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靈關前,一片火紅甲士排成軍陣,縱橫有序,這是西涼軍中的一支精銳,個個都昂首挺胸,氣勢如虹。
在西涼軍中,有一個極其殘酷的傳統,據說西涼軍每年都會徵兵一百萬,這在和平年代是不可想象的,因爲如此大量的招兵賣馬,足以將一個大帝國財政硬生生拖垮。不過西涼軍這麼多年來,非但沒有拖垮西涼,反而使得一整支軍隊始終充滿戰力。
軍隊並非說人數越多戰鬥力就越強,相反人數一旦超過百萬,基本上就沒有將軍能夠指揮,因爲很容易亂。軍隊一旦亂了陣腳,在戰場上就是讓人屠殺的份兒。
唯有能嚴格執行命令的軍隊才能發揮其真正的戰力,否則只是烏合之衆而已。
因此,雖然西涼軍每年會徵兵一百萬兵士,但每一年,西涼都只會留下十萬的人。至於餘下的二百九十萬人去了何處,只要是身爲西涼人都知道,這些人全死了。
在一個大戰場上,一百萬人相互撕殺,等到了只剩十萬時,這場撕殺便會叫停。
而這十萬人,便算是西涼軍中的新兵,再經過更爲嚴苛的訓練,這種新兵磨鍊出鐵的意志,這才能稱之爲精銳。而現在出現在西靈關前的大軍,每一個都是精銳。
而這支大軍,共有八十萬。
但這並不是西涼軍中的主力部隊,真正的主力,是排在八十萬軍陣前的那一千多人部隊。那是西涼軍的火武軍團,號稱能敵百萬的存在,與大周神武軍、滄牧狼神衛齊名。
這支火武軍團,每一名士軍都穿着紋有火焰紋路的戰甲,手裡拿着一丈長的血矛,每人身上都散發一股熾熱的氣息,周圍地面都被熾得裂開了。
在衆軍之前,十匹高大壯碩,毛髮如火的威猛雄獅拉着一輛戰車。
周圍有幾位騎着兇猛蠻獸的將軍人物,簇擁着戰車。
車上,懶洋洋的斜躺着一個男子,不到三十歲,他穿着華貴的火焰金袍,面龐方正,閉着雙目正在假寐,彷彿並非身處殺機重重的戰場,而是在自己的宮殿之中那般愜意。他便是西涼皇位繼承人,西涼的太子,這次東征的主帥。
一名將領看了看天上的烈日,對西涼太子道:“殿下,已是午時。”
西涼太子睜開眼來,露出一雙頰長陰冷的眼睛,淡淡的瞥了瞥那名說話的將軍,打了個哈欠道:“哦,時間到了?那開打吧。”
那將領舉起手中的沉重兵器,大聲吼道:“殿下說開打了!”
戰鼓擂,號角響,西涼軍每一個兵士都只覺熱血沸騰,根據將軍發出的指令,準備向西靈關發起衝鋒。
西靈關中,大周軍士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不由自主的發起戰慄。
公羊雄閉上雙目,心中已經知道結果。
“等等。”
戰車上那人淡淡的說了一句。
那名西涼將領猛然舉起手中一杆大旗,聲音如雷地吼道:“殿下說等等。”
然後那些已經向前衝去西涼軍士立馬停了下來,那整齊劃一的腳步,以及長矛撞到地下發出的聲音宏亮而整齊。戰陣沒有一絲凌亂。這足以體現出西涼軍極高的訓練素質。
那名西涼將領伸長脖子,湊向戰車,低聲問道:“殿下,何以叫停?”
西涼太子坐正了身子,說道:“我們與大周有多少年沒有開戰了,想一想似乎也有三十年了吧?”
那將領鏘鏗有力的道:“正是,三十年了。身爲火焰之神的子民,生來便爲戰而生,爲戰而亡,三十年來,我們的血液未曾冷卻,請殿下下令吧!”
西涼太子一整衣冠,大聲讚道:“說得好!”雙臂一
振,廣袖飄起,而後平整地垂落下來。他儀容端莊,一改之前的懶散神態,變得肅然無比。
“火武軍可在。”
西涼太子嚨喉裡發出低沉有力的聲音。
火武軍士齊聲說道:“吾等在,請殿下下令!”
西涼太子笑道:“三十年了,你們的長矛是否已飢渴難耐?那請諸將士把西靈關中的人,全部屠殺一空吧!”
火武軍士一個個眼神熾熱,轟然答應一聲,便即向着西靈關發起衝鋒。
“火神陣!”
一聲令下,那一千名火武軍立即分爲十個戰陣,每個戰陣共有一百之衆,這百人靈力瞬間融合爲一體,一股股火紅的靈力自這些人身上涌起,如一道狼煙筆直上升,凝聚成一尊尊高有千丈的火焰巨人。
十尊火焰巨人身上散發着如太陽般的火熱,向着西靈關迅速奔跑逼近。
所過之處,地面被燒焦,變得一片赤褐色。
大周軍士如臨大敵。哪怕是縱橫沙場,百戰百勝的鎮西大將軍公羊雄,此時也只覺得有心無力,誠然他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統率能力,但面對着那支傳說中的軍隊,他以往所擁有戰意都被擊得粉碎。
“難道火武軍,真的只能用神武軍來對抗嗎?”
公羊雄看着那衝來的十尊火焰巨人,他可以感覺得到,這十尊火焰巨人,每一尊單獨拿出來都足以對抗一位合體境強者。
這根本不是眼前的大鎮西軍所能抵抗。
在那一剎那,公羊雄儘管不甘,但不得不承認,哪怕給他十倍的軍力,恐怕都無法將西涼大軍阻擋在西靈關前,不願作無謂的犧牲,當機立斷,喝道:“將關前大陣給我全部打開,全軍後撒!”
身旁一位副將臉色蒼白,道:“撒向哪裡!”
公羊雄紅着雙眼,說道:“星月城!”
西靈關前一座座大陣開啓,將十尊火焰巨人阻擋住,但公羊雄明白這根本阻擋不了多久,立即便帶領着全部軍隊後撒,丟下西靈關,向着十座主城之一的星月城撒退。
因爲那裡,有一座九星十月大陣。傳言那大陣就連勝己境的強者都能擋下,眼下公羊雄知道周皇離開皇城不知所向,內閣裡已亂成一團,而大週三大勝己之一徐老也都在不久前隕落,皇城如今恐怕正在堤防着北方的滄牧,神武軍根本分不開身,西面的局勢無法顧及。
如今公羊雄能做的,也只能保留實力,只有撒回星月城,憑藉着大陣之威,將局勢拖得幾個月,爲皇城那邊爭取些時間了。想要反擊,憑他們這些實力,根本就無法做得到。
鎮西軍雖然還遠無法與火武軍相提並論,但其執行能力極強,無論進攻還是撤退都能做到一絲不苛,沒有半點亂象。很快,一整支軍隊便撤出西靈關。
“如今西涼軍差不多攻破了大陣,我們這次要做的,是保留戰力,儘可能的逃跑,只有撤到星月城,我們纔有轉機,否則我們只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公羊雄一邊策着戰馬奔跑,一邊取出一張地圖,指着一個地方,向着一名年輕將領說道:“萬統領,現在我們兵分兩路,你率領三十萬輕騎,從這裡撤向星月城。而我則帶着餘下士兵從爲你斷後,你能跑得了多少便逃多少,不要抵抗,不要作無謂的戰爭,哪怕你們遇上的並非是火武軍,也不要與之一戰,一旦你陷入戰局,後面的火武軍追上,足以今你全軍覆滅。”
“火武軍乃是一支步軍,有一個缺點,便是機動力。”
聽了這話,那萬統領沉吟半響,說道:“明白了,不過將軍你準備怎麼應付?”
公羊雄凝重道:“硬撼!若
是一百萬能有一半人活下來,這一次便勝是我們的勝利。畢竟我們的對手是那支軍隊,在如此絕對的戰力面前,就算是勝己強者也要避其鋒芒,我們若能有五十萬戰力活下來,說不定到星月城後還能力挽狂瀾。只是,有一件事我比較奇怪,西涼的勝己強者究竟到哪裡去……算了如今迫在眉捷的事是逃!”
接下來,萬統領帶領着三十萬輕騎向着原先指定的位置逃亡。而餘下部隊機動力遠不及這支騎兵,很快便被拉開了距離。
突然,身後傳來了震天的喊殺。
公羊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在天邊盡頭,一條極長的煙塵升騰而起。
在一片延綿的峽谷,兩岸是山,萬統領率領着三十萬輕騎,奔走於此地陝窄的山道,山道寬不過十米,只容得下三馬並騎,速度不由得變緩。
不過此地趕路雖慢,但同樣的,追兵也快不了哪裡。而且這一路上,萬統領吩咐斷後騎兵打落一塊塊巨石,將山道阻塞,更是將兩軍的距離拉大。
逃了上百里,三十萬騎兵來到一個分岔口之時,萬統領身旁一名副將說道:“大統領,那邊通往的是一個小村落,軍中早有嚴令,軍隊不可擾民,咱們還是走這邊。”
萬統領眉頭一皺,說道:“哪邊近?”
那副將稍一猶豫,說道:“村落這邊近,不過……”
萬統領冷哼一聲,道:“既然是這邊近,便走這邊,非常時候。用非常手段,不要拘泥這些小節。不要說驚擾的只是一些小小的百姓,要是他們敢擋道,殺了他們也不爲過。你要知道,一切都以大周爲重,那些百姓能做些什麼,只有我們才能保家衛國,明白了嗎?”
“走!”
萬統領一聲令下,那副將哪裡還敢說什麼?
當下一支大軍,浩浩蕩蕩的向着那小村落的道路而去。這山道雖窄,但憑着鎮西軍的素質,絲毫不覺擁擠,更沒有馬與馬相撞的事故發生。
臥牛村中。
在村中廣場之上,一些村民正在練着拳腳。田野間,也有一些農婦在忙碌着,一株大樹下,孩童爬上爬下,嘻鬧一片,有幾個漂亮的小女童坐在樹杈上,看向一片空地,眼睛閃亮閃亮的。
在那空地上,狗子正在跟着身爲獵人的父親,學着射箭。
他的父親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是一個普通的村夫,他**着上衣,指着胸前有幾道似猛獸抓過的傷疤,向着自己兒子吹噓着當年自己英勇,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狗子滿臉崇拜,大叫大嚷着。
正在這時,蹄聲如雷,山道那邊煙塵滾滾,村民聞見這聲音,看向山道那邊,只見一支披着甲衣的騎兵兇悍的衝了出來。
衆村民哪裡見過這等場面,都不由驚得呆了。
樹上的孩童張大了嘴,田間的人停下了手上的活兒,廣場上的男人定着各種揮拳踢腿的招式。
這支騎軍就那麼的衝進村裡,將田野裡的莊稼踏得稀爛,尋常人哪裡見識過這麼一支狼虎之獅,都如丟了魂一般,既敬又畏。
大軍之中,當先一騎向着空地上的狗子撞去,馬上之人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揮動着馬鞭向着狗子抽了過去,怒道:“讓開!”
狗子滿臉驚恐,只覺渾身冰冷,如被毒蛇盯住,恐懼到極點。眼見那條馬鞭便要抽到自己身上,突然似有什麼東西撞到自己身上,他向後飛去,撞到一塊石頭之上,意識一陣模糊,隱約間似有些溫熱的**濺得自己一臉,最後只看到那年輕將軍冷漠的臉龐。
過了不知多久,蹄聲已止,狗子意識模糊間,似乎聽到自己孃親的痛哭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