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親兵出了衙,李沉石向林棠道:“大帥!還是讓我領幾個兄弟去吧!顧雷將軍做事動靜太大,將來真要是引起什麼太大的紛爭,也不好說話……”
“哼!就是讓顧雷去弄他幾個巡騎隊,搞的動靜在大上一些!本帥就是想讓烈陽帝國知道,就是我林棠做的,本帥到想看看,誰敢來嘯虎關前咶噪!不滅他威風,他們真以爲我夜帝國無人嗎!這件事就交給顧雷辦了!”
沉默一會兒,想到李沉石還說了撿了一個孩子的事,稍斂了一下,林棠向李沉石說道:“沉石,剛纔你說撿了個孩子?嗯,這很好,你有了兒子,這回林秀也就安心了。”
“大帥,您同意我收那個孩子了?”
“廢話!你有了子祠,本帥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拆你們的父子緣份?如果本帥做了,那林秀還不天天去夫人那裡告本帥的狀去?哈哈……孩子取名了麼?”
“謝謝大帥!我給孩子取名叫李夜,您看行嗎?”
“李夜?嗯……不錯,很好,這名字雖不是極爲響亮,卻是極有心意,不錯,不錯,過幾日抱府裡去讓夫人也好生瞧瞧。”
“大帥,等過幾日,就讓林秀抱府裡給夫人瞧瞧去。”
李沉石今日無值,心中惦記孩子,辭了安便先回了自家院子。
一到家就奔了裡間去看孩子,林秀正哄李夜玩耍,經過多半日,這孩子也和林秀熟了。
林秀正逗着他嘰嘰咯咯地笑着,李沉石進房就站在一邊,看着眼前天倫之景,也是情不自禁微笑起來。
林秀見他進屋後象木樁般牀前一站,不停嘻嘻傻笑。
輕嗔了他一眼,“別光顧着傻笑,孩子的事和大帥說了麼?”
“娘子,說了……”
“大帥怎麼說?”
“大帥也替咱高興呢!說是過幾日,讓抱夜兒去內府給夫人瞧瞧去!”
李沉石邊說邊湊至牀前,伸出手去逗弄孩子的臉蛋。
“來,乖兒子,叫聲爹爹……”
“哇,哇……”
誰曾想那孩子雖與林秀熟稔了,乍一見李沉石一個陌生面孔,不由又嚇得哭叫起來。
“滾!”林秀忙把小李夜抱在懷中,心肝肉肉地一陣哄,總算哄不哭了。
李沉石沚着臉皮在一旁站着,見孩子不哭了,又想去抱,誰想小李夜一見是他,小屁股一擰,轉身伏在林秀懷裡又抽噎起來。
林秀杏眼一瞪,“出去!別嚇着孩子了,去廚房王嫂那裡把雞蛋羹取來,快點滾去……”
李沉石嘿嘿笑罵着:“臭小子,和爹還認生?來,先讓我抱一下在去取,成不?”
“哎呀,你呀,先去取來!夜兒也餓了,快點滾去……”
“遵命!娘子!”
李沉石取回雞蛋羹,樂呵呵地走了過來,到了林秀近前笑道:“娘子,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林秀接過雞蛋羹,舀了一匙吹了吹,用嘴脣試試不燙了,方喂進孩子口中。
“有什麼喜事?還有咱這喜事大?”
“剛纔去廚房聽王嫂說夫人好家有喜了!”李沉石笑道。
“真的?蒼天保佑,真是大喜呀!”林秀睜眸驚喜道。
林棠夫人之前曾育一子,但先天不足、體弱多病,小公子兩歲時,正值三年前嘯虎關雙驕大戰!
當時嘯虎關被重兵圍困,岌岌可危,隨時都有破關的危險!人人枕戈待旦,就連關內鄉民也自發上城協助守城,林棠更是日夜在城牆之上浴血拼殺!
老八劉子夫作爲軍醫,更是在前線救治傷患!守城之際,傷患連連,劉子夫連片刻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偏偏這時林棠的小公子受了風寒,眼見病症日益嚴重!
林棠夫人本欲喚劉子夫回府診治,但前線吃緊,傷兵太多,劉子夫本欲回帥府診治,林棠不允!
結果誤了診治的時機,數日之後,小公子回天乏術,夭折了。
軍中將士聞知此事,感念林帥大義,更是欲發用命守城,以報帥恩!
“正好,大帥讓咱們過幾日抱孩兒去內府,我也好好瞧瞧夫人去。”林秀微笑道。
過得兩三日,李沉石下堂回來,卻見林秀正在收拾幾樣乾果。
仔細一瞧,卻是杏仁,梅乾,核桃、葡萄乾這樣的酸甜果子,不由笑道:“娘子,夜兒現在還咬不動這些果子吧?”
林秀嗔了他一眼,“這是我給夫人備的,我記得夫人懷小公子時,就偏愛吃這幾樣果子。”
“哦,娘子今天就去內府?”
“嗯,我想夫人想的緊,今日無事,我抱夜兒瞧瞧去。”
兩處離的本近,林秀又在帥府多年,與林夫人雖是主僕,但情份卻如姐妹一般。
抱着李夜穿堂過室,也不用下人稟報,直入後院內府去了。
穿過幾道庭堂宅院,前方一幽靜小院,正是林棠夫婦所居之所。
還未行至房前,卻見門簾一掀,走出一個丫環來,正是夫人的貼身丫環秋菊。
秋菊手中拿一個紫銅漱盆,正向外院走,擡頭見到林秀,連忙笑着招呼道:“哎呀,是秀姐姐來了,快進房去,夫人正在內堂呢……”
林秀作夫人貼身丫環時,這秋菊的母親也在府中作事,那時秋菊正七八歲,長得乖巧靈俐,成天圍在林秀的身邊打轉,林秀也當秋菊象自家小妹子一般看待。
後來林秀嫁了李沉石,夫人身邊缺人,便讓秋菊做了夫人的貼身丫環。
林秀笑道:“秋菊妹妹,你先去忙,姐姐先去陪夫人聊一會去。”
“夫人正念叼着姐姐呢,說是姐姐要抱小公子來府裡玩嘞,正盼得心切……”
秋菊上前幾步,“哎呀,這是小公子吧,長得可真俊,嘻嘻……”秋菊放下銅盆,伸過手來捏了一下小李夜的臉蛋。
“是秀麼?快進來,讓我也看看孩子……”房中傳來一聲輕喚,語聲輕柔,原來是林夫人聽見姐妹倆說話,出聲喚道。
林秀應了一聲,向室內走去。室內燃有淡淡檀香,左手處一桌四椅,右手處一排書架,前堂有隔簾,此時已掛起。
過了隔簾,一繡牀,垂幔流蘇。
牀上坐一年青少婦,長得溫婉可人,正是林棠夫人。
林棠夫人孃家姓董,字淑婉,是京城董侍郎的次女。林夫人比夫君林棠小八歲,十七歲就嫁了林棠。
林夫人出身書香門第,溫淑賢良,從不喝斥下人,待下人溫柔體貼,深得帥府中下人們的敬愛。
一見林秀來了,就要站起。
林秀慌道:“夫人快別起來,折煞奴婢了。”
忙急行幾步來到面前,林夫人嗔怪道:“瞧你這妹子,怎嫁了出去,還變生分了?以前在府裡還姐長姐短的,現在怎麼還……”
一眼看到林秀懷中的孩子,眼中頓時顯出一片溫柔,也顧不得再嗔怪林秀多禮,站起身伸手笑道:“快把孩子讓我抱抱……”
“夫人,秀哪有生分了……”林秀一邊應道,一邊將小李夜交到林夫人的懷中。
雖然林夫人也是陌生面孔,可李夜卻不哭鬧,任由林夫人抱着。
“這孩子真是讓人喜愛……”
逗弄着孩子嫩嫩的小臉蛋,越看越愛,林夫人忽然一時想起夭折的兒子,眼圈卻是有點紅了……
林秀知她又想起了夭折的小公子,忙岔了話題:“姐姐何時害的喜?真是恭喜姐姐了……”說着把那幾包乾果拿了出來。
“這幾日正害酸呢,還是妹子知道疼我,我正尋這梅乾酸果呢……”
林夫人拈了一枚梅乾咬下半顆,將另一半餵給小李夜。
小李夜張嘴接了,吃到口中卻覺不好吃,小眉毛皺皺,小嘴一扁,就要吐出去。
林秀忙接在手中,倆人看他小臉上的表情不由莞爾。
小李夜八個多月正是愛翻滾爬動之時,在林夫人懷中也不老實。
林秀怕他踢動到林夫人的小腹,將他從林夫人懷中接過放在牀上,讓他自己玩去,姐妹倆一邊逗弄孩子,一邊說了一陣貼心話。
小李夜玩耍得累了,躺在牀上自去睡了。
眼見快晌午了,林夫又是懷有身孕,身子有些睏倦,林秀便向林夫人告辭。
林夫人慾留林秀一同午飯,林秀道:“姐姐休怪,我每日來伴你說說話就好,沉石在家中還等着呢,等下次再討擾姐姐……”
林夫人知她礙着身份尊卑有別,不肯同席,心中雖有感嘆,便也不在勉強。
林秀抱起小李夜剛要告辭,卻見林夫人轉身從妝匣取出一隻小金手鐲,那手鐲很是精緻,內圈刻着昌平二字。
“妺妹,這手鐲是昌平留下的,就送給小李夜做個小飾物吧。”
昌平正是林夫人夭折小公子的名字。
林夫人看着那小手鐲,眼圈又是有些泛紅。
林秀不敢推辭,怕傷了林夫人的心,只得收過。
年後二月份時,林夫人喜誕一女,取名林媚兒。
轉眼間又是六年過去。
這六年間烈陽帝國不斷東伐西征,但嘯虎關有林棠坐鎮,烈陽帝國始終未敢輕捊虎鬚。
所以這些年來,嘯虎關守軍雖然與烈陽帝國的巡騎有些小衝突,但是始終未發生大的戰端。
“十九,小十九,乖兒子……快來!來,來,二爹呀,今天教你柔水門最厲害的一式功夫!”
“二叔,你那門功法,三叔、四叔、十三叔都說不適合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