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爾末不斷髮出淒厲的慘嚎聲,兜帽早已掀翻,露出令人驚恐的面容。
兜帽掀掉的那一刻兒,露出一張宛如骷髏的頭顱。待看清他的相貌,簡直就是他胸前那顆骷髏頭的翻版。
一樣的烏漆麻黑,漆黑枯燥的皮膚包着骨頭。眼窩中早已看不到瞳仁,只有兩點綠瑩瑩的光,正忽閃忽滅!鼻子的位置只有兩個窟窿,鼻子早已爛得沒了,只剩下兩個孔洞。
孔洞之下又是一個大黑洞,若不是有一條焦黑的舌頭,正向外耷拉着,裡面還有幾顆爛牙,誰也看不出,那會是一個人的嘴巴!
此時正從這不象人類嘴巴的黑洞裡,傳出更不似人聲的慘嚎聲!
慘嚎聲淒厲滲人!可能是厭煩這慘叫聲太過擾耳。
駭爾末大祭祀剛剛慘嚎了兩聲,那元術師雙指一彈,一個靜音結界就落在駭爾末大祭祀的身上!
只見駭爾末雖然大張着那個黑窟窿,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神情更是痛苦不堪,雙手不住捶打抓撓自己的腦袋,瘋狂的在地面上來回滾動!
帳內里人看到駭爾末大祭祀的痛苦模樣,嚇得連大氣都不敢深喘一下!
駭爾末大祭祀可是南部草原上的第二大祭祀,又有哪一個不知道他巫咒的厲害!
據說他修的可是暗巫之術!甚至有傳言說他在巫術上的造詣,根本不在鐸多爾燦大祭祀之下!
只是因爲鐸多爾燦大祭祀所修的白巫術,恰好剋制了他的暗巫術,所以駭爾末大祭祀才屈居了第二大祭祀的職位!
先前德布說多虧這名大元術師的相助,才能擒獲鐸多爾燦大祭祀!
衆人心中也多少存了一些質疑,都以爲這名元術師只是牽制住鐸多爾燦大祭祀,最後還是靠德布手下的死士,才抓住了鐸多爾燦大祭祀!
可是現在只是一個照面,巫咒之術不在鐸多爾燦大祭祀之下的駭爾末大祭祀,就被弄得只會滿地打滾、嘶聲慘嚎!
這名元術師果然強大得令人可怕!
帳內所有人都緊緊盯着正在地上慘叫哀嚎的駭爾末大祭祀。
雖然聽不到他的慘叫聲,但是從他的表情上,卻能猜出他正在大聲慘嚎。
科布爾罕嚇得心驚肉跳,悄悄地將手中的刀子插回鞘中。
一想到自己剛纔拔刀欲戰之事,不由暗自慶幸沒有出刀!
否則,在地上打滾的也許就是自己了。
想到這裡,難免有點後怕,再看到駭爾末的慘狀,嚇得後背都被冷汗浸溼了。
剛剛偷偷地收回刀子,就見那個元術師,似乎有意無意地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霎時,一股陰冷的寒意罩了過來。嚇得科布爾罕的先前出的一身冷汗還未乾,就又冒出了一茬新的冷汗。
雙腿一軟,差點一屁股癱坐了下去,雖然強自站定,卻是雙股戰戰,暗自發抖。
這名元術師陰鷙的衣着打扮,還有讓人咬着牙纔敢聽的聲音,再加上身周所散發出的寒冷殺意以及雷霆手段,這名元術師簡直太可怕了!
帳內一時之間全無聲息,一衆人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也速達看到駭爾末大祭祀的悽慘模樣,也不知那元術師用了什麼手段?
居然能讓駭爾末大祭祀如此痛苦不堪!心下不忍,怎樣說這駭爾末大祭祀也是自己的人,將來登上汗位,還要倚仗他在神廟中的勢力扶助。
當下連連向德布使眼色,想讓他去求那元術師饒了駭爾末大祭祀。
德布心中暗罵駭爾末大祭祀不自量力,連鐸多爾燦大祭祀都敗於這元術師手下!卻還敢輕捋虎鬚,難道你比鐸多爾燦還強麼?真是自尋死路!
但看到也速達的眼色,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前施禮道:“尊敬的大元術師,您看,這駭爾末祭祀也已經受到了懲罰!請您就高擡貴手,放過他這一馬吧……”
“哼!”
那元術師冷哼了一聲,語聲依舊寒冷似冰,“你是求我?還是想要命令我?”
雖然是和德布答話,兜帽下的眼睛卻是看向了也速達。
也速達連忙躬身施禮道:“高貴的元術師大人,在下是也速達。駭爾末祭祀是我的屬下,剛剛他冒犯了您,我替他向您賠罪,就請您看在咱們結了盟約的份上,求您高擡貴手!”
駭爾末大祭祀此時在地上越滾越慢,神情呆滯可怖,眼窩裡的那兩點綠光也暗淡無光,忽隱忽滅。就連胸前佩戴的那顆骷髏頭,飄出的黑煙也變成淡烏色,再沒有先前黑得似墨團一樣的顏色了。
“記住!我們之間並不是盟友,只是各取所需罷了!也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威嚴!象他這般的貨色,如若再有下次?哼!我讓他生不如死!”那元術師冷冷道。說到最後一句,從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滔天般的冷厲威壓。
忽聽“噗通!”一聲!
只見科布爾罕面色慘白,再也受不住這股威壓,一屁股跪坐在了地上!
其餘人等雖然也感受到了這股威壓,卻不如科布爾罕感受的威壓更大。
只因科布爾罕先前第一個拔刀,所以這股威壓幾乎一半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科布爾罕只覺一股龐大的寒意罩了下來,那冷冷的殺意直透脊背,心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跪坐在那裡,不敢稍動一下,心底的恐懼讓他的嘴脣不受控制的顫抖,幾乎整個帳子裡的人都能聽見他上下牙打架的聲音!
其實科布爾罕並不是如此不濟之輩,假如駭爾末大祭祀此時不是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他一定會發現,這個元術師在釋放威壓時又放了一個恐懼術!
而這個恐懼術的籠罩範圍的中心,恰恰就是科布爾罕。
可駭爾末祭祀此時正遭受着靈魂灼燒之苦,這種痛苦讓他生不如死!
斷魂燃金!正是祭祀最怕的元術之一!
斷魂燃金,斷的是魂魄,燃的是腦海精神之力!
斷魂燃金是所有用精神力操縱法術的剋星,剛纔駭爾末大祭祀託大,將精神力凝聚成一條黑線,想要重新奪得縛虎咒的控制權!
不想對方居然是能施展斷魂燃金的大元術師,當他看到那元術師指尖金色火焰時,大聲驚呼!可想要收回精神力時,卻已經晚了。
靈魂被燒灼之苦,甚於任何肌體上的鞭撻!腦海中苑如萬針攢刺,一個痛字,已無法形容駭爾末此時所受之苦!
疼痛、痠麻、奇癢、燒灼,這些感觀上的刺激,如火燒、針刺、蟻咬!
這些讓人無法忍受的痛覺,在駭爾末大祭祀的腦海中不斷來回更替!
讓他恨不得能夠立時死去,也不堪忍受這種痛苦折磨!
駭爾末大祭祀已被折騰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偏偏那些痛苦的感覺卻是清晰無比異常敏銳,每一個微小的刺激,都能讓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也速達剛想再次開口求懇,那名元術師見駭爾末折騰得也夠了。若是再待上一會兒,只怕駭爾末會精神崩潰,自此成了一個廢人!
便在袖中掐了一個指訣,一縷橙色光帶自袖中飛射而出,直射入駭爾末大祭祀的印堂之中!
橙光入腦,駭爾末大祭祀立時停止了掙扎翻滾,黑洞似的嘴巴大大地張着,粗重地喘息聲十分粗大,甚至都超過了一匹以最快速度奔跑了上百里地之後,疲憊不堪的馬的喘氣聲!
“多謝元術師大人開恩!也速達沒齒難忘!”也速達趕緊又行了一個禮。
旁邊的塔塔木和德布倆個人,慌忙將駭爾末大祭祀扶了起來。駭爾末神情委頓,如同一灘爛泥半靠在倆人的身上,大口喘着氣,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着那元術師。
“怎麼?你還不服?!”
看到那元術師冷冷瞧着自己,駭爾末大祭祀嚇着拼命搖頭,“不,不敢……”他已徹底地被這元術師折磨得怕了。
那元術師冷冷瞧了他一眼,滿是不屑。側首向也速達說道:“你就是德布口中的大哥達汗?”
“元術師大人,在下正是!大師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吩咐!在下一定爲您辦到!”也速達俯首回道。
“你明日準備在什麼時辰舉事?”
“尊敬的大元術師,在下準備在選親節的篝火晚會上,等到他們喝得酒酣耳熱,疏於防範之時,再趁機一舉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們如何計劃安排?我就不在參予了!但是明日午後,你一定要將她是否飲下藍淚殤的消息告訴我!如果她未飲下藍淚殤,那麼明日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手!否則,休怪我不會出手!若是她飲了藍淚殤,那麼明晚舉事之時,我一定會出手相助!有哪些需要我出手剷除的人物?到時候列個名單給我就好了!”
“多謝大師肯出手相助,只是到時候……我們該怎樣聯繫大師?”
“至於怎樣聯繫我,德布族長是知道的!”
“大師,最遲明日午後,在下一定讓德布通知您!”
“好!記住明日舉事之時,一定不能傷了我要的人的性命!若有差錯?休怪我手下無情!”
語聲冷厲,讓人心底泛寒。
也速達連忙說道:“大師十放請放心,您要的人!我們一定會給您抓到!”
“你們繼續安排計劃吧,這些事,我也不想多參予!告辭!”
那元術師說罷,轉身欲走。
“大師,還請留步!”
“嗯?還有什麼事?”那元術師有些不耐。
“大師,您看天色已經這麼晚了,我這裡有一處精緻住處,雖然有些簡陋,但勝在清潔安靜!在下還有幾個女奴,雖是蒲柳之姿,但可聽任吩咐,正好可川伺候大師的飲食!大師若不嫌棄,今晚不如在此安歇,也好讓我們儘儘地主之誼,聊表心意!”
“不必了!”元術師一揮袍袖,又指了指駭爾末大祭祀,冷冷道:“對了,讓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今晚不要冥想,也不要妄用巫術!讓他好好睡上一晚,明天就沒什麼事了!”
也速達還想挽留,忽然眼前一花,再看時竟然已失去了那名元術師的影跡。
在帳子內所有人,竟然都沒看清他是如何離去的。
衆人怔了一會兒,塔塔木先輕咳了一下,隨後笑道:“大哥達汗能有這等高人相助!明日舉事又如何會不勝?來、來,諸位,咱們再仔細安排一下計劃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