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回稱讚了澤隕一句,事實上葉風回是真覺得沒什麼文人墨客能有澤隕這樣的氣質,這樣的傲骨和這樣的氣節。
一個專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文人罷了,竟是如同竹子一般寧折不彎,中通外直。
當初在政變當天,直接挺身而出,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
只不過,她這麼誇了一下。
澤隕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有些無奈,“以前,我倒是的確有這個自信的,但是眼下,回丫頭你倒是給我找了個好對手回來,我自視書畫功底不錯,這麼多年勤勉努力的,卻竟是抵不上你帶回府裡的一個十歲出頭的稚子……慚愧。”
葉風回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十歲出頭的稚子是誰?
仔細反應了一下澤隕的話,就明白了,“你說尼爾?”
那個畫畫的確是堪稱一絕的男孩子。
葉風回也的確是覺得他畫得好,但是能被澤隕這樣高的評價,還是讓葉風回有些意想不到的。
葉風回輕輕笑了一下,其實清楚,澤隕和尼爾兩人的畫壓根就不是一個流派的。
就像是國畫裡頭的技法分爲具象和寫意。
澤隕的就是寫意,他的畫作意境極好,頗具個人色彩和風格。
而尼爾的則是具象,極爲細緻!細節上簡直完美無缺。
只不過,葉風回想着,就算在上輩子,那也都是些印象派抽象派的畫家更加牛逼啊……
“是啊,就是那個孩子,畫畫可真是夠細緻夠不錯的。”
澤隕點了點頭,就又拿出了一個畫卷來,“這是他託我拿來送給你的。
”
葉風回這才展開了這幅畫卷,果然是尼爾的繪畫風格,極其細緻,畫的是一堆花生,也是寓意多子多福的意思。
只不過,細節處理得纖毫畢現,就連花生殼上頭的那些細小的凹凸不平的細節,都處理得相當到位。
總歸是兩個不同的風格。
葉風回都挺喜歡的,都收起來了,對澤隕笑道,“二哥送我的這幅畫,我要放在牀頭掛起來,太喜歡了。”
這話還是讓澤隕很高興的,他倒是真沒打算聽他們談事情的對話,寒暄了兩句就走了。
葉風回倒也沒說假話,馬上就把那畫在牀頭掛起來了。
而後才和六哥和墨影開始說話。
談的事情自然都是戰線上的以及目前局勢情況的事情。
葉風回說道這些事情的時候,態度還是挺認真的。
六哥說話又非常有條理,簡明扼要一針見血的,說得很是清楚。
葉風回大概聽了一遍之後,就皺眉問了一句,“所以,承唐要退兵了?”
“嗯。”
斯慕點了點頭,“他們也撐不住了,說實話,尋常往年時,他們也都是這個時候差不多退兵的,這一次有你的奇襲和千隕的發揮,其實是大勝,他們早就已經敗了的,只是一直沒退,也是因爲你暗中的操控,那亞索一直買着糧撐着,我看着他算是把老底都掏空了,眼下也是真的撐不下去了,而且也的確到了能退兵的時候了,大營都開始不急不慢的分批拆了,我瞅着最多這個月底,就能退完。
”
葉風回眉頭皺着,“月底麼?他們的確是早就已經敗了的,所以他們退不退兵對我們影響並不大,我擔心的事情,也根本就不是他們。”
葉風回一直擔心的問題就是,沒有承唐這麼個外敵拖着,那麼王城那邊,估計就要開始生事兒了。
那個端王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非常能攪事的。
葉風回並不怕事,只不過現在,有些自顧不暇,懷着孕,千隕情況又不好,她本能地覺得,能別麻煩的,就懶得去接那些麻煩事兒。
她眉頭皺着,看着斯慕。
斯慕倒是並不慌忙,“我知道你是擔心王城那邊,老五是個不省事的人,想必是要鬧騰起來的,但你也沒什麼好怕的,有一點基本是可以肯定的。老五不敢動你,現在帝國有幾個能看的武將啊?又有幾個敢和北承軍硬碰硬呢?就老五手下能看的武將,也就葉龍一個而已,你說……就老五那樣生性多疑的人,他敢放心派葉龍來和你打麼?”
葉風回聽了這話,覺得深有道理,當即就點頭笑了。
是啊,也對。
就端王那種生性多疑的性子,派葉龍來打?
這要是贏了吧,誰信?這要是輸了吧?端王肯定認爲葉龍刻意放水。
倒還真是如六哥的話那般,沒什麼好怕的。
端王最多隻敢弄出些讓人心煩的事兒來,但是真正的大動,端王是不敢的。
誰都不敢胡亂在老虎嘴巴上拔毛,更何況,葉風回那種不計後果的橫,在端王那裡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有了斯慕這話,葉風回倒是放心多了,“那承唐要退兵便退吧,真要實在心糟了,就去撩一撩多羅國,他們本來一直心裡頭想打得很又一直找不到苗頭髮動罷了,撩一撩他們,他們肯定要打的,就我所知,西羅軍團是不怎麼得力的,到時候多半還得調我們。
這樣,又省事兒了,哪怕領兵打仗都比和王城那些人去打嘴巴架要來得快活些。”
這話可不是虛的,葉風回是真這麼認爲的。
聽了這話之後,六哥笑道,“好吧,那就到時候看王城什麼動靜再決定吧,雖說我也不想你去王城和他們打嘴巴架之類的,但是眼下千隕情況這樣,我的身份又不適合露面,真要是王城有個什麼動靜,算來算去還只有你這丫頭能去對付了。”
他其實也是有些擔憂的,說到這裡就輕輕嘆了一口氣,“只是,比起去打嘴巴仗,總比真和多羅國打仗要好的,你這丫頭現在情況不同了,不能像以前那樣莽撞呢。”
斯慕想着,自己能處理的事情,以後還是不要讓葉風回來憂心了。
葉風回淺淺笑了一下,側目朝着一旁的千隕看了一眼,千隕雖是始終一語不發的,但是清澄的目光裡頭多了幾分認真的思酌。
眉頭也淺淺皺着,難得他一直從來對旁人的話並不在意,也不會太過認真去聽,但是眼下的他,聽得很認真。
像是葉風回和斯慕對話中的每一個詞語每一個字,他都想要用心去理解。
他不想什麼都幫不到她,不想如她所說那般‘我若是不辦?誰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