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當這句話從月無痕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莫之遙頓時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彷彿是有着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身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雙眸緩緩閉合，片刻後，再度睜開，莫之遙身形轉動，神情嚴肅的朝着月無痕深深一禮。
這麼多年來，月無痕以一己之力，維持着着封天大陣，若不是他，恐怕神界大軍的鐵蹄，早便踏足人界，令人界落得和魔界相同的下場了。
月無痕微一側身，讓過莫之遙的一禮。“少祖不必如此，幫助師尊守護這片天地，本就是我義不容辭之事。倒是少祖所肩負的，纔是真正的重擔。我人界最終能否避過這場浩劫，全靠少祖了。”
“無痕前輩放心，之遙必定竭盡全力，完成人祖夙願！”莫之遙挺直身軀，鄭重說道。
轉過身來，莫之遙的目光再度落在上方虛空中的封天大陣上，掃視間，神色突然一動。他發現，這封天大陣與自己的混沌古陣似乎有些相似。
“無痕前輩，這座封天大陣和我的混沌古陣之間，好像有什麼聯繫吧？”莫之遙有些不太確定，畢竟，封天大陣比混沌古陣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更加的複雜玄奧，所以只能詢問月無痕。
“少祖眼力不錯。”月無痕眼泛讚許的點點頭，說道。“這封天大陣，其實就是脫胎於混沌古陣。只不過經過了師尊的後期完善之後，變得更加繁瑣複雜而已。”
“混沌古陣竟然是封天大陣的原始雛形！”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得到月無痕的親口確定之後，莫之遙依舊是格外震駭。
眼前的封天大陣可是足足守護了人界無盡歲月，威能之恐怖由此可見一斑。而作爲它的雛形的混沌古陣，所擁有的威力，勢必同樣驚世駭俗。而它的品級，絕非帝級上品！
雖然帝級上品已經是整個人界之中等級最高的品階，但顯然混沌古陣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
這混沌古陣是寧九霄通過左長風交給自己的，可是以他一個小小的南苑之主，怎麼會擁有這種超越了帝級上品的超級功法？
陡然間，一個念頭在莫之遙的心頭升起，讓他眼中的瞳孔，都是驟然緊縮了起來。
“不會的……”莫之遙此刻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隨即甩了甩頭，將這個瘋狂的念頭打消。他並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月無痕，此時看着他的眼神中，掠過一抹莫名的笑意。
“呵呵，有些察覺了麼……”
莫之遙壓下心中的念頭，然後目光落在上方的封天大陣上，聚精會神的看着那一道道循着某種玄奧軌跡不停遊走的靈力光線。
那些軌跡，比混沌古陣更加的晦澀繁瑣，但卻又有種妙不可言之感，讓莫之遙的心神，逐漸的沉浸其中，忘卻外物。而月無痕見狀，淡淡一笑，保持安靜，並未去打擾他。
時間流逝，轉眼間半天時間過去，莫之遙的眼中，終於是再度有着神采凝聚，自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然後他的眸中泛起一抹激動之色，不過旋即，眉頭又緊蹙了起來。
封天大陣脫胎於混沌古陣，兩者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通過對這封天大陣的觀摩，莫之遙對於混沌古陣的理解，又加深了不少，獲益匪淺。
同時，他也看出了一些關於封天大陣的關鍵之處，但也正是因爲這一點，讓他現在心中頗爲掙扎。
混沌古陣，能夠融合九種不同屬性的靈力，換言之，這九種靈力也是混沌古陣徹底啓動的最基本條件。也就是說，混沌古陣需要九種靈力作爲基礎動力來維持運轉。
不過，啓動這混沌古陣，並不需要太多的九種屬性靈力。如今的莫之遙，甚至依靠自身便可以將其開啓。不像最初的時候，還要依靠九隻本源靈獸。
而現在的問題是，封天大陣中的縫隙，之所以會逐漸擴大，一個是因爲無時無刻不受到另一側的狂暴衝擊，而更主要的，則是因爲它本身的動力不足。
莫之遙不知道當初人祖是用什麼東西作爲動力之源來維持封天大陣的運轉。但顯然，經過了無盡歲月的腐蝕消磨，那動力之源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更甚至，有可能已經徹底消散。封天大陣能夠運轉至今，應該是依靠月無痕本身之力！
依靠一人之力，來維持整座大陣，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並且，顯然只依靠月無痕一己之力，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仰頭望着那座封天大陣，莫之遙眼中的掙扎之色愈發濃郁，更深處，甚至有着一抹痛苦緩緩攀爬上來。
深深的吸了口氣，莫之遙的手掌不停的緊握鬆開，最後狠狠一咬牙，心神一動，九道身影同時出現在身旁。
此刻的孔靈九人，身上的氣息波動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相比之前要強上很多。顯然，是因爲月無痕施展了一些手段所致。因爲莫之遙在甦醒過來的時候，便是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勢，基本痊癒。
“主人。”孔靈幾人現身之後，先是給莫之遙行禮，然後同時轉身，朝着月無痕躬身，臉龐上泛起敬畏拘謹之色。
“見過無痕大人。”
站在月無痕的身前，九人顯然都是有些戰戰兢兢，前者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修爲實力，對他們來說都是需要仰望而不可及的神聖存在。
“嗯。”月無痕笑容溫和的朝着九人點了點頭，然後目光看向莫之遙，微微閃爍了一下，“少祖，您這是？”
莫之遙深吸了口氣，然後看着身前的孔靈九人，舔了舔嘴脣，沉吟了一下，這纔開口說道：“孔靈，刀琥，我有件事情，想徵求一下你們幾個的意見。”
雖然孔靈他們一直對莫之遙以主人相稱，但莫之遙從未將他們看做是下人。對莫之遙來說，這九靈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眼下的這個決定，也令他極爲掙扎和痛苦。
聞言，孔靈幾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因爲莫之遙從未用這種語氣和他們說過話，然後彼此目光交織了一下，由孔靈開口說道：“主人何出此言？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
“這件事情，我給你們絕對的自主權，如果你們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莫之遙擺了擺手，沉聲說道。
一旁的月無痕臉上若有所思，擡頭看了一眼上方的封天大陣，顯然是猜測出了莫之遙想要說什麼。
“唰！”
聞言，九人以孔靈爲首，同時單膝下跪，異口同聲的說道：“主人但有所命，我等萬死不辭！”
“起來！”
莫之遙手臂一揮，無形之力將九人同時扶起，而後咬了咬牙，開口說道：“你們幾個，是否願意拜在無痕前輩門下，助無痕前輩鎮守封天大陣？”
一旁的月無痕聞言，臉龐上掠過一抹錯愕之色，而後苦笑着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他猜出了莫之遙打算讓孔靈九人協助自己共同鎮守封天大陣，這九人都是本源靈獸化形，有他們相助，這封天大陣能夠穩固不少，雖說依舊無法修復那些縫隙，但卻能夠將其穩定下來，停止擴張。這樣就能夠給莫之遙和整個人界贏得更多的時間。
只不過，月無痕卻是沒有想到，莫之遙是要這九人拜入自己門下。而很明顯，這也是莫之遙開出來的條件。畢竟，維持這封天大陣，可不是什麼好差事，要無時無刻的承受外界的狂暴衝擊。箇中滋味，他自然深有體會。
但由此可見，莫之遙對這九人是何等重視。
“拜入無痕大人門下，鎮守封天大陣？”孔靈九人彼此目光交織，然後重重的點頭。
“我等願意！”
孔靈九人爲了莫之遙，可以連命都不要，更何況是鎮守封天大陣？並且，他們自然聽出了莫之遙爲他們所開出的條件。
月無痕是什麼人？人祖座下兩大傳承法徒之一！就算是在上古時期，也沒聽說過有誰能夠拜入他的門下。能夠得到他的一次指點，便已經是天大的福緣了。
鎮守封天大陣，雖然兇險，但爲了莫之遙，九人心甘情願。況且，藉此機會拜入月無痕門下，九人日後的成就，恐怕無法想象。
身爲天地間的一縷靈氣，歷經漫長歲月，從誕生一絲靈智開始，成長爲靈氣之源，靈氣本源，本源靈獸，到最後的化爲人形。這之中要經歷多少磨難，只有孔靈他們自己才知道。他們的路，註定要比正常修士艱辛無數倍！可以說，沒有莫之遙，就沒有孔靈九人的今天！
而現在，莫之遙卻又給他們爭取到了一個所有人都爲之眼紅瘋狂的機會。這讓孔靈九人的眼睛，都是變得通紅溼潤了起來。
“無痕前輩，他們幾個就交給您了。”莫之遙轉身，一臉正色的看着月無痕，鄭重說道。
“呵呵，少祖你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好差事啊。”月無痕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他這一生都從未收過一個弟子，這回倒好，直接讓莫之遙塞進來九個。而且看莫之遙的意思，還不能是那種尋常弟子。
“也罷，少祖放心，我定會悉心指導他們，不過至於日後他們成就如何，可就各憑本事了。”
莫之遙點了點頭，而後目光落在前方的混沌星河之上。
“無痕前輩，我們開始吧。”
諸多事宜安排完畢，接下來，便是要融合半截神脈，令魔元祖心轉化爲混沌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