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喊殺聲和馬蹄聲越來越近,野罕酷林心中頓時大爲焦急,叫道:“大可汗,咱們現在還是快走吧!”
“唉……”罕特可汗長嘆了一聲,他也知道此時也不是意氣用事之時,回首喊道:“耶達,耶達在哪裡?”
耶達是罕特可汗的侍衛統領,事情發生了這麼久,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有近侍向前說道:“大可汗,耶達統領之前被科布爾罕請去喝酒……”
科布爾罕雖說是罕特可汗的妻侄,但是他卻與也速達素來交好,更是一直以也速達馬首爲瞻。
罕特可汗心中知道,既然也速達準備反叛,又怎能不先剷除掉自己的侍衛,到了現在這個時刻還不見耶達前來,只怕耶達此時也難以倖免,只怕早已遭了毒手!就是那些和耶達一起出去喝酒的侍衛,只怕現在也是凶多吉少。
野罕酷林強自鎮定,將身邊的人手收攏一遍,再加上罕特可汗的隨人侍衛和那些草原部落的首領的侍衛,組成了一個臨時衛隊,可這些人全加起來大概也只有三四百人而已。
而叛軍有多人?對於這些全不得而知!野罕酷林不敢耽擱,連連催促罕特可汗趕緊撤離會場!看到事態似乎不妙,罕特可汗這才決定先退入野罕酷林的族中。
人人神色凝重,將罕特可汗護在覈心,向着昆朋族的族地方向撤了過去!
正行走之間,迎面衝過來一彪人馬!頓時人人如臨大敵,彎刀出鞘,只准備廝殺!只見那衝過來的這隊人馬,領頭的那人身材肥胖,仔細一看原來是昆桑!
此時會場一片混亂,人人小心戒備,當看到是昆桑後,所有人才鬆了口氣!野罕酷林仔細一看,昆桑領着這些人裡有男有女,並且都是一些年輕人,正是剛纔在選親節上的那些年輕人。
在昆桑旁邊的正是格桑,格桑不知在哪裡找了一張弓拿在手上。
看到罕特可汗之後,格桑單膝跪了下去,行了一個草原禮,口中說道:“大可汗,格桑前來護駕!”
罕特可汗,當看到格桑之後,點頭道:“好,格桑,真不愧是本可汗的神箭巴魯!”
兩隊人馬匯合之後,一羣人護着罕特可汗和那些草原權貴一起向昆朋族的方向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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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亂未起之際,塔塔木和博爾漢已先離去,塔塔木前去調遣各部軍馬。
德布將時間掐得很準,看着堪堪就快要到了舉事的時辰。向也速達一使眼色,笑着對奧爾都說道:“已經快到了約定的時辰,莫西爾甘族長也應該快要發出警訊了,咱們也應該去準備一下了,來,兩位哥達汗先請……”
三人起坐離席,向場外而去。德布不經意間向昆朋族的看席處望了一眼,一望之下,不由先是愣了一下。
在昆朋族看席上有一個身穿中原服飾,而且面帶白紗的女子,怎麼好像是大元術師想要的那個女子呢?
又仔細望了一眼,德布心中暗道,沒錯,就是那個女子!她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卻沒有在商隊的營地裡呢?
也速達見德布駐足不前,一直卻向昆朋族那處望着。
“怎麼族長大哥還在擔心昆朋族那些傢伙嗎?自今晚之後,就再也沒有昆朋族這個部族的存在了,那些人都將是您的奴隸了,哈哈……”
“不,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大哥達汗,您仔細看坐席上的那個中原女子,是不是就是那位大元術師指明要抓到女子?”
其實兩個人都沒有見過赫連紅袖,只是在那位大元術師提出那個契約要求之後,才特意派人去打聽了她的衣着相貌。
赫連紅袖身上穿的衣服與草原人又是不同,在一羣草原人之間甚是顯眼。
只不過之前德布心中有事,卻沒向四處望,更沒有看向這裡,所以纔沒看到赫連紅袖。
他今晚只留心罕特可汗和一班草原權貴的的動向了,要知道,他今天晚上要做的可是一件大事啊!
而古麗卓雅當初指向夜十九和赫連畫眉的時候,他又恰恰沒有在會場。所以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赫連紅袖居然也在晚會會場上。
“看她衣着打扮,卻是與打聽到的信息極爲相符,極有可能是她,但是據說她很少出頭露面,這個女子不一定就會是吧?”
“沒錯,就是她!你看旁邊那個坐在她身邊的那個少年,就是那天賽場上女扮男裝的那個女孩子!”
“嗯?真的是啊,莫非她們是小卓雅請過來的?沒想到她們居然會在會場,簡直太好了,咱們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趕緊派人通知莫西爾甘族長,讓他不要去襲擊中原商隊的營地了,讓他迅速返回和博爾漢匯合,讓他倆一起向晚會上圍殺!”
正說話間,忽見夜空爆出一片絢爛的紅光,隨後就見一道煙花的爆響聲!
而這枝紅色煙花,正是他們約定舉事的信號!
“約定謀事的時辰到了,警訊已經發出!只怕莫西爾甘族長已經向商隊出發了!這時再叫他回來,只怕已來不及了!可惜平白浪費了一支力量!但暫時只能這樣了,趕緊派快騎去傳令莫西爾甘族長,令他速速向會場圍殺!”
身邊早有親衛,應了一聲,迅速上馬向商隊營地處快速奔去。
早有手下牽過來三匹戰馬,三人翻身上馬,快速向着晚會場外圍奔了出去。
博爾漢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手中揮舞着一根碩大的狼牙棒,正獰笑着向會場衝來!
在他身後是一匹匹武裝到牙齒的鐵甲重騎,那是褐提尼的暴熊重裝鐵騎。
自持力大,博爾漢最喜歡使用精鋼鑄成的狼牙棒!藉着身下戰馬的衝刺,看準一名正在反擊的罕特可汗的侍衛,手起棒落,狼牙棒狠狠砸在那名侍衛的頭上,那名侍衛慘叫着倒了下去!
甩了一下狼牙棒刺上粘着的紅白之物,博爾漢縱聲大笑,“哈哈……褐提尼族長,我博爾漢的狼牙棒可不是吃素的吧!你知道剛纔被我砸倒的那個小子是誰嗎?”
褐提尼緊隨在他身後十餘步的距離,聽見他開口相問,也笑了一下。
“那小子不就是一個侍衛嘛,還能是誰啊?”
“哈哈,告訴你,那小子是耶達的親侄子!上一次我去拜見大汗,他對我百般刁難,老子早就想幹掉他了!只是沒想到這小子的腦袋竟然如此的不禁砸!只是輕輕這一下,這腦袋瓢就象是一個爛西瓜了!哈哈……”
“大汗?哪個大汗?博爾漢老弟,以後說話你可要注意了,從今晚開始,咱們可就只有一個大汗了!哈哈……”
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頓時同聲大笑,一催胯下戰馬,揮動手中兵刃四處追殺那些落單的侍衛。
現在博爾漢的蒼鷹鐵騎和褐提尼的暴熊鐵甲重騎,已經將整個會場包了個大半個圈了。
在二人眼中,罕特可漢和野罕酷林已經成了網中之魚、甕中之鱉!就是脅插雙翅,也休想逃了!
在會場中已經有很多侍衛反應過來,一邊大聲呼喊着,“有人造反!”一邊奮力向襲來的叛軍人馬拼死反撲。
罕特可汗此次來左翰梅林,只帶了二百多名侍衛。其中有一小部分隨耶達前去科布爾汗處喝酒,這些侍衛被科布爾汗用酒灌醉,隨着舉事的信號響起,猝不及防之下大多數被斬殺當場!
其餘的大部分侍衛現在正護着罕特可汗逃往昆朋族,但還有一些落單的侍衛,卻還在晚會場上。
而野罕酷林派出的維持秩序的那一些侍衛隊,暴亂剛起時雖然大部分被殺,但也剩下一小部分在拼死抵抗。
準備舉事的這些部族,大多數都已告知族人今晚不許參加晚會。所以當暴亂之時,場上根本沒有多少這些叛亂部族的族人了。
如今在會場上的人們,除了也速達的敵對部族,就是一些站在中立部族的族人了。
這些人既然和自己不是條路上的人,當然不用顧念什麼!所以博爾漢和褐提尼在無所顧忌,在會場上縱橫來去大開殺戒!
草原人民風彪悍,各個部族除了有一些大部族設有常備的軍隊以外,很少有常規部隊的存在,但這也造成了草原上人人皆兵的狀況。
只要躍上馬背,發給一把彎刀或者是弓箭 ,每一個草原牧民都將是一名合格的戰士。
在經過最初的慌亂的之後,場上的這些草原漢子迅速開始了反擊!雖然手中沒有趁手的武器,但手中吃肉用的小刀、或者坐席上的一些矮凳也成了武器!
每一個人都知道,今晚如果不拼命,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晚會場上的剩下的這些人,悍勇異常!
還有一些見到自己的親族被殘殺的牧民,更是睜着血紅的眼睛,不要命地衝了上來!
而那四處亂跑的人羣,也阻擋了這些叛亂騎兵的前進!有一些騎兵心中還有一些良知,見到婦女兒童就勒緩了戰馬,而大多數的叛亂騎兵卻是視而不見,縱馬一踏而過!
片刻之間,晚會上已經是血流滿地,好似一片修羅地獄,到處都是倒地哀嚎的傷者和殘缺不全的屍體!
今天來參加晚會的各部牧民足有幾千人,除去老弱婦孺,也還有將近七八百個草原漢子。
博爾漢雖然帶的都是精銳鐵騎,但是這些草原漢子也不容小覷!
博爾漢又砸倒了一個衝上來的草原漢子,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一下濺在嘴角旁的一滴鮮血。
他騎在馬上向四處觀望,藉着篝火的火光,查找着罕特可汗的位置。怎麼到現在還沒看到老罕特的身影,那個老傢伙跑到哪裡去了?
現在晚會中心上的人大多都是老弱婦孺,那些身強力壯的草原漢子將這些婦孺護在會場中心,而他們正拼命在外圍廝殺,以免被這些叛亂騎兵衝進來!
這些蒼鷹鐵騎雖然知道今晚要兵諫奪權,但是不管成功與否,也不可能將所有的部族屠戮怠盡,將來這些部族更是要自己的部族在一個汗帳下生活!所以剛開始的時候,除了剿殺那些敢反抗的侍衛外,並沒有造成太多的殺戮,大多數死傷者都是因爲躲避不及,被戰馬衝撞踐踏所致!
更有些叛軍騎兵良知未泯,怕傷及無辜放緩了馬速,頓時這衝刺的速度大大減慢了下來。
當騎兵失去速度以後,只能騎在馬背上在原地與反抗的那些人戰鬥。
晚會上這些拼死相搏的人們,已經殺紅了眼。有的人甚至不惜捱上一刀,也要躍上馬背將那騎兵拽下來,這些騎兵一旦落馬,立時就會撲上去四五個草原漢子。
會場上的這些人,已經大大阻礙了騎兵前進的速度,而那些拼死纏鬥的人悍勇異常,更是拖慢了包圍圈的合攏速度!
博爾漢環視之間發現只是這一陣兒功夫,甚至連自己的蒼鷹鐵騎,居然都已經出現了傷亡。
博爾漢心中不由有些焦躁,他當初領的任務可是要捉住罕特可汗!
心中殺念頓起,右手一輪狼牙棒,高高舉向空中!
青滲滲的頭皮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油亮的反光!再配上他猙獰扭曲的面目,宛如魔鬼一般十分可怕。
博爾漢向身後的騎兵們一聲大吼,“敢膽反抗者,不論男女老少,通通都殺光!有敢阻路者,統統給我殺了!兒郎們,給我快些向大看臺上衝!若再有猶豫不前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