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依反應更快,雖然是驚訝於夜十九將地獄魔將斬殺的如此乾脆,怔了一剎那。
但是她對於危險的直覺更是敏銳,眼角剛剛掃過夜十九飛掠的身影,幾乎是出於本能,一把將身前的也速達推了出去,身子迅速向後急退。
夜十九的目標是洛依依,並不是也速達,卻不想被她將也速達推到了身前。
至始自終,夜十九從未曾想過,要殺掉這些起兵叛亂的草原的權貴。
因爲草原上的叛亂,是屬於人家自己內部的事情。
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外來人,當初恰逢其會脫身不得,後來又要報答野罕酷林和昆桑的恩情,才參與了進來。
如果自己現在殺掉也速達,也許能平息這場叛亂。但是也會成爲那些叛軍的死仇,從此結下難以解開的仇恨!
將來自己還要隨商隊進出草原,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也速達必竟是罕特可汗的親生兒子!雖然他起軍反叛爭奪汗位,可即使他失敗了,罕特可汗也未必會狠心殺他!
若是殺了也速達,在罕特可汗的心中,也難免會留下一個蒂梗。
而殺子之仇,誰又能輕易釋懷?
看着向自己刀尖撞過來的也速達,伸手一帶,將他拎到一旁。
在想出手之時,洛依依已躲到了一羣侍衛的身後,良機已失!
方纔一刀,爲了能將地獄魔將斬殺,體內真氣幾乎完全耗盡!
本想利用叛軍短暫失神,衝入敵軍對洛依依一擊而殺,結果卻被她推出的也速達阻了一阻。
夜十九臉色潮紅,體內真氣已近枯竭。此時已在敵人的包圍之中,若是硬拼,只怕……
也速達已經嚇得臉色慘白,魂飛身外!
剛纔突然被推之下,眼看着要撞向夜十九的斷水刀!
嚇得連驚呼都悶在嗓子眼兒中,大張着嘴,卻喊叫不出來。
這一次,自己定是必死無疑了!
被夜十九伸手一帶,滴溜溜轉了半個圈子,卻還未緩過神來!
腦中只剩下完了,完了……兩個字,其餘一片空白。
夜十九見已失去殺死洛依依的機會,那些侍衛又要蜂擁而上。
一伸手,扣住也速達的脈門,斷水刀一橫,放在也速達的脖子上。
斷水刀冰涼刺骨,一貼上也速達的脖頸,立時打了一個激靈。
憋在嗓子中的那聲驚呼,才淒厲的衝口而出。
“啊……”
也速達的這一聲大叫,尖利刺耳!白眼一翻,幾乎又要暈了過去。
“汗駙大人!千萬不要傷害大可汗!他可是卓雅郡主的哥哥……”
德布見到也速達落在夜十九的手中,連聲大叫。
“殺了他!你們還猶豫什麼?他剛和地獄魔將大戰!體力已經不支了,快些上去殺了他!”洛依依在人羣之後,大聲叫道。
德布聽到洛依依不在乎也速達的死活,還讓那些侍衛上前攻擊夜十九。
自己的榮華富貴全落在也速達的身上,他若是死了,自己的一番心血將付之東流。
也速達一死,將羣龍無首。自己這次爭奪汗位必然失敗。
以他對罕特可汗的瞭解,他一定會赦免其餘部族的族長。
可自己卻一定不會被原諒,要知道別的部族族長,只是用隨身攜帶的親衛,參加了這場叛亂,整個部族暫時還未參與進來。
可是自己卻已經啓動全族之力,參加叛亂!阻擊、攻城!主力可都是喀揚族族人!
在罕特可汗的心中,早已將自己恨的要死!
所以這場叛亂一旦失敗!自己的喀揚族,一定會被滅族!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動!”
那羣侍衛投鼠忌器,又聽到德布的命令,紛紛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德布族長!這個時候是殺掉這個傢伙的最好的機會!難道我的吩咐,你都要違抗嗎?!”
洛依依瞳孔一縮,臉上的煞氣更濃!
“尊敬的大師!大可汗還在他的手上!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動手!”
“嗯?你這是要違反契約了?!”
“大師!德布並沒有違反契約!殺死汗駙這一條,並不在契約之上!所以大師的吩咐,恕在下萬難遵從!”
德布這個時候,爲了將也速達從夜十九的手中救出,已將對洛依依的敬畏,拋之腦後。
洛依依心中惱怒,可自己已無元力再使用元術,又指揮不動那些叛軍,氣得臉泛白!
“汗駙大人,請看在卓雅郡主的情份上,放過大可汗!你若是傷害了大可汗,卓雅郡主那裡又如何交待?”
德布知道,這個汗駙大人出手無情,一般的利誘根本打動不了他!
但是他和古麗卓雅已經訂了親,想來兩人的感情極好,先打出古麗卓雅這張感情牌,穩定一下局勢,再想辦法救回也速達。
可是他卻不知道,夜十九和古麗卓雅只是一場假戲而已。
夜十九自然知道也速達,在叛軍中的重要性,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讓我放了他?可以!但是要將那個元術師交給我!”
夜十九向洛依依一指。
聽到要用洛依依換也速達,德布又怎敢做這樣的決定?
方纔情急之下頂撞洛依依,德布心中已是惴惴不安。
現在要他拿洛依依來換也速達,就是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
“汗駙大人,除了這一個條件,剩下無論您提出什麼條件?德布都會答應!還請您放過大可汗!”
夜十九知道機會難得,利用也速達,也許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冷冷哼了一聲,斷水刀微微一動,已劃破了也速達的表皮肌膚。
也速達命懸他手,不敢稍動。忽然感覺到脖頸上一疼,一絲溫熱從脖子上流了下來,立時發出一聲驚叫。
德布心中焦灼,忽然想起手中還有一個極重的籌碼!
“汗駙大人,你若殺了大可汗,你一定會後悔的!”
聽到德布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殺了也速達,自己就會後悔終生?
“德布族長,你若不肯拿那個元術師來換他,那我便立刻殺了他!”
手上的刀又緊了緊,嚇得也速達都快要癱在地上了。
“汗駙大人,你若殺了大可汗!那我便殺了你的母妃,爲大可汗報仇!”
德布突然間變得硬氣起來,大聲叫道。
“你說什麼?什麼母妃?”
夜十九一愣,自己哪裡來的母妃?這德布難道是嚇糊塗了嗎?哪來的胡言亂語!?
看到夜十九莫名其妙的神情,德布向手下大聲喊道:“將蘇格娜汗妃,請出來!”
蘇格娜汗妃?夜十九對這個名字感到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裡聽說過?
“蘇格娜汗妃是卓雅郡主的親生母親,身爲汗駙!蘇格娜汗妃自然是你的母妃!汗駙大人,難道對至親也全然不顧嗎?!”
原來是古麗卓雅的母妃!想起來了,記得昆桑曾和自己提起過。
還說過卓雅的母親,可是草原上的第一美女!不過這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剛要繼續威逼德布,拿洛依依來作交換。
就在這時,叛軍後營突然分開一條路來。
二個草原女奴在前開路,又有一個長相甜美的草原少女,扶着一個衣飾華貴的貴婦人,緩緩走來。
那名貴婦面戴薄紗,將面目遮掩得忽隱忽現,看不清面容。可擡足落步之間,自帶出一份雍容華貴。
快到近前,德布先彎腰施禮,“見過蘇格娜汗妃。”
“德布族長,這又是何苦?我已成了你的階下囚,又何苦作這無用的禮節?”
雖是責備之語,語聲清淡平靜,即使成爲德布的階下囚,話中卻沒有尖刻的憤怒質問,只是淺淺的責備。
只聽這聲音,就能讓人猜想出,這個蘇格娜汗妃的性子,定然是溫柔良善之人。
德布臉色一紅,“德布只是出於無奈,纔出此下策,德布心中惶恐,還望汗妃,見諒!”
“德布族長,你把我又帶到這裡來,又是要作什麼?”
“德布只想讓您看一看,卓雅郡主的汗駙,您可還滿意?”
“你說什麼?卓雅定了親?”
蘇格娜的語氣中已帶上了驚訝。
長袖一挽,伸出纖細美麗的手指,輕輕隨手將面紗摘下。
面紗摘下的一瞬間,四周那些侍衛齊齊發出一聲驚歎。
這張面孔,已經不能用傾國傾城來形容。
儘管有的人,早已經看見過蘇格娜汗妃的面容。可是每一次瞧見,所有人的心中還是隻有同一個感覺,驚豔!
只是這個驚豔,卻讓人升不起任何別的想法!
這樣的美貌,已超脫了世間的限制,看在眼中,除了美再沒有其他!
在你心月中所能想象得到的美麗,似乎都會這一張臉孔上找到!
這一份美麗,已經完美到找不出任何的瑕疵。甚至連天上的仙女,在她面前都會自慚形穢。
夜十九也不例外,眼前的這名貴婦,在露出真容的一剎那兒,他的心中同樣被這份美麗所震撼!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女子,就連赫連畫眉的美貌,也要略遜一籌!
世間所有讚頌美麗的詞彙,也不足以描繪出這份容貌。
面對這份美麗,沒有人能興起半點暇思,那是將是一種不可原諒的褻瀆!
所有人都是屏息靜氣,都望向蘇格娜汗妃,就連洛依依在看到蘇格娜之後,也被對方的美貌所震攝。
“卓雅的汗駙在哪裡?”
德布在蘇格娜汗妃摘下薄紗,也是目光癡迷,在聽到蘇格娜的問話之後,纔回過神來。
定了一下心神,向夜十九指去,“那位便是汗駙大人!”
蘇格娜汗妃順着德布指的方向望去,一眼看到手中握刀,挾持着也速達的夜十九。
輕輕皺了一下眉,隨即眼中滿是慈愛,向夜十九仔細瞧去,向前又行了兩步,微微一笑。
“你就是小卓雅的汗駙吧,卓雅這孩子平日頑皮,以後你可要多多善待她。”
兩人已離得較近,夜十九在最初的驚豔過後,仔細打量蘇格娜汗妃。
雖然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依然宛若芳齡少女。
但是她眸中的神情,那份特有的慈祥愛憐,已經昭示出,她已是一個久歷歲月沉澱的爲人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