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獄冰晶牆之中,一片寂靜,偶爾有狂風捲起一道黃沙。
其中兩人在對峙着。
胡天宇衣衫襤褸,滿身是血。而流火義則戰甲鮮明,英武不凡,手執着長戈。氣氛中充滿肅殺,除了呼嘯的風沙之外,便是胡天宇腳下那頭牛獸身上傳來流水般的流血聲音,憑添了幾分詭異。
流火義打量着胡天宇,有些驚疑不定,實在想不明白鬍天宇肉身爲什麼這般強悍,竟連他的長戈也刺不進去,他眯起雙眼,手中戈猛然擲出。
嗖!
長戈劃出一道長虹,筆直射出。胡天宇終於動了,往旁一閃,向前狂奔過去,他肉身無雙,唯有貼身一戰,纔會對他有利。那杆長戈從耳畔飛過,斬斷了幾縷髮絲,胡天宇只是筆直向前衝去,只不過沒走幾步,陡然心下一凜,頭向左一偏。
一杆長戈從背後刺來,從胡天宇臉旁劃過,帶出一道血痕。
這長戈明明已經飛了過去,如今竟稍無聲息地折殺回來,胡天宇斜眼一瞥,便即瞭然,原來這長戈乃一件本命兵器,難怪會隨意飛行刺殺,這念頭一閃而逝,胡天宇伸手抓住這件兵刃,一股狂暴的本命線紋衝入戰戈之中,企圖奪取控制。
胡天宇又以力氣硬抓住戈身,向着前方的流火義劈了過去。
流火義不動如山,眼見長戈劈到他面門,胡天宇只覺長戈彷彿劈在一座神山上,陡然停滯。卻是流火義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戰戈,他仰起了臉,露出一雙血色的眼睛,冰冷森然,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道血色的紋路,額頭之上,勾勒出一個霸道的“王”字。
流火義低吼一聲,露出一個冷笑,尖長的牙齒露了出來,一陣噼裡啪啦的骨頭響動,他身高陡然拔起。
“吼!”
一道赤色的光焰,從流火義口中噴出,隨即便見胡天宇身形倒飛,飛出數十丈,撞上了那牆雷獄冰晶牆之上,轟的一聲巨響,冰晶飛濺,冰牆被撞出一個缺口。
胡天宇身形落到地下,震得地面一陣搖動。
城頭之上的人盡皆心頭一跳。不知是誰顫顫巍巍的道:“赤……焰咆哮,這是九階王級蠻獸,赤焰魔天虎,天啊!流火義竟然將這等兇物都給領悟了,還有誰會是他的敵手?”
“什麼?赤焰魔天虎?”
“竟這是這等兇獸!”
“實在可怕,他今年才十九歲吧,這種天賦,足以驚世。這世間恐怕只有木參天能壓他一頭吧。”
“胡天宇絕對沒有贏的希望,絕對沒有。”
四下裡一片喧譁,紛紛露出震驚之色。獨獨只有四大院的人一片歡然,雨仙露出一絲微笑,他早已料到事情會是如此,胡天宇根本沒有逆轉的可能。他向着姬神昊看了一眼,發出一絲不屑地冷哼。
姬神昊哪裡顧得了他,只是盯着城外的胡天宇,眉頭皺得緊緊的。狗子早就哭開了,想要衝下城去,卻讓大陣陣壁阻擋着,令他焦慮得無以復加。
“有點不對!”
人羣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說道:“竟連雷獄冰晶都給撞碎了,爲何他並沒有被凍住?奇怪,奇怪。”
衆人一聽,向胡
天宇看去,見對方果然並沒有被冰住,也都驚訝不已。
一人道:“雖然沒有被冰住,但這種局勢,胡天宇根本無法破局。”
其餘人皆連連點頭,深以爲然。
胡天宇之所以無懼雷獄冰晶結構,乃是因爲他曾服用過天山雪蓮,幾乎可以免疫天底下的各種寒氣。這雷獄冰晶的寒氣,滲入他體內,立馬被身體吸收,反而成了他淬體的能力。他抹去嘴角的血跡,看着流火義,眸中充滿忌憚。只聽得一聲咆哮,流火義衝了過來,隻手空拳,撲殺而至。他兩隻手掌十指之上長出尖尖的指甲,冒出寒光。
胡天宇只覺一股原始的兇性撲面而至,不由心下一凜,一拳轟了出去,與流火義對了一擊,卻猛然一驚,一股無窮的力量自流火義掌上傳來,令他忍不住倒退四五步。
“你的肉身很強嗎?也不過如此!”
流火義冷笑不已,一爪又一爪地抓出,爪影重重,籠罩胡天宇所有退路。哧哧聲中,胡天宇被劃出一道道血口,接連倒退。流火義乘勢追擊,氣勢如虎,或者說他就是一頭猛虎。
赤焰魔天虎乃是一頭九階的王級蠻獸,傳說這種蠻獸存活於萬里下的火山底部,常年累月被火山岩漿淬鍊着身體,以火爲食,行於火中,擁有恐怖之極的肉身之力,如今流火義施展合體境的手段,將赤焰魔天虎的能力融於自身,掌握了這種力量,是以在單純的肉身力量上,不僅毫不遜色於胡天宇,還有勝過一籌。
胡天宇被壓着打,且驚險萬分,稍有差錯,被那利爪劃過要害,估計不死也要重傷。他一邊戰,一邊退,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一片片血液在地下灑出一條血路。
“吼!”
流火義張開口,一道赤焰噴吐而出,射向胡天宇面門。胡天宇神情凜然,臉上一條條本命線紋被血色的紋路取代,眼瞳變爲血紅色,一拳轟出,與那赤焰相撞。
轟隆一聲,赤焰光波炸裂,兩條人影分開。
接着兩道人影撞到一起,拳來爪往,打作一團。
胡天宇暴喝一聲,點燃流火義體內殺念,使得對方剎那失神,一拳將人轟飛,他跟着流火義倒飛的身子,一拳又一拳擊在後者身上,原本一直後退的他,如今步步進逼,打得流火毫無還手之力。
“吼!”
流火義清醒過來,低吼一聲,聲音如猛虎咆哮,他的眼神很是冷漠,額頭之上青筋突起,身體膨漲了一圈,抓住胡天宇擊來的拳頭,順勢將他拉他肩頭,猛地砸落,轟隆一聲,地面震裂,條條溝壑閃電般朝處裂開。
胡天宇一腳踹上,踢中流火義胸口,將對方蹬退數步,接着翻身起來,腳下發力,以肩膀撞了過去。
轟!
流火義被撞得飛起,還沒落地,手掌先按到地下,借勢翻身站直。胡天宇衝了過去,兩人又鬥到一起。
只見一道道血液斜濺出去,漫天飛舞。這血液全是胡天宇的,他身上已不知受了多少傷口,但他戰意不減,從沒有半點放棄,與流火義搏殺,對方有護身戰法保護,最多受到些震傷,渾身光潔如新,鎧甲鋥亮,雖無此前的瀟灑,卻更爲神武威猛
。
相較之下,胡天宇盡處下風,但他從沒退怯一步,一拳轟出,正中流火義鼻樑,順勢以殺念之力,在對方護身戰法下劃了道“亂”字符。
一架諸葛破弩連弩出現,嗖的一聲,趁着流火義思維混亂之際,一箭中的,在後者身上留下一個紅點。
流火義猛然驚醒,勃然大怒,他知道胡天宇唯一能擊敗他的,便是那諸葛破連靈弩,對這巨弩,他甚爲忌憚,雙掌之上赤焰跳動,雙掌劈出,但見兩道赤焰沖天,砰的一聲,胡天宇背後那架巨弩被擊得粉碎。
流火義足下一點,向後飛退,他伸掌向前虛空一按。
胡天宇正要追擊,他腳下陡然一空,方圓百米的地下猛地裡塌陷了下去,多出了一個大坑,陡然肩上一沉,如肩負一座大山,身上有無窮的重力,將他的腰都壓得彎了。他暗暗駭然,想起某種結構。
“重力結構!”
胡天宇心下一凜,這種虛無縹緲的結構,流火義竟然會,大出他意料之外,他身形像是被禁錮住行動,挪一步都十分艱難。
“這片地方,已被我改變了重力,如今這重力是原先的一百倍,不過,我也改變了我身上的周圍的重力,這重力對我是沒有影響的。到此爲止了!”
流火義語氣很冷,走入了大坑之中,他一聲咆哮,身上突然點燃了一團赤焰。赤焰熊熊,將大地燒得焦了,朝着胡天宇撲了過去。
胡天宇想要閃避,但動作卻十分緩慢。
流火義一拳又一拳轟在胡天宇身上,無窮無盡的赤焰打進胡天宇體內,在他五臟六腑之中炙燒着。
胡天宇身體剛剛突破一等本命,並不是輕易能夠破壞,但那赤焰溫度極高,可融化精金銀母,在他體內鍛燒,如有千萬把刀刺入體內,饒是他意志堪比鋼鐵,卻也差點暈了過去。
流火義一腳踏出,將胡天宇踢得後退數步,胸前骨頭咯咯作響,已不知斷了多少根。
胡天宇的意志越來越模糊了。
火焰在將他焚燒。
無盡的痛苦一下子又將他拉回了現實,他奮力地嘶吼着。就在這時,突然一股星光將胡天宇身體籠罩,凝聚出一門護身戰法,欲將他的人包裹起來。
……
城頭之上,天機搖了搖頭,最終還是出手,以星月城大陣之力,欲將胡天宇救走。可就在那星光凝聚而成的護身戰法就要完成之際,一道聲音在天機腦海中響了起來。
“等等。”
天機雙眼暴睜,盯着城外的胡天宇,突然收回了手。
胡天宇身上的護身戰法逐漸消去,他向前踏出一步,眼中恢復清明。他身上的星月之力,與天機同宗同源,那聲“等等”正是他通過這星月之力,傳送回去的。
他覺得他還有一戰之力,而後他又踏前一步,眼中還有戰意,還有一種無懼無畏的精神。
無畏!
一個毫無所懼的人,往往會使人感到畏懼。
胡天宇手指向前划動,指尖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血線,寫出了一個“畏”字。
畏!
殺念符籙第二道符,畏字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