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也速達也來至席前,也施了一個大禮,隨後去罕特可汗的桌旁坐了。
柯瑪大師向下壓了壓手,德布又是道謝之後才坐了下來。
至始至終,德布都沒有向坐在下首的石九望上一眼,仿若不知自己最恨的人就坐在眼前一般。
罕特可汗向下面掃了一眼,隨後又向柯瑪大師致意,看見柯瑪大師微笑頷首。這才輕咳了一聲,帳內立時安靜了下來。
罕特可汗拍了拍手,帳下女奴魚貫而入,將各色菜品送到各席之上。
罕特可汗先舉起面前金盃,開口道:"今天,有幸三位聖徒大師來到南部草原。三位聖徒大師的到來,也帶來了聖山的祝福!這第一杯酒,願我們的雪山聖祖,保佑我們這些虔誠的子民,繁榮昌盛!"
"第二杯酒,祝願我們的三位聖徒大師健康長壽,爲我們帶來更多的祈福!"
"第三杯酒,祝願我們的草原,在聖祖聖徒的庇護下,擁有更多更美的牧場,讓我們的部族得以生息繁衍,世代相傳!"
罕特可汗連飲了三杯,也許是心情激盪,也許是酒水猛烈!三杯酒下肚,臉上已泛起了潮紅。
柯瑪大師只是微笑不語,默默吃着面前放着的幾張幹餅。
石九發現桌上雖然放着各式的草原佳餚,但柯瑪大師面前只放了幾張烤熟的普通麪餅。
柯瑪大師就着一杯清水,咀嚼着乾硬的麪餅,卻對那些草原特產的珍饈美味無動於衷。
而阿特里斯和另一個聖徒,卻是不忌生冷,無論哪一樣菜餚,都品嚐了一下。
阿特里斯看出石九的疑惑,笑着解釋道:"導師是清食者,而我和阿庫……"說着指了指那面相老實忠厚的中年人。"卻不是清食者。"
"清食者?柯瑪大師難道是密宗術師?"
石九聽聞之後,不由問道。
"少年人知道的可真是不少,呵呵……連這些都居然曉得,真是難得呀!"柯瑪大師放下手中麪餅,微微一笑。
石九心中驚訝,這柯瑪大師居然是大陸上極少出現的密宗術師。
這密宗術師可不是普通的術師,而是一些宗教裡密修聖者。草原上信奉普蘭教,這柯瑪大師竟然是教裡的聖者!
被稱爲聖者之人,都是教義精深,又是德高望衆、心懷衆生的人物。
阿特里斯修習的可是正宗武道,雖然不知那個阿庫修練的是什麼?可柯瑪大師卻是密宗術師!
但這阿特里斯卻是他的弟子,難道這柯瑪大師竟是魔武雙修?
柯瑪大師看出石九疑惑,溫聲道:"少年人,要知大道三千,殊而同歸!武道,術者等修到了極致,其實都是一樣的。"
石九聽了柯瑪大師的話,不由心中敬佩。
這些話,當初也曾聽陸三叔說過。今次又聽到德高望重的柯瑪大師說起,不免陷入沉思。
自己的傲天訣已練至第五重頂端,而這第六重的境界卻連門檻也未摸到。
石九也知道這傲天訣與旁的功法,迵然有異。
旁的功法都是單行一線在經脈遊走,鍛鍊身體各處經脈。而傲天訣卻是分行兩路,各行一脈,這兩道真氣從不交匯貫通。
這第六重風雲匯,就連傳自己功法的陸三叔也未練成,所以這兩道真氣到底如何交匯?卻是無人知曉?
石九今日聽到柯瑪大師所言,再想到自己所練功法,竟有了稍稍一絲明悟。傲天訣似有所感應,竟然自行緩緩運轉起來。
柯瑪大師見石九暗自沉思,眼中透出一絲讚許。
德布聽到柯瑪大師誇讚石九,眼中恨意一閃。
又怕被旁人看到,藉機低頭飲酒。等擡起頭時,神色以恢復如初,看不出半分異樣。
柯瑪大師看了看石九,又瞧了一眼德布,對着德布輕聲喚道:"德布族長。"
德布慌忙起身,垂首道:"柯瑪大師,有何吩咐?"
柯瑪大師擺了擺手,示意德布坐下。
柯瑪大師看了正低頭沉思的石九,對德布說道:"德布大族長,我有一個請求,不知能否應允?"
"大師敬請吩咐,無論何事?德布怎會不從?"
柯瑪大師微一頷首,面露慈祥。
"德布族長德高望重,心懷寬闊。那位小友與族長剛剛結了仇怨,但是我方纔也從罕特大汗和野罕族長那裡,知道了前因後果。所以有個不請之情,德布族長可否看在老柯瑪的薄面上,與這小友化干戈爲玉帛呢?"
"這,這個,柯瑪大師,非是我想尋仇滋事?而是赤勒忽本是我族中勇士,平日裡深得族人們敬愛,今日卻慘死在別人箭下,族人自是羣情激憤!若是我強力彈壓,難免讓族人對我不滿,甚至心懷怨怠!但今日柯瑪大師您來相勸,德布又怎敢不從?即然是柯瑪大師的吩付,那我便與這少年從此再無仇怨,絕不再提索仇一事!"
"德布族長心懷若谷,胸襟開闊,令人敬佩!但德布族長痛失愛將,難免心中傷痛!這樣好了,到了夏季之時,我們師徒三人,便到德布族長那裡討擾幾天,也讓阿特里斯在喀揚族裡,挑幾個有天賦的年輕子弟,到時候指點一下他們的箭技如何?"
德布聞言大喜,能得到阿特里斯的親自指點,那族中豈不是又多了數個赤勒忽一樣的勇士?
這分明是柯瑪大師爲了彌補自己,而作出的變相補償!
德布趕緊離了座,雙膝一曲,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多謝大師恩賜,德布求之不得。喀揚族有幸能蒙三位聖徒大師的教誨,喀揚族全族上下感恩不盡。"
"不用多禮,還是要謝德布族長的寬宏大量纔是。"
石九已從沉思中醒來,恰好聽到柯瑪大師爲自己做調解。心中對柯瑪大師更是敬仰,幾次欲言又止。此時見柯瑪大師調解妥當,站起來彎腰施禮。
"多謝大師爲晚輩了仇解怨……"
柯瑪大師笑着擺了擺手。
罕特可汗見柯瑪大師解怨成功,舉杯道:"聖徒大師慈悲心腸,不願世間生仇記恨,來,大家敬三位大師!"
其餘那些部族族長紛紛舉杯遙祝。
野罕酷林默默地飲乾了杯中酒,今日開宴一始,野罕酷林就極少說話。
須知野罕酷林,知識淵博,天上地下,無不涉及,而且口才極好。可今日卻一反常態,只是恭敬坐着默然不語,只是默默地取用面前食物。
一餐午宴將近尾聲,各部族長知道三個聖徒在座。所以都是吃相斯文,更沒有人會貪杯,以免喝得伶仃大醉失了禮數。
柯瑪大師吃了兩個麪餅,飲了一杯清水。看到阿特里斯和阿庫也吃得飽了,便笑着對罕特可汗道:"多謝大可汗的款待,討擾之處還望大可汗多多擔待……"
罕特可汗放下酒杯,一臉虔誠道:"能和三位聖徒大師共進一餐,已是罕特幾世修來的緣份,大師,真是太客氣了……"
"還有一事要討擾一下大可汗,還望大可汗莫要厭煩。"
罕特可汗誠惶誠恐,慌忙道:"有什麼事大師儘管吩咐,我們都是聖徒大師的奴僕,大師只管差遣便是。"
"還望多恕冒昧,不知可有安靜一些的帳子?
"早爲三位聖徒大師準備了休憩的精舍,就讓卑微的罕特給您引路好了。"
罕特可汗站了起來,稍稍彎着腰,側着身子。席上的其餘人等也隨即站起,德布更是卑微的將腰一直躬着。
柯瑪大師不在客氣,讓罕特可汗在前面引路,自己走在罕特身後。
帳裡的那些部族族長見柯瑪大師起身,都離開席位默跪在地,嘴中唸誦着意義難明的普蘭經文。
柯瑪大師見狀,微微一笑,停住了身子。雙手虛展,仰首向天,開口說道:"偉大的雪山聖祖,知道草原上的子民對他的虔誠,也聆聽到你們的祈禱,聖祖會恩賜每一個對他敬仰信奉的人……"
這一次連一直跟在他身前身後的人都跪下了,除了石九,陳少安和赫連畫眉這幾人,就連阿特里斯和阿庫,都雙膝觸地,跪在他身邊滿面虔誠地念誦經文。
柯瑪大師滿臉憐憫,用慈悲的眼神看着每一個人。此時帳內一片沉靜,就連石九這幾個人也感受到無邊的莊重肅穆。
柯瑪大師口中念頌了幾句咒語,自他身周竟不時散發出一圈圈的乳白色的光帶。
那白色光帶又分成一縷縷,向跪在地上的衆人頭頂飄去。
那白色光帶仿若有生命一般,飄到衆頭頂的時候,便一閃沒入衆人的頭頂。
石九瞧得清清楚楚,只見那自光一入衆人的頭頂,衆人臉上立時便精神了幾分,臉上神情也是舒坦之極。
更有甚者,連着飄了兩三道自光入體的,更是容光炴發好象年輕了幾歲。野罕酷林頭上連着三道白光入體,就連鬢角早以花白的頭髮,都變黑了不少,這等變化,立眼可見。
石九幾人都看得呆了,這是什麼神技?
石九看見有幾縷光帶向自己飄來,突然感覺身上一輕,先前所受的刀傷本就癒合的差不多了。等那光帶飄至身前一閃而沒,立時感到傷口處一陣麻癢,悄悄暗自審視,心中更驚。這麼一會功夫兒,那些傷口居然就長好了。
石九知道這是柯瑪大師施展的一種術式,而且還是羣體祝福一類的光明術。
這光明術是術師所修煉的術式的一種,用於滋養身體,恢復暗傷,也可以快速治療身上的傷口。
柯瑪大師現在施展的好象是傳說中的——光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