曾經的姓在名字裡,若是三個字名字的,甚至就要將自己原本的姓氏完全捨棄掉。
南笙定定看着眼前的慕容程海,在當初,眼前這個男子看上去似乎還沒有現在這麼面目可憎,甚至當時在年輕一輩裡頭,程海都還算是長的很不錯的。
曾經還像只癩皮狗一樣,總是黏在她的身邊。
她那個時候雖然淡漠,但是其實還算隨和,比起其他的人來說,她其實並不嚴苛。
也正因爲是這樣,程海總是黏在她旁邊,就是因爲她不嚴苛又隨和,熟了之後好說話,就希望通過她,能和她師父走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如若不是因爲程海,其實當初南笙的叛逃,其實會更容易一些的,不會有那麼兇險,也不會在她還沒逃離家族的勢力範圍之內,就被發覺了,然後被追殺。這都是因爲程海以揭露她叛逃的消息來邀功的緣故,自然,如若不是因爲程海的揭露,南笙恐怕也就沒有機會認識斯慕了,真要說起來,南笙還真是不怪這慕容程海呢。
而他現在成了蠱堂的香主接了她之前的位置?意思是,他成了師父膝下的狗了?
南笙脣角有着輕嘲的弧度。
她師父是慕容槿家的蠱堂堂主——慕容臨安。
是慕容槿家相當出色的馭獸師,也是蠱醫,有這種造詣和修爲的,哪怕放眼整個慕容槿家的管理階層裡頭,也兩隻手就能數得出來了。
而現在,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南笙冷冷看着慕容程海。
“執事?那我就先恭喜你這隻慕容家的狗,竟然也做到狗隊長的位置了啊!”
南笙聲音冰涼,沒有絲毫溫度,語氣裡頭沒有半分退怯,“我這個人,是不願意和一羣狗同流合污,一起對着一羣歹人吐舌頭的。”
“你就嘴硬吧!”
慕容程海脣角的笑容更多了幾分邪佞狠戾,目光巡梭在她的臉上她的身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的目光,彷彿總帶着幾分別的意思,讓人覺得噁心。
“你已經不是南香主了,叫你一聲南師姐還是不過分的,畢竟,我也不知道你哪裡好,明明都叛出家族了,師父竟是一天都沒打算將你逐出師門過。”
慕容程海說到這裡,眸子裡頭的目光不難看出透出了幾分煩躁來。
曾經還在家族的時候,是人都知道,蠱堂堂主最心疼的就是這個叫做南笙的徒弟,欣賞她的天賦,喜歡她淡然從容做事學習都很認真的性子。
只是南笙出了師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加索,所以也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打聽師門裡的情況。
她把斯慕當初帶她離開當成一種救贖,她把曾經在加索大陸的經歷和遭遇當做一場噩夢,她再也不想回去,所以,就再也不想聽見看見關於任何那個家族的消息了。
慕容程海曾經最羨慕的就是南笙,而現在,她哪怕叛逃了,都依舊在師父的心中有着不低的位置。
這自然就讓他心中更加羨慕嫉妒恨了。
“怎麼?羨慕?”南笙眉梢一挑,像是現在身上的傷根本就不能對她帶來什麼痛楚一般,“也對,你素來最羨慕的就是我了,程師弟。”
南笙脣角抿出冷冷的弧度來,“只是,我的天賦是你這輩子羨慕都羨慕不來的,我的命道也是你羨慕不來的。可憐的傢伙……”
“你!”
慕容程海的拳頭攥緊,手中用力捏出了一個術訣來,只一瞬間,南笙臉上表情就多了幾分隱忍的痛苦,眉頭死皺着,嘴脣用力咬得幾乎要出血,嗓子裡頭逸出悶哼的聲音,卻是始終都沒有張口痛呼半分。
幾乎能夠感覺到,胸口的那隻巨大的蜘蛛蠱,那觸鬚一直在不斷深入,似乎又離心脈近了幾分。
原本,所有的門人,第一次種上蜘蛛蠱的時候,是沒有感覺的,因爲那個時候,蜘蛛蠱只是一隻小蠱蟲而已,種上之後,並沒有什麼痛楚,只是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慢慢增大,最後就長到巴掌大小……
但是,她爲了替阿回替千隕,替她心上人斯慕找到敵人的蹤跡,從木崖口中逼問出來,木崖只知道給他蠱蟲的人,在敦川鎮外,他也只是想着要立功,要爲端王做些什麼,所以纔去給葉風回下了太平蠱的。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南笙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敦川鎮,而後,就毫不猶豫地直接將那當初從胸口生生挖出來的蜘蛛蠱,巴掌大小的蠱蟲,直接就朝着胸口按了上去。
這麼巨大的蠱蟲,疼痛程度自然和最初種上去的那個小蠱蟲所帶來的痛苦不同。這種痛楚是巨大的,像是要將胸腔都整個撕碎,將心臟都全部攪爛一般。
而慕容程海,作爲她後任的蠱堂香主,自然對如何用蜘蛛蠱折磨人這些方法,很是清楚。只一個術訣緊捏出來,就讓南笙痛不欲生。
她緊咬的嘴脣,脣角都有深紅的液體不斷溢出來,沿着下巴滴落下去。
“怎麼?說中你的痛處……惱羞成怒了?”
這個倔強的女人有多能忍,竟是能在這樣的苦楚中,還說出完整的話來,一整句話裡頭都沒有什麼因爲疼痛的顫抖,唯獨有一個深吸氣兒罷了,甚至就連語氣都沒有變上半分,依舊是那樣冷的淡的,嘲弄的。
明明被困住的是她,被折磨的也是她,她此時的感覺,卻像是沒事人一般,甚至,還帶着幾分居高臨下的姿態。
就是這種彷彿深刻在她骨子裡的隱隱傲氣!
程海想着,就是這種傲氣,當時在家族年輕一輩當中,不知道有多少男修士傾心於她卻又畏懼於她這般高潔清傲的氣質。
“我惱羞成怒?!你一個修爲毀了大半的廢物,有什麼資格來和我說我惱羞成怒!?”
但是慕容程海的聲音,分明已經有些惱羞成怒了。
他伸手就掐住了南笙的下巴,“怎麼?難道你主動找上-門來,找上了我,不就是爲了求饒麼?不就是爲了想要重回師門麼?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帶你回去給你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