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葉風回有些感動,她什麼都沒說,伸手將盧明兒的腰摟住,腦袋埋到她懷裡。
聲音裡頭帶了幾分委屈,聽上去像是孩子的撒嬌,也更多了幾分孩子氣。
“母親,我不喜歡他,我知道這樣會讓你很爲難,可是……我就是不喜歡他。”
話裡頭的他,自然指的是葉龍,不難理解。
葉風回少有孩子氣,難得這樣,聽上去自然是讓盧明兒更加心疼。
她的手指輕輕摸着葉風回的頭髮,“我不爲難,我有什麼爲難的,我有你,有麟兒。我一點兒也不爲難,你不要爲了我去刻意迎合什麼,遷就什麼,母親只希望你過得開心就好,你已經夠累了,肩頭上的擔子夠多夠重了,我只希望我不會成爲你的爲難,不會成爲你的另一個擔子就好。”
葉風回埋在母親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母親,謝謝你。”
“謝什麼。”
盧明兒的聲音裡有着溫柔的笑意和寵溺,“你是我最寶貝的女兒。”
葉風回沒做聲,享受着此刻母愛的溫暖,眉眼已經很柔軟溫順。
盧明兒的聲音就繼續響了起來,“但是今天他還是會過來參禮,這個,你也必須同意。”
葉風回一滯,身體都僵硬了一下。
盧明兒卻是繼續接着說道,“傻姑娘,你要知道,我說這個,可不是爲了想要緩和你們之間的什麼,而是爲了你。不論你心裡把他當成什麼人,但在外人眼裡,他畢竟是你的父親,而且在外人眼裡,你也畢竟是葉家的姑娘。他又是元帥。能出席你的成人禮,無論怎樣於你而言,都是好處大於壞處的,你的夫君是元帥,你的父親是元帥,你又是葉家嫡出的女兒,在外人眼裡,你嫁得好,家世也好。女人這輩子兩個家,孃家和婆家,你孃家和婆家的家世都沒得挑,那便是誰也不敢小視你。”
盧明兒這話,也是有道理的。
葉風回這才明白了母親的用意,身子微微鬆了幾分,點了點頭,“好吧,反正他也是奉旨過來的,就是爲了參加我的成人禮,總也不可能阻止這個,我也沒什麼意見了。”
葉風回說了一句,盧明兒就輕輕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我心裡也有氣,所以也不想帶什麼話,他要有什麼話,自己過來和你說,你想聽,就聽,不想聽就算了。”
盧明兒眉頭淺淺地皺着,顯然對於葉龍,心裡也還是責怪的。
葉風回輕輕點了點頭,“母親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好了,我給你梳妝吧?今兒,我的姑娘就成大人了。”
盧明兒眉眼裡頭都是寵溺溫柔的笑容。
葉風回卻依舊擁着她不撒手,“母親,昨天幾個老師父來找我了,千隕……可能一時半會兒還好不了,我可能是有能力幫他的,但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卻是半點閃失都不行。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
大抵是真的對於這個事情,太過不知所措了吧,心裡又難受。
葉風回以前是從來不會用什麼事情來讓母親出主意或者是寬慰的,從來不用什麼事情讓母親擔心。
但是眼下,卻倒真像是一個姑娘,心裡有事兒,又沒別人能說,就只能和最親的人傾訴了。
盧明兒眉頭皺着,“你這傻丫頭,我知道你是那種爲了在意的人,什麼都願意做的,但是,這一次一定不行,知道麼?大家都知道你的身子閃失不得,你現在可不止爲了你一個人而活着,孩子在你肚子裡了,你就有着作爲一個母親的責任,絕對不能亂來。知道麼?”
葉風回沒說話,只摟着母親的腰。
“你肚子裡的是你的孩子,也是你應該在意的人,別因爲孩子還沒出來,你就不把他當回事兒了。我要是當初也這樣,那今兒還有你麼?”
盧明兒這麼問了一句,葉風回聽着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母親就別教訓我了……”
“不點撥點撥你怎麼能行?你是我女兒,平日是懂事又聰明,怎麼有時候卻腦子轉不過彎來了呢?也就這時候,才叫人覺得你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盧明兒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不難過,姑爺肯定能好起來的,而且我看得出來,姑爺還是很疼你,一心都爲了你,你要是因爲他,而有了什麼閃失,孩子有了什麼閃失,你叫他怎麼辦?他就算恢復了,他能高興?他會一輩子自責自責到死爲止,你忍心?”
好吧,這話太有殺傷力了。
葉風回乖乖點了點頭,“不忍心的。”
“那就乖乖的。來,母親給你梳頭。”
葉風回乖乖的坐着,盧明兒拿着梳子,動作利索卻很柔和的給她梳頭,很快就梳好一個髮髻,看上去……怎麼說呢,還挺洋氣的。
反正葉風回喜歡,不覺得老氣。雖然她是個少婦了,但也還是喜歡自己的髮髻青春洋溢一些。
髮髻上簪上簡單的珠花,葉風回不喜歡髮飾繁複,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這一次送來的這套打好的和衣服配套的珠花,都是按照簡單的樣子做的,一個個小小的珠花,只有小拇指頭大,水紅色牡丹花的模樣,在髮髻邊緣輕輕簪上。
唯一一個畫龍點睛的,是那一支簪子,格外精緻!是孔雀的模樣,半邊巴掌大,上頭的孔雀卻是栩栩如生的,簪在了髮髻上,從前頭看上去,那孔雀就彷彿要從葉風回的頭上飛出來似的生動。
臉上的妝容更是精緻漂亮,她皮膚底子好,平日裡又保養得當,再加上修爲上去了之後,人的氣色和容光本來就更好,所以只需要一層淡淡的薄粉就足以,眉上描淺黛,脣上潤丹朱。
根本就不需要過多的妝容,天然去雕飾。
唯一需要特別注意的,就是額間的花鈿,這是最重要的了。
女子在成人禮之前,都是不會點花鈿的,在成人禮這天點上花鈿,就意味着,已經是成人了。
盧明兒手中握着已經蘸了丹朱的毫筆,細細端詳着女兒光潔飽滿的額頭,她脣角帶笑,思索片刻,就提筆輕輕在她額上點下花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