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那個可是汗駙啊!”沃爾罕小聲說了一句。
誰知道這個大汗是怎麼想的?之前自己的弓箭隊,準備射殺那些衝鋒侍衛隊的時候,就是因爲看到有汗駙也在其中,也速達就命令弓箭手讓撤了下來,從而錯失了一個殺傷敵人的好機會。
而現在卻又讓自己組織弓箭隊,專門射殺那個汗駙。
誰知道一會兒之後,他會不會又改變了主意,自己該怎麼辦?
“不許多嘴!誰說那個是汗駙?那只是一名敵人的侍衛!快點讓你的弓箭手殺了他!”也速達怒喝道。
如今也速達已經顧不了那麼許多了,這個汗駙的武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如果就這麼任他殺戮下去,得有多少名士兵會死在他的手中!
雖然本來想用這些侍衛來削弱德布的實力,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壞了全盤的計劃!
如果讓夜十九和野罕酷林再匯合到一起,憑着他展現出來的戰力,一定會和那些侍衛隊一起衝出包圍圈,那可是自己絕不能承受的結果。
沃爾罕帶領的那一批弓箭手,行動極爲迅捷,只不過是片刻兒,便布好了陣型。
夜十九這時又衝入了一羣叛軍中,開始大肆殺戮!
沃爾罕向也速達問道:“大汗!那裡還有咱們的士兵!是不是再等一會兒,尋機再……”
也速達早已急不可耐,擡手一個耳光狠狠扇了過去,“還等什麼?!在等,老子的這些兵都要死光了!”
自從也速達讓沃爾罕組織弓箭手,要射殺汗駙夜十九的時候,德布便沒有開口再言語,其實他的心裡更希望夜十九死!
但是也速達要將和夜十九混戰的那些士兵也一併射死,頓時心中大急,“大可汗!那些可都是我們喀揚族的精英啊!”
“德布族長!壯士斷腕在所不惜!現在那個、那個敵軍的侍衛,正在和咱們的人搏鬥,無暇顧及咱們的弓箭偷襲!這時射殺他正是最好的機會,否則,以那個人的身手,若是他有了防備,咱們這些弓箭手也只怕難以奏效啊!再說,既使不放箭,難道那個人還能放過那羣士兵嗎!”
戰場中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一直不曾停息過。也速達說的話完全有道理,可是卻要讓自己族中的那些士兵去陪葬!這些卻讓德布心裡有些接受不了,哀嘆了一聲,面色似乎十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沃爾罕捂着通紅的半邊臉向德布看去,畢竟德布纔是自己的族長!而且即將死在弓箭下的那些人,也是自己族中的同袍啊。
德布狠下心用力點了點頭,對沃爾罕說道:“去吧,去執行大可汗的命令!”
沃爾罕雖然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可是族長和大汗的命令,他卻不敢不聽!
“所有弓手密集排列!目標,前方一百五十步!全體都有!射擊方式,密集攢射!瞄準……”
沃爾罕站在弓箭手的後方,目測着距離,發佈着號令。
“預備……射!”
“嘣!”
弓弦發出整齊劃一的響聲。
一片箭雨,遮天蔽日,黑壓壓地向夜十九的方向射去。
正在那裡肆意屠殺着叛軍士兵的夜十九,從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極其危險的警覺!
這種感覺讓他心底悚然一驚,不由放慢手中殺戮的速度!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幾百張弓弦同時顫動的聲音!
緊接着半空中就傳來上百枝羽箭,發出的那種特殊的破空聲,尖銳而又淒厲!
這些羽箭的破空聲剛剛響起,一片黑壓壓的羽箭就落了下來!
已經來不及格擋!夜十九口中一聲暴喝,傲天訣瞬間從體內迸發出來,可是還未等完全凝成光甲,這些羽箭已經飛射在他的身上,夜十九隻來得及用手中的斷水刀,護住了頭面。
箭枝入肉所發出的噗噗聲帶起一片悽慘的哀嚎,慘叫聲!在夜十九身周小範圍之內,那些叛軍士兵被射得如同刺蝟一般栽倒在地!
這一波箭雨剛剛過去,還未等讓人喘上一口氣,第二波箭雨就緊隨其後飛速射到!緊接着第三波箭雨又飛了過來!
沃爾罕手下的這五百名弓箭手,訓練極其有素!
不但射速極快,而且落點更是精準!
這五百多枝羽箭,幾乎都落在了夜十九的身周範圍之內,落下的羽箭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個小圓圈,在這圓圈之內,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枝,幾無下腳之處!
三波箭雨過後,整個那一片範圍之內,除了站立在中心之處的夜十九,再無任何一個站立之人!
夜十九站在那裡,斷水刀橫在臂肘之上,緊緊護住頭臉。
渾身上下插滿了箭枝,如同一個被當做箭靶的稻草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沃爾罕命令手下停止了射擊,從身後摘下自己的弓,又摸出一支整體鐵製的羽箭,瞄向了夜十九。
站在那裡的夜十九,渾身上下插滿了羽箭,甚至比一隻刺蝟,還要更像刺蝟!
也速達長長噓了一口氣,這個汗駙,終於被幹掉了!
雖然除掉了這個禍患,可是到時候又如何向卓雅解釋?這些事也速達已不及去想了,因爲另外一處的戰況更加危急!
另一處,布蘭統領正率領一衆侍衛向陣外猛烈衝擊!由於有夜十九在陣內牽制,大部分的叛軍不敢分出多餘的人手增援!
在又付出了幾十名侍衛的生命之後,布蘭統領這一批人終於衝到了陣腳的邊緣。
突然傳來的漫天震響的弓弦聲,讓布蘭統領悚然一驚!他以爲也速達要不顧及身邊這些叛軍的性命,用弓箭手來對付他們了!
可是隻聽到弓弦聲,卻沒有見到羽箭落下,布蘭向那處望了一下。
只見一個好似人形刺蝟的人,獨自站在包圍圈中,渾身上下插滿了羽箭一動不動。在那個位置以他爲中心,整個一圈已經沒有一個活着的人了。
布蘭統領心中暗歎了一聲,這位兄弟纔是真正的草原巴魯!
如果能夠活着回去,自己一定要探知這位兄弟的姓名!將他的事蹟說與大汗知道,以便讓大汗封賞他的家人,決不能讓一位英雄就此埋沒!
自己這些人更不能辜負這位兄弟的犧牲,一定要保護野罕酷林大人衝出敵陣!
那一處的慘烈也早已驚動了不少侍衛,甚至野罕酷林也看到了那一處的慘烈!
看着那個幾被射成刺蝟的人,他不由心中一聲哀嘆,如果不是這一場叛亂,死去的這些人都將會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戰士!
血紅色的月光,灑在那名渾身插滿了羽箭的戰士身上,從他的頭部位置忽然反射出一道血光。
這道血光恰好被野罕酷林看到,原來是那名戰士手中還握着一柄刀。此時血紅的月光灑下,在那雪亮的刀身上反射出一道血紅的反光。
咦!那柄刀怎麼會如此的熟悉?野罕酷林突然發現那人手中的刀,並不是草原上的那種彎刀。
這柄刀更像是中原人常用的那種刀,雖然這柄刀與平常的刀還有些不一樣,但是野罕酷林絕對可以認出,那就是中原人才會使用的那種刀。
曾經不止一次,看過夜十九的刀。而現在那個被射死的戰士手中緊握的這一柄刀,怎麼看着似乎都有一些熟悉。
在野罕酷林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不由停下馬緊緊盯着遠處的那個人。
布蘭統領衝到了他的身邊,“酷林族長,快隨我一起走!”
野罕酷林並沒有動,反而向布蘭統領問道:“布蘭統領,你可曾看到大汗的駙馬嗎?”
“我不曾看到,之前衝鋒時他還在我的身邊,但後來漸漸就被落下了。等到衝進陣中後就再看不到他了,也許他早就逃了吧!哼哼,那些中原人怎麼能靠得住!?”布蘭統領不屑地說道。
也難怪布蘭統領心中如此看低夜十九,雖然夜十九曾經在大賽場上,大鬧過一番!但是在這些草原人的心中,多少依然認定這個中原人,只是想攀卓雅郡主的裙帶關係,來尋求榮華富貴罷了!
特別是在拼死衝陣之際,夜十九不斷逐漸被落到後面,分明已帶出了幾分貪生怕死的意思了……
布蘭統領可不知道夜十九的控馬技術不如自己這些人,只是認爲他是有意落在後面,好趁機逃避衝鋒!
在進入敵陣之後,布蘭統領又是四處衝殺,與夜十九越隔越遠,又那有時間去顧及他在哪裡!
等夜十九箭射暴熊重騎的時候,就連神箭手沃爾罕都未曾發現他的蹤跡,布蘭統領更是發現不了他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那個神箭手便是夜十九!
再等看到夜十九的時候,卻由於距離遙遠,他渾身上下又都是一片血跡,早已看不出本來的形貌!而且生死搏殺之際,又怎能分心他顧,當初布蘭統領只是匆匆一瞥,又哪裡知道被圍困的弓箭手就是夜十九!
這時聽到野罕酷林詢問夜十九,心中自是認爲夜十九根本就不曾進入陣中,可能早已趁着夜色逃走了。心下鄙夷,所以纔會面帶不屑對野罕酷林如此一說。
“不!那個身上插滿羽箭戰士,手中所持的刀,好像就是汗駙使用的那把刀!”
布蘭統領向着那一處又看了看,看到那名戰士渾身上下插滿了羽箭,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和身上的裝束。
圍在那名戰士身周的叛軍士兵雖然還不敢上前,但是被如此密集的羽箭射在身上,又焉能倖存下來?那個戰士也許早已經死了!
在看那人手中握着的刀,那刀的形狀的確不是草原上的那種彎刀,心中不免也有些懷疑。
但是布蘭統領隨即想到,即使那個人是汗駙夜十九,但現在他也已經被人用弓箭射殺了!就算此時衝回去營救,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而且現在自己這些人馬還困在陣中,還未曾脫離險境!假如就算那名戰士真是大汗的駙馬,也不可能去搶回他屍體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保護野罕酷林沖出敵陣!
布蘭統領隨即對野罕酷林說道:“族長大人!不管那人是否是汗駙大人,現在回去營救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現在咱們還是趕緊衝出敵陣,去尋大可汗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