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行歌看着戰天鉞,戰天鉞也看着她,隔着幾步的距離,氛圍卻很是微妙。
許久,沐行歌一笑,轉身就往前走,戰天鉞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遠,沒追沒喊。
他的心只是軟軟地有些痛,她走的那麼決絕,對自己就沒一點不捨嗎責?
真要放她離開西溱,她會像天上的鳥,瞬間就飛向了屬於自己的天空,這塊土地就沒有讓她留戀的東西嗎?
眼看着沐行歌已經走過了轉角,戰天鉞還站在原地,他要學着給她自由,就算擔心,也不能再束縛她,這是讓她學會信任自己的第一步民!
明玉,平蕙,冬青、亦巧站在他身後遠處,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王爺真的要放小姐離開嗎?
許久,都看不到沐行歌的身影了,戰天鉞才緩緩轉身道:“明玉,你是你們小姐的人,你可以跟她離開!冬青,亦巧,平蕙,我們回去吧!”
戰天鉞說完,沒等四人答話,轉身就往王府走。
平蕙趕緊跟了上去,冬青看看明玉,走過去拍拍她的手:“小姐和小少爺就拜託你了!好好照顧他們!”
說完,冬青拉着亦巧也跟着戰天鉞走了。
明玉遲疑了一下,趕緊去追沐行歌。
還好沐行歌走的不快,下一條街明玉就追上了她,擔心地叫道:“小姐,我們真要離開嗎?”
沐行歌停住了腳步,笑道:“能離開嗎?明玉,別天真了,我就是試試鐵鏈有多長,夠不夠我饒西溱一週!”
明玉反應過來,苦笑:“你是說王爺放我們走,是爲了讓我們聯繫暗夜,讓他暴露嗎?”
“不管是不是,我都不會聯繫暗夜的,你也別聯繫……”沐行歌冷冷一笑道:“我兩次要離開,都出事,我無法再相信他們……明玉,他們中可能已經有人背叛了我,在沒查清是誰之前,我誰也不信任了!”
明玉一驚,半響才道:“可是不聯繫他們,小姐你根本走不出西溱啊!王爺說的對,想殺你的人太多了,你沒有武功,怎麼走出去?”
沐行歌擡頭看看天,笑了:“明玉,這世間有很多人都不會武功,他們也活的好好的,我失了武功,換個樂觀的想法,又怎麼知道不是老天爺給我另一條生路呢!好了,別想太多,天晚了,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
她把斗篷帽子拉起來,遮住了一頭白髮,才輕聲問道:“我給你的銀票帶出來了嗎?”
明玉點頭:“我按小姐的吩咐都隨身帶着呢!”
“那就好,我還怕戰天鉞突然來這一手你沒帶上呢!有錢今晚就不用淪落街頭了!走吧,找間好的客棧,開始我們第一個自由的夜晚!”
明玉無奈,只好帶着沐行歌找了一家乾淨的客棧,兩人扮作來偷親的貴婦人,包了一個小院住了進去。
***
戰天鉞此時已經搬回了自己的房間,屋裡還是原樣,沐行歌換下來的衣服都還耷拉在牀邊。得到沐行歌已經在客棧住下來的消息後,戰天鉞無奈地一笑,希望這丫頭今晚睡的好,不會有人騷擾她就行。
而沐行歌沒有跟戰天鉞回府的事也及時傳到了菲菲耳中,菲菲疑惑了,戰天鉞和沐行歌這玩的是什麼把戲啊?不會是個陷阱吧?
同樣,宮裡的戰擎天和阮依雯也得到了消息,和菲菲一樣,這兩人也是滿肚子疑惑。
戰天鉞不是要娶沐行歌嗎?怎麼放她出府了?
不管怎麼樣,各路人馬想動手的都顧忌這是戰天鉞耍的陰謀詭計,都不敢輕舉妄動。
沐行歌一夜睡的安穩,次日早上醒來看到天氣晴朗,心情也好了許多,用了早膳,就叫上明玉上街去了。
明玉哪有她放鬆,見她用頭巾包裹着白髮,一間間店鋪逛下去,忍不住低聲問道:“小姐,我們不走嗎?留下來不怕危險嗎?”
“明玉,昨晚和你說的話忘記了?我們還沒有真正的自由呢!人家是把我們當猴子溜,你還真當自由啊!”
沐行歌給了她個白眼,自嘲地道:“我們就是苦中作樂而已,趁着人家給的這點自由享受一下新鮮的空氣,最終還是會回到牢房的!所以,能享受一下就享受一下吧!”
說完她不再多說,拉着明玉走進了一家繡坊,給自己和明玉選了幾套衣服,又帶着她接着逛。
一早上逛下來,收穫很多,沐行歌似乎沒見過世面一樣,什麼都買點,亂七八糟,有些連明玉都不知道有什麼用,她也讓人包了送到客棧。
逛累了,兩人找了家酒樓用膳,菜上來了,兩人就開始用膳。吃到一半時,酒樓裡突然走進了一羣人,爲首的正是應春堂的胡大夫,只見他往大廳裡一掃,看到沐行歌就高聲叫道:“她就是沐行歌,大家有仇的報仇啊!”
那些跟着他來的人就衝了上來,明玉一驚,跳起來就拉着沐行歌跑,可是門口都被人堵住了,她沒法,只好拉過一張桌子讓沐行歌爬到窗子上。
兩人還沒出去,那些人已經衝了上來,棍棒嚮明玉打去,還有人朝沐行歌裝了糞尿的羊皮袋。
這種東西無法躲避,就算閃開,也會被濺到,明玉和沐行歌才跳出窗,衣裙上都沾上了不少。
沐行歌嗅到哪些噁心的味道,一陣反胃,隨即又是一陣氣惱,這些人是戰天鉞找來的吧?這還沒一天的自由,他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小姐,快跑!”明玉見那些人又追了出來,趕緊拉着沐行歌跑向客棧……
沐行歌拽着她站住了,對後面追來的人吼道:“我就是沐行歌,來啊,來殺了我啊!”
戰天鉞,說的那麼好聽,放她自由,轉身就找了人來羞辱自己,他這是要逼自己自願回去啊!她就不回去,死也要自由!
那些人一見沐行歌不跑反而站住了,愣了一下,隨即就看到胡大夫揮舞着木棒衝了上去:“我要爲我兒子報仇,我殺了你這賤人……”
他的木棒舉得高高的,看準了沐行歌的腦袋擊了下去,旁邊隱藏的戰天鉞的暗衛再也忍不住了,一顆石子飛了出來,打在了胡大夫的胳膊上,胡大夫的木棒就敲到了一邊。
“大家上啊,打死這賤人,爲我們的家人報仇……”胡大夫忍着痛叫道。
那些人就全衝了上來,暗衛見場面無法控制,幾人飛跑出來,攔住了這些人。
明玉一見鬆了口氣,她傷口還沒完全癒合,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在大街上殺人,只好拉着沐行歌轉身就跑。
這時,又一路人堵住了去路,他們穿着百姓的衣服,可是卻提着刀劍,明玉一接觸到走在前面人的目光就心一寒,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百姓,是殺手……
“小姐……完了……他們是殺手!”明玉拉着沐行歌退到牆角。
沐行歌也發現了情況不妙,戰天鉞的目的是留下自己,決不是殺了自己,這些人決不是他派來的。
難道真應了戰天鉞的口,想殺自己的人太多?沐行歌有些爲自己這身體悲哀了,這真是惹了衆怒了!
“殺了她們,爲我們的家人報仇啊!”那人一聲吼,後面的還有那些被暗衛攔住的百姓都往前衝了來。
暗衛們也注意到了這些人的不對勁,爲首的暗衛突然長嘯了一聲,隨即遠處迴應了一聲長嘯,還沒等那些人衝上來,十幾個暗衛就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快回去!”爲首的暗衛衝着沐行歌叫了聲,轉身就撲向那些人。
明玉一看雙方都是真槍實刀地打鬥,怕傷到沐行歌,趕緊拉着沐行歌往王府跑,纔到半路,就見到戰天鉞飛奔而來,明玉心落了下去,把沐行歌推過去就叫道:“王爺,你把她帶回去吧,我們不走了!”
戰天鉞伸手接住了沐行歌,看了看問道:“沒傷到哪嗎?”
他不問還好,一問沐行歌的怒氣就上來了,突然反手抱住他,擡手擡腳就往他身上蹭,邊吼道:“戰天鉞,你別假惺惺了,你讓人給我潑糞,還不是想逼我回來,行……那你也嘗一下這種滋味!”
那些還沒幹的糞尿都蹭到了戰天鉞身上,讓他嗅到了惡臭的味道,戰天鉞傻眼,等推開沐行歌,看到她衣裙上全是黃白之物,他濃眉都豎了起來,回身對明玉叫道:“是誰做的?”
明玉扁了扁嘴:“是那個胡大夫帶人給小姐潑的!”
戰天鉞臉一沉,鍾景佑之前就派人給自己保證過,說已經勸說了胡大夫,不會再爲難沐行歌,沒想到他竟然來這一手,這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嗎?
想着,戰天鉞回頭對建安叫道:“去把鍾景佑叫來,就說讓他來給胡大夫收屍!”
說完,戰天鉞一把攬住沐行歌,就帶着她飛掠上
了屋頂,幾個起落,已經到了剛纔沐行歌離開的酒樓,下面那些人還在廝殺着,戰天鉞放下沐行歌道:“好好看着,他們怎麼侮辱你,我就怎麼給你出氣!”
戰天鉞拔出劍,一聲長嘯就掠了下去,沐行歌只看見劍光閃動,那些持劍的就倒了幾個。
戰天鉞的暗衛一見主子都大開殺戮,也不管了,都跟着他殺,不到一會,十幾個殺手就躺了一地,胡大夫和那些百姓剛纔見情形不對都避開了,此時見到一地的屍體,都驚得目瞪口呆,胡大夫腿都軟了,少東家已經交待過他,讓他放棄報仇,可是他偏偏執迷不悟,還鼓動其他人跟着自己來報仇。
此時一看,少東家說的對,戰天鉞要殺他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他怎麼就那麼自不量力呢?
“胡大夫……剛纔是你帶頭給本王的王妃潑糞的嗎?”戰天鉞手上的劍還滴着血,擡起來一指胡大夫。
胡大夫就覺得全身發冷,硬着頭皮叫道:“對,是我,我們的家人都是被這女人連累死的,我們要報仇,天經地義,就算你是王爺也不能阻攔我們!”
“是嗎?胡大夫,上次你要殺本王的王妃,本王就放了你一條命!還送了一筆銀子彌補你,你不思感激,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殺她,你說本王還能放過你嗎?”戰天鉞冷聲道。
胡大夫咬了咬牙,叫道:“王爺,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放過我,還送銀子給我,我感激你!可是這女人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要殺了她,王爺別阻攔,大不了我殺了她把命給你!”
“笑話!”戰天鉞怒道:“看到這些殺手的結局嗎?本王殺你,根本不值一提,本王放過你就是不想再冤冤相報,希望能化解你們的恩怨,你卻不體諒本王的一番苦心……那本王今日就告訴你……還有你身後那些人!沐行歌她是本王的王妃,她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麼恩怨,本王只告訴你們,從今日開始,誰敢動沐行歌,下場就和他們一樣……”
戰天鉞用劍指了指地上那些殺手的屍體,無情地吐出三個字:“殺無赦……”
那些百姓被戰天鉞的冷酷震住了,矛盾地看着他。
胡大夫忍不住了,吼道:“那我們的仇怎麼辦?王爺你是西溱的王爺,可不能護着一個敵國的女人啊!難道你要做西溱的叛徒嗎?那行啊,你來殺光我們吧!我只要活着,就不會停止要殺她的念頭……”
“胡大夫……”
遠處跑來的鐘景佑聽到這話,嚇了一跳,老遠就吼道:“別亂說話……”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胡大夫的聲音已經斷了,戰天鉞一劍刺穿了他的喉嚨,周圍頓時安靜下來,連沐行歌站在屋頂上,看到這一幕,也被嚇得腿軟,坐了下來……
“本王說到做到,胡大夫就是例子!本王殺敵從來沒怕過,這是第一次濫殺無辜,這事或許可以用別的方法解決,本王卻沒那麼多時間一一解說,就拿他來說事吧!沐行歌是本王的王妃,之前她或許做過傷害你們家人的事,只要你們願意放下仇恨,本王會代她彌補你們的,要銀子或者需要什麼幫助,都可以來找本王,本王決不推辭!要是再像胡大夫一樣胡作非爲,拿了錢財又想傷人,本王也不會手軟!都聽明白了嗎?”
戰天鉞目光冷冷地掃過衆人,那些人雖然有怒氣,在這樣的目光逼視下,還有胡大夫的死如此鮮明的例子下,誰也不敢出聲,都看着戰天鉞。
戰天鉞不再多說,收了劍飛掠上屋頂,帶着沐行歌就走了。
他才走,京兆尹就帶着官兵趕到了,看到一地的屍體,京兆尹頭都大了,看向那些還沒走的百姓,明知故問地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們可看到是誰殺了這些人?”
那些百姓互相看看,有幾個滑頭搖搖頭,支吾着我們什麼都沒看到,轉身就溜走了。
還有幾個不甘心的,一看覺得機會來了,站出來就道:“官老爺,我們都看到了,是鉞王爺目無王法,當街殺人呢!”
“哦,把他們都帶回去詢問!”京兆尹笑了,有人證就好辦,這次戰天鉞激起民憤了,看他怎麼收拾殘局。
可是更多的百姓還在忌憚剛纔戰天鉞的那一劍,還有他臨走時留下的話,有理智的人稍微一想,戰天鉞是王爺,又是皇上的弟弟,只怕就算殺了人也不會有多大的事,自己要是去做證,弄不好人家沒事,自己還丟了命……
再看到身邊陸陸續續有人溜走,這些人也跟着悄悄溜了,最後只剩下三,四個人陪京兆
尹回去作證。
***
戰天鉞纔不管自己惹下的事,把沐行歌帶回家,立刻讓冬青她們燒水給她沐浴,自己也找了個房間換洗,等弄好出來,建安就迎上來說鍾景佑求見。
“讓他進來吧!”戰天鉞人殺了,氣也消了大半,坐下來耐心地等着鍾景佑進來。
鍾景佑匆匆走了進來,一見戰天鉞就苦笑道:“你也太沖動了,怎麼就這樣殺了他啊!”
戰天鉞冷笑道:“殺一儆百,本王就是希望讓他們看看,敢對沐行歌無禮,胡大夫就是他們的下場!”
鍾景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苦笑道:“這事蹊蹺啊,之前我幫你送銀子給他時,他明明和我說好不再爲難沐小姐,怎麼才隔了一天就變卦了!”
戰天鉞不以爲然:“這些人都是言而無信的,估計就是拿了本王的銀子,想着再多拿點吧,早知道本王就不給銀子了,直接殺了他!”
“四爺,你這話錯了,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可是胡大夫我敢擔保,他決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他既然答應了我,就不會出爾反爾,一定是有別的隱情。我是過來和你打聲招呼,別爲難他的家人,待我調查一下,一定會給你個交待!”
“嗯,你放心吧,我不會爲難他的家人的,但是他們要還是沒完沒了,我也不會對他們客氣!你最好讓他們知道這一點!”戰天鉞道。
鍾景佑苦笑,嘆了口氣道:“他們家裡只有他母親和一個六歲的小兒子了,他母親一直病懨懨的,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看來沒多少日子了,他現在被你殺了,要是母親沒了,讓那小子怎麼辦啊!”
戰天鉞微微怔了一下,才道:“鍾景佑你不地道,你想讓我再掏銀子就直說,拐彎抹角做什麼!”
鍾景佑慌忙擺手:“四爺冤枉啊,我真沒想你再掏銀子,只是想讓你照顧下他們,那孩子不錯,聰明伶俐,要是能上學堂,以後一定不會像他父親一樣糊塗!”
戰天鉞淡淡一笑:“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頭讓建安給你送筆錢,你幫着安撫他們家人吧,孩子該送哪就送哪,缺錢找我就行了!”
鍾景佑這是幫着他們化解恩怨,戰天鉞雖然覺得沒做錯,可是也不想拂他好意,就接受了。
這事戰天鉞很快就忘記了,因爲才送鍾景佑走,宮裡的公公就來傳旨,說皇上要召見戰天鉞。
“知道是爲何事嗎?”戰天鉞塞了張銀票給公公,那公公笑着塞進了袖裡,輕聲道:“京兆尹到宮裡稟告皇上,說你在街上濫殺無辜,百姓們把你告了,皇上招你去說說!”
戰天鉞早料到是這事,也不急,讓公公先走一步,自己隨後就到。
他走到沐行歌房裡,沐行歌已經清洗乾淨,捧了一杯熱水,蜷坐在椅中發呆。
“小歌兒,我要進宮一趟,也許晚點才能回來,你好好休息,別再亂跑了!”戰天鉞走到她身邊,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
也不知道沐行歌有沒有聽見,她不回話,戰天鉞嘆了口氣,手移下來,撫摸了一下她的臉:“別胡思亂想了,你要學着信任我,那些人真不是我找來的!我要娶你,怎麼會讓他們羞辱你呢……我走了!”
他轉身往外走,到門口時,聽到沐行歌在後面道:“那人是普通的百姓,你殺了他……戰擎天讓你進宮,會不會找你麻煩?”
戰天鉞站住了,心不由自主地亂跳了幾下,沐行歌這是關心自己嗎?
“我不是關心你,我是怕你連累我……”沐行歌似乎感覺到自己失言了,扭過了頭,不出聲了。
戰天鉞忍住笑,突然走了回來,沒等沐行歌反應過來,他已經伸手擡起她的下顎,脣以迅猛的速度擒住了她的脣,狠狠地吻住她,一直吻到沐行歌快缺氧了,他才放開她,笑着走了。
沐行歌氣惱地大口喘息着,看着他走遠才頹然倒在椅中,雖然腦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別輕易相信戰天鉞,可是他殺了胡大夫,對着那些百姓說的話還是觸動了她……
戰天鉞是有遠大目標的人,雖然說平民百姓影響不了他什麼,可是這樣濫殺無辜,對他的聲譽總是不好,他完全不必這樣做的!
她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嘀咕道,戰天鉞,你到底在玩什麼啊?
***
戰天鉞進了宮,到御書
房時,裡面已經有幾個大臣了,耿相,京兆尹,還有阮依雲等都在。
戰擎天一見他,臉色就沉了下去,脫口就罵道:“不是病了在家歇養嗎?病了還跑到大街上去殺百姓?你像什麼話!”
戰天鉞淡淡地道:“京兆尹沒對皇上說嗎?是那些人先要殺沐行歌的,我只不過給他們點小小的教訓!”
京兆尹汗顏,嘀咕道:“他們是普通的百姓,手無縛雞之力,王爺這樣做,目無王法,已經引起了民憤……”
戰天鉞冷眼掃了過去,嘲諷道:“按薛大人的意思,本王是要看着他們殺了本王的王妃,才能動手了?”
“混賬,什麼王妃,朕就沒同意這門親事!”戰擎天忍不住了,怒道:“沐行歌害死了他們的家人,他們報仇是天經地義,你不服可以找官府,爲什麼就擅自動手?”
戰天鉞笑了:“按皇上這樣說,害死了他們的家人,報仇是天經地義,那本王真錯了,剛纔就該看着他們殺了沐行歌和本王的孩子,那本王再一一殺光他們,這樣本王就沒錯了!”
耿相和京兆尹都汗顏,戰天鉞雖然在笑着,那笑聲裡的冷意卻令他們心寒,想想那場面,如果那些人真殺了沐行歌,戰天鉞絕對會殺光他們的!
戰擎天也被他的話說愣了,等反應過來一掌就拍在桌上,吼道:“戰天鉞,你濫殺百姓你還有理了!朕就是太縱容你了!今日你激起了民憤,朕不能再姑息你,來人……”
“皇上,本王有話要說!”戰天鉞搶在他前面道:“本王今日就殺了一個百姓,和本王爲西溱立下的功勞相比算不了什麼,如果皇上真覺得無法向天下人交待,那就廢黜本王的封號,貶爲庶民吧!本王正好也累了,就帶着行歌回常山養老去了!”
戰擎天呆了一下,戰天鉞這是什麼意思?
戰天鉞直視着他,嘲諷道:“皇上如果覺得這樣還不能向天下人交待,非要天鉞以死贖罪,那天鉞就陪行歌一起死,成全皇上大義滅親的義舉!”
這話堵的戰擎天說不出話來,他本意是想先將戰天鉞下到大牢,再慢慢打算!那知道戰天鉞釜底抽薪,直接逼他做出選擇。
這讓他不得不掂量了,戰天鉞敢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有備無患嗎?
耿相在一旁看着,雖然不贊同戰天鉞殺了百姓之事,可是就如戰天鉞所說,是那些人先殺沐行歌才引起的。如果戰擎天真以此治戰天鉞的罪,只怕他手下那些將領都不會心服的。
阮依雲也不好說什麼,雖然很想戰天鉞就此倒了,可也知道戰天鉞不會束手就擒的,比起引起的後果,死一個胡大夫實在微不足道。
戰擎天腦子轉動了半天,才狠狠地道:“你不用威脅朕……朕不會殺你的……你先去大牢冷靜兩天吧,等朕安撫了那些百姓,自然會放你出來!至於廢黜你的封號,朕也沒權利,你的封號是先皇賜給你的,只能由先皇廢黜!行了,先下去吧!”
戰天鉞微微一笑,拉了拉袖子,漫不經心地說:“皇上的命令臣不敢不從,去天牢就去天牢吧!臣無所謂,只是行歌有身孕,臣怕去了要是她和孩子有什麼意外,臣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皇上理解臣的苦心吧,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有了孩子,緊張呢!皇上真要臣去,還請好好照顧臣家裡,可別讓她們有什麼閃失……”
說完,戰天鉞不理戰擎天有什麼反應,徑直走到京兆尹面前:“薛大人,本王還不知道天牢的門往哪開,正好去見識一下,請帶路!”
京兆尹尷尬地看看戰擎天,戰擎天心裡翻江倒海,被戰天鉞一席話說的不敢亂動了,戰天鉞要是關在天牢裡,沐行歌出了什麼事,這不是給他藉口動手嗎?
說不定就是戰天鉞佈下的陷阱,就等自己往裡跳了。
他想了半天,還是拿不定主意,求助地看向耿相,耿相哪知道他這些彎彎道道的矛盾,見他看向自己,還以爲尋求自己的支持呢,就點頭道:“皇上說的對,鉞王濫殺無辜,去天牢冷靜幾天也好,等平息了這事,再接王爺出來吧!”
戰擎天恨的牙癢,這人怎麼就不懂自己的意思呢!
阮依雲也在一旁湊趣附和道:“耿大人說的對,讓鉞王到大牢裡冷靜幾天也好,這樣對百姓有交待!還能讓百官引以爲鑑!”
戰擎天無奈,揮揮手道:“那你就去吧,你放心,你家裡朕會好好照顧的!”
戰天鉞灑脫地隨京兆尹走了,才進
大牢,消息就傳到了軍營裡,連子夜和白子騫等將領都冷笑,戰擎天這是迫不及待地要剝奪戰天鉞的兵權了,他們也不鬧,等阮依雲來軍營召見他們,說暫時接管他們,幾人也一副聽話的樣子,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讓阮依雲都挑不出什麼毛病。
而鉞王府,建安回去稟告了宮暮柔,宮暮柔半天都不說話,許久才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沐行歌進家不會有好事,果然如此!行了,他既然這樣護着沐行歌,我也管不了,以後這些事和沐行歌去說吧,別和我說!”
建安見她不管,只好去找沐行歌,沐行歌聽了沉默了半響才問道:“他走時沒交代你們怎麼辦嗎?”
建安道:“王爺說一切聽王妃的,王妃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沐行歌想了想道:“那就平時怎麼樣就繼續怎麼樣吧!只交代府上的人,沒事少出去!”
“嗯!”建安答應着,等他走後,菲菲找上了門,要見沐行歌。
沐行歌聽到冬青稟告,就道:“告訴她,我不是鉞王府的主人,如果要見我是因爲戰天鉞的事,讓她去找老夫人!是其他的事,我身體不舒服,不想見客!”
冬青也不願沐行歌見菲菲,就出去轉達了她的話,菲菲有些惱怒,當着冬青就罵道:“王爺是因爲她出的事,她怎麼能無動於衷呢!她要不把自己當主人,就離開王府!”
冬青直言道:“小姐是王爺帶回來的,要趕她走也只能王爺發話,夫人去天牢問問王爺,再來趕人吧!”
菲菲被氣到了,徑直就去找宮暮柔,宮暮柔閉門不見,明顯不願管兩人的事。
菲菲只好回到自己院中,坐着想了半天,忽地一笑,把蕙忻找去,交待了幾句,就藉口身體不舒服,早早睡下了。
***
深夜,沐行歌屋裡還亮着燈,沐行歌托腮坐在桌邊,一頭白髮散披在肩上,發出淡黃色的光芒。
明玉坐在她對面,手上做着針線活,不時擡頭看看她又低頭繼續做事。
冬青和平蕙,亦巧已經休息了,院裡靜悄悄的。
許久,明玉坐不住了,起身道:“小姐,別想了,你該休息了!”
“嗯!”沐行歌也不堅持,起身走到牀邊,乖順地躺下來,明玉給她放下簾帳,將火燭調小,就走到外屋休息。
時間慢慢流逝,整個鉞王府都靜悄悄的被黑夜籠罩着,忽然,暗中竄出一條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掠過花園,消失在黑夜中。
過了一會,王府的後門被打開了,潛伏在外面的幾條黑影魚貫而入,摸到了一座院牆外,一帆風順,幾人也不覺得奇怪,互視了一眼,就把手中提的包袱打開,點燃了就扔進了院中,也不知道掉到了什麼地方,頓時火就竄了起來。
幾人笑起來,大叫道:“沐行歌,你去死吧,我們總算能爲我們的家人報仇了,哈哈!”
屋裡正睡覺的宮暮柔被驚醒了,睜眼一看,就見窗外着火了,頓時驚得大叫起來:“快來人啊,救火啊!”
外屋睡的丫鬟也被驚醒了,幾人趕緊爬起來,就聽到外面那些人叫嚷,一個丫鬟衝進去扶起宮暮柔就往外跑……
遠處沐行歌院外的暗衛看到這邊着火,都面面相窺,這些人是找錯人了嗎?
“快救火啊……”高管家和建安等人也被驚動了,跑出來看到這一幕,就指揮着府上的人趕去救火。
沐行歌這邊的人也被驚動了,明玉爬起來就催着沐行歌起牀,怕火勢太大竄過來殃及池魚。
院裡的人都亂了,等冬青等護着沐行歌跑到門口,一打開門,看到外面的情形,都驚呆了,只見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很多蛇,一見亮光那些蛇就竄了進來……
“快保護小姐!”冬青護着沐行歌退後,那些暗衛一見慌忙跳出來幫忙……
黑暗中那人看到這些暗衛冷冷一笑,繼續吹着竹笛,這笛聲很低,在噪雜的喧鬧中根本沒人注意到。
那些蛇在笛聲的驅使下攻擊着這些暗衛,越來越多,讓這些暗衛都顧此失彼,被逼的慢慢靠近了沐行歌……
明玉和冬青一左一右護着沐行歌,亦巧和平蕙揮劍在前面攔着,眼見根本出不去,亦巧回頭叫道:“冬青,護着小姐從窗口走……”
冬青趕緊拉着沐行歌就退
進屋,可是才進去,就見屋裡也有蛇,嗅到人氣息就瘋狂地竄了過來……
冬青慌忙揮劍殺蛇,明玉拉起沐行歌從窗子爬出去,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手中的劍就刺向沐行歌。
沐行歌正往外爬,明玉在後面,被她遮住了身子,根本來不及救……
眼看那劍刺向了沐行歌喉間,沐行歌騰地往後一仰,以迅猛的速度搶過明玉手上的劍,一劍刺進了黑影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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