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齊馨伊抱在懷裡的齊璽仕漸漸冷靜下來,等他完全不抖了,外面的太醫也過來了,但他卻不肯讓他們檢查,齊馨伊一邊順着他的背一邊道:“仕兒,讓太醫給你看下胳膊上的傷口好不好?姐姐在這邊陪你呢?你看,芸姐姐也來了。”
齊璽仕擡眸看了看楚梓芸,楚梓芸衝他一笑,他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點了點頭。
齊馨伊心想,看來仕兒是真的不排斥楚國侯府的三姑娘,甚至因爲她在,他都更爲乖巧不少,她心下鬆了口氣,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太醫很快爲他處理好胳膊上的淤青,要去看他身上時,他死死拽着衣服,死活不願,加上這是在大殿上,他好歹也是個皇子,太醫也勉強不得他。
文帝問道:“傷勢如何?何時受的傷?”
太醫恭敬回道:“回皇上,十三皇子胳膊上的傷是新添,似是被人用力掐了推搡所制。傷勢雖算不上多重,但……”若這身淤青是奴才所爲,這情況就嚴重了!
文帝點了點頭,臉色沉了下來,“北武國的郡主,你還有何話說?”
蔣慧心‘咯咯’笑了幾聲,笑聲如銀鈴,倒是悅耳,她站起身來,“既然太醫都這樣說了,那我自然也需給皇上一個交代。”她轉身,給了站在她身後的四個婢女一人一個巴掌,巴掌聲極響,可見她打下去的時候極爲用力,她斥了句,“你們動作就不能輕些?人家可是皇子,一身皮肉嬌貴得很,下次再遇到偷我荷包的賊下手可別這麼重,萬一人家身份地位又高過你們,你家主子還是個沒用的,護不住你們,你們可就只有捱打的份!”
她話音裡是明晃晃的諷刺,文帝臉色難看至極。
等打完後,她拍了拍手,重新坐了下來,“不知我這樣處置,皇上可滿意?”
文帝沉聲道:“這荷包究竟是不是他偷的,事情還未有定論,有些話還是莫要說這麼早!”
蔣慧心‘呵’了聲,“那我就等着定論出來。”
很快,便有侍衛過來了,他們手捧綢布,綢布上面放着幾塊碎銀子,幾張銀票還有一塊深綠色的玉佩,“皇上,屬下在御花園裡找到了這些。”
文帝點了點頭,“送到北武國郡主那邊去。”
蔣慧心蹙了蹙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原以爲只搜出荷包而裡面的東西都不見了是這小子藏起來了,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她抿了抿脣,示意侍衛將東西放到桌上。
文帝又問道:“這些東西是在哪兒尋到的?”
侍衛說了地點,“這些東西就明晃晃的露在外面,但因爲那裡有些偏,所以極少有人去。”
蔣慧心冷笑道:“看來十三皇子是怕被人尋到東西是他偷拿的,所以事先先將這些東西給藏起來了,那裡極少有人去,倒真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楚梓芸擡手按了按額
角,忍無可忍道:“北武國郡主,莫非你是個傻子?若是一個人偷了荷包想要藏起來,他還會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只帶一個荷包出來嗎?這豈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我偷拿了東西。再者,方纔侍衛也說了,這些東西都明晃晃的露在外面,你藏東西原來是這樣藏的!可笑!我倒是覺得你直接衝着十三皇子去了就要搜他的身,反而顯得好像你原本就知曉這荷包在他身上一樣,這豈不是很可疑?”
蔣慧心一噎,臉上現出怒意,“你說我是個傻子?”
楚梓芸擡手挖了挖耳朵,笑眯眯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的所作所爲有目共睹。”
蔣慧心:“……”她臉漲得通紅,狠狠瞪着楚梓芸。
楚梓芸依舊笑眯眯的,她看向齊璽仕,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十三皇子,別怕,你將你如何撿到荷包的事與你父皇說說,你父皇一定會爲你做主的。”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但足夠大殿內的每個人都聽清,文帝皺了皺眉,心似乎被這句話刺了下,竟生出了幾分心虛和愧疚,他忍不住想,他是個皇帝,但他也是個父親,就算孩子再醜,但畢竟也是自己的孩子。
齊璽仕看向坐於上位的皇帝,有些害怕的往齊馨伊身後縮了縮,文帝心下嘆了口氣,終於將聲音放柔了些,“你說,父皇會爲你做主。”
齊璽仕話說得極慢,他要慢慢的思考,雖說得慢,但衆人都聽清楚了,“我知曉這東西叫荷包,不能隨便亂拿,但它實在是漂亮,我就忍不住拿了,但五姐和嬤嬤都和我說過,荷包裡的東西極其貴重,不能亂拿,所以我就將裡面的東西都倒在了地上,想着有人丟了一定會來尋的,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亂拿東西。”
齊馨伊等人聽了心下有些難受,文帝心下自然也生了怒意,知曉此事約莫是北武國的人故意爲之,但沒有證據,他也不能隨意給人定罪,且那人還是北武國的郡主,這讓他心下除卻怒意外還有些氣悶,他點了點頭,“看來這次的事本就是個誤會,郡主的荷包想來是自己弄丟了,然後被那時在御花園裡的十三皇子給撿了,現在東西尋回來,事情也解釋清楚了,就這樣吧,北武國的太子,你看呢?”
蔣重聞點了點頭,原本此事就該這麼了了,但說到底吃虧的還是東龍國,受苦的是十三皇子齊璽仕。
這時,楚梓芸笑眯眯道:“皇上,十三皇子不是說他還撿了個鈴鐺嗎?這荷包和鈴鐺掉在一處倒是有些奇怪了,若這鈴鐺是荷包裡的東西還好說,但北武國的郡主方纔也不曾說自己掉的東西里有鈴鐺吧。”她對蔣慧心報以一笑,笑容燦爛又天真,“郡主,我方纔聽你教訓下人時,好像聽到一個下人身上響了下,不如給我們瞧瞧那下人身上佩戴的鈴鐺是不是少了一個?或者說原本該系鈴鐺的地方空缺了一個?”
蔣慧心臉色驀地一變,於此同時站在她身後的金
羅臉色變得極爲蒼白,她的手忍不住攥緊衣襬,極想再往前伸一點將腰間的鈴鐺拽起,將之全部藏起來,但只要她一碰,鈴鐺自然就會響,她額頭上忍不住冒出汗來,嘴脣也失了血色。
很快,蔣慧心便鎮定下來,“我身邊的婢女確實有一個身上佩戴着鈴鐺,但她的鈴鐺與我的荷包一起掉了也不是不無可能。”她眯了眯眼,“楚國侯府三姑娘您的意思,莫不是以爲是她偷了我的荷包?哈,這怎麼可能,自小她便在我身邊伺候我,品行如何我心裡清楚,也信她。”
金羅臉色好看了些。
楚梓芸依舊笑眯眯的,“郡主,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讓十三皇子將撿到的鈴鐺還給您的婢女罷了,並沒有其他意思。”
蔣慧心:“……”她氣得臉色變了幾變,忽青忽白。
蔣重聞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很低,他這一笑,文帝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心想,這楚國侯府的三丫頭倒是個有趣的人兒,難怪先前他那不成器的侄子會進宮來求娶,且戰國侯府世子也爲此進了宮,可最後爲何楚國侯府和戰國侯府的親事沒成,莫非是這丫頭不願意?
蔣慧心心下不由得恨上了楚梓芸,她心想,自己今日吃了這麼大的虧,蹴鞠那日定然要好好懲治於她,她心下冷笑,不就是嘴皮子利索嗎?她倒要看看到時候她還能不能說出話來!
十三皇子齊璽仕聽了楚梓芸的話點了點頭,他神色極認真,“芸姐姐,以後我再也不隨意撿東西了,鈴鐺被嬤嬤綁在了風箏上。”他看向劉嬤嬤,有些急,“嬤嬤,您快去將它取來。”
劉嬤嬤應了聲,看向坐於上位的皇上,文帝擺了擺手,劉嬤嬤趕緊退出去取鈴鐺了。
楚梓芸擡手捏了捏他的臉蛋,手觸碰到那暗紅色的胎記時,齊璽仕忍不住抖了抖,但他並沒有躲開,楚梓芸臉上笑意加深,“這不是十三皇子的錯,若是十三皇子有興趣,我願意帶十三皇子去看看戲,最近有一出賊喊捉賊的戲極爲好看。”
蔣慧心臉上神色鐵青,她目光陰狠的盯着楚梓芸,楚梓芸似是不曾察覺到,只專心的與十三皇子說話。
事情到了這一步,大家都心知肚明事實真相如何,也算是替齊璽仕出了一口惡氣,文帝心下的怒意也消得差不多了,他擺了擺手,“沒事,你們便退下吧。”這話自然是對楚梓芸一行人說的。
待楚梓芸等人行完禮退出去後,北武國太子蔣重文也站起身來道:“今日我便先回行館休息,改日再與皇上切磋棋藝。”
文帝點了點頭。
楚梓芸一行人出了昭陽殿,齊馨伊臉上露出笑容,真摯陳懇,“楚三姑娘,今日之事多謝。”
楚梓芸笑道:“沒什麼,舉手之勞。”頓了下,她又道:“五公主,您不是說有要事與我說嗎?現下時辰好早,不如我們尋個地方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