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統領回首向罕特可汗所在的營地方向深深望了一眼。紅色的月光下,照得四野裡都是黑紅一片,那一處營帳的情形已經看不清楚了。
但是他心中知道,自他們衝鋒的那一刻起,罕特可汗已經領着一衆人等向銀色大帳撤去!
雖然已被拋棄,但這些侍衛們的心中卻無怨無悔!
布蘭統領揚聲怒喝,“好樣的!兄弟們!咱們就讓這些熊崽子來得去不得!親衛營!跟着我!衝啊!”
“衝啊……”
“殺啊……”
雙腿用力一夾馬腹,彎刀上揚,布蘭統領第一個向那些暴熊騎士衝去!身後的一衆侍衛口中大喊着口號,緊緊地跟隨在他的身後,帶着無畏的勇氣向前衝去!
那些暴熊騎士眼中露出輕蔑的目光,胯下戰馬速度漸漸提起,在轟隆隆的馬蹄聲中壓了過來!
“轟!”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WWW▲ Tтká n▲ ¢ ○
就象迎面而來的兩股洪流,兩拔騎兵狠狠地對撞在了一起!
布蘭統領閃身躲過對方迎面刺來的騎槍,合身狠狠地撞了上去!只覺胯下的戰馬彷彿撞在了一座大山上,一股巨大的撞擊力從對面傳了過來!
“喀嚓!”聲中,胯下的戰馬已被對方撞折了馬頸。
對方餘勢不歇,衝撞之力巨大,已經將布蘭統領連人帶馬撞飛了出去!
只是第一次碰撞,便有十幾騎侍衛被撞飛了出去!有幾個侍衛摔落在地之後,就再也沒爬起來!
這些暴熊鐵甲重騎的衝擊力,簡直太可怕了!
暴熊鐵騎盔甲厚重,連人帶馬的重量已越千斤!如此重量級的撞擊,哪裡是那些輕甲侍衛能夠抵受得住的!
布蘭統領用巧勁卸去撞擊之力,但胸腹之間依舊被震得氣血翻騰!
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顧不得平復胸腹之間的震盪。尋了一個空隙,飛身躍上一名暴熊重騎的馬背!
揮刀向這名重騎的脖頸砍去,那名鐵甲重騎也是機靈,察覺身後有人,稍一低頭,布蘭統領手中彎刀,重重地砍在那名騎士的頭盔之上!
“當!”的一聲,彎刀反彈而起,無功而返!
這一刀,竟然連對方的頭盔都未曾砍開!
但這一刀劈砍的力道也將這名重騎震得頭暈目眩!如果不是頭盔中的內襯極爲柔軟,這一刀,也許能將這暴熊騎士震得昏過去!
見到這一刀,並不能奏效!布蘭統領急切間又用彎刀,向那名重騎的盔甲連接處的縫隙刺去!可是彎刀只適於劈砍,卻不適合刺擊!而且那暴熊鐵騎的盔甲連接處,也有厚重的連鎖甲葉保護,刺了數刀,卻沒有刺進去!
那名鐵甲重騎已從眩暈狀態中恢復過來,揮肘向身後猛擊!鐵甲重騎的肘部都造設有尖銳的突刺!
刺尖鋒利,如被刺中,如同被長矛刺中一般!這些暴熊騎士的盔甲,已設計武裝到了牙齒!
布蘭扭身躲過,又用雙手扳住那名騎士的雙肩,想將他從馬上摔下去!
不想這暴熊騎的盔甲卻與馬鞍用鐵鏈相連,這一下卻沒將他扳動!只好轉過彎刀,用刀背兒在那名騎士的腦袋上,又狠狠敲了一下!
這時,只聽身邊四周不時傳來手下的慘呼聲!
向四周一望,布蘭統領的眼睛都紅了!一個又一個的侍衛倒在了暴熊騎士的手下!
這些侍衛手中沒有破甲錐一樣的重武器,只有一柄彎刀!可是彎刀砍在那些鐵甲重騎的身上,只會重重彈起!甚至連在那些重型鎧甲的上面留一個白印兒都做不到!
而這些暴熊騎士的手中已換成了加長的馬刀!那馬刀比平常的馬刀長了很多,那些暴熊重騎的馬刀用力一揮之下,籠罩的面積更是十分巨大!
只是兩撥人馬相撞的短短這一段時間裡,自己的那些五六十騎侍衛,已被暴熊騎士斬落了近一小半人馬!
儘管知道自己的裝備不如這些暴熊重騎!可這些侍衛騎兵,仍然怒吼着向那些暴熊重騎撲去!
每當有侍衛落馬之後,圍在四周的那些叛軍士兵,便挺着長矛上前來撿便宜!
布蘭統領親眼看到一個平日要好的兄弟,被四五隻長矛同時刺在身上!那些叛軍撥出長矛之後,那名兄弟身上血如泉涌!卻仍然嘶吼着向前撲去!可惜只撲出了數步,便頹然而倒!
布蘭統領看得目眥欲裂,口中狂吼着又撲到了另一個鐵甲重騎的馬上!
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人喊馬嘶,偷空回首向喊處一望,只見當初留作預備隊的第二波梯隊也衝進了陣中!
在一發現布蘭統領這些人落在重圍之後,野罕酷林就指揮第二梯隊向這裡衝來!準備將布蘭這些人救出重圍!
現在原來第二梯隊的站立之處,只剩下了三個人!
野罕酷林居中騎在馬上,在身邊只剩下倆個侍衛,其餘的人馬都已衝進了敵陣!
看到了侍衛營的第二波衝陣梯隊衝殺了過來,而戰圈內戰勢膠着,怕科布爾罕沒發現又衝來的這股騎兵,站在後陣觀戰的德布連忙派人向他示警!
這些叛軍已過了剛開始接陣時的懼怕恐慌!在各個百夫長的約束下迅速找到了對付這些侍衛的辦法,叛兵已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慌張!
科布爾罕指揮那些叛軍故意將外圍打開一處,放任第二波梯隊的侍衛騎兵們衝入陣中!他想設個口袋陣,將這些侍衛全部殲滅在陣中!
他故意打開的那一處缺口,正是布蘭統領最先衝擊開的那一處。
當初爲衝開叛軍陣地侍衛們悍不畏死,這處缺口的戰鬥也最爲激烈!這一處地方人屍、馬屍到處都是,各種殘破軍器更是散佈其中。
這些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那裡,再加上散落的陳雜兵器,形成了一片路障似的存在!
當看到衝來的第二波侍衛隊衝鋒速度極快,科布爾罕特意將這處缺口打開。
雖然這些侍衛控馬技術精絕,但由於馬蹄下的物事衆多,剛衝進來的第二梯隊侍衛們,由這個原因衝擊的速度頓時就慢了下來!
科布爾汗又指揮叛兵從兩側攻擊,逐漸將第二梯隊的侍衛騎兵壓向布蘭統領那裡!
但是當雙隊侍衛剛能夠互相看到之時,又迅速在兩隊人馬之間,佈下了兩道重兵!
這兩道厚重的叛兵將兩支侍衛騎兵分隔開來,雖然能互相望見,卻不能立刻合兵在一處!
在中間佈下的兩道人牆,都是由科布爾罕的侍衛隊和一些低級軍官組成!大多是一些軍中的十夫長,其中還混着幾個百夫長!
這兩道人牆的戰力,絕對算作是叛軍的精銳人馬,在戰鬥力也只比衝來的這些侍衛稍低了那麼幾分而已!
率領第二梯隊的統領,是野罕酷林的親衛統領多達。
眼看着布蘭統領那些人落入重圍!
多達統領有心救援,可是有這兩道人牆阻隔,反覆衝鋒了數次!卻被這些叛兵拼死抵住!這兩道人牆,卻怎麼衝也衝不破!反而自己率領的這一股人馬也落入了包圍!
整個戰場之內的戰鬥已呈白熱化的階段!
暗紅色的月光下,戰場之內到處都是飛灑的鮮血!
敵人的慘叫聲,刺激着每一個戰士的神經!無論是叛軍士兵,還是誓死如歸的侍衛隊,一個個都殺紅了眼睛!
後陣的德布一雙眼睛始終都不曾離開過戰場,當看到第二梯隊衝來的時候,剛開始他還不由暗自緊張,生怕科布爾罕應付不過來!
等看到科布爾汗故意放第二梯隊進來,又布兵包圍之後,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了笑容。
德布向也速達說道:“科布爾罕族長在行軍佈陣之上的確是有一套啊!這關門打狗之計,用的真是恰到好處!實在是巧妙之極!”
“哈哈……科布爾罕雖然還有些年青,但只要假以時日多鍛鍊一些,將來必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將才!本可汗的這個兄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啊!哈哈……”
德布擡首又向罕特可汗的營地處望了一眼。
雖然夜色昏暗看不真切,但是能看見罕特可汗的臨時大帳還支在那裡。帳子裡還隱隱約約透出微弱的火光,用千里眼細瞧似乎還有人影不停進出晃動!
由於距離太遠,夜色昏暗看不真切!想來在帳子裡進進出出的那些人,可能是正爲罕特可汗上報陣前軍情的人吧!
這時德布移動手中的千里眼,忽然發現臨近前陣處還站着三名騎兵。又仔細看了看,不由大叫道:“大可汗!您快看!野罕酷林那個老狐狸在那裡呢!”
“嗯,那個老匹夫在哪裡?”
也速達順着德布指的方向,仔細看了看,確定坐在中間馬上的人正是野罕酷林!
也速達欣喜若狂,本來以爲這個老狐狸早已跑回了部族,原來他竟然和老傢伙在一起!
咬牙狠聲道:“他居然在這裡,快!快去組織騎兵進攻,一定要將他抓住!本可汗要好好地招待招待他!”
“大汗何必着急,他們現在已是插翅難逃!還是等科布爾罕將衝進來的這兩支侍衛隊幹掉之後,再去抓他也不遲!這兩支侍衛隊被消滅後,老罕特可汗可就將是無兵可調了!到了那個時候,這個野罕酷林還想向哪裡逃?到時要殺要剮,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好,就依德布族長所說!就讓野罕酷林這個老狐狸多活上幾個時辰!”也速達又狠狠向野罕酷林的方向望了一眼。
野罕酷林端坐馬上,他一直的觀察着叛軍陣中的變化。
他看着一個個英勇的侍衛衝向叛軍陣地,眼中流露出濃重的悲哀,這些都是部族中最好的小夥子啊,可是現在卻要死在內部的爭鬥中!
從叛軍陣地上傳來的叱喝廝殺聲,已不如先前那般強烈!野罕酷林知道那些侍衛已經落入了重圍之中,正在浴血奮戰!
但是這些侍衛無論如何英勇,也難逃覆滅一途!
這本來就是這次撤退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用這些侍衛自殺式的衝鋒,來換取罕特可汗撤退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