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輕微的,幾乎就僅有周圍幾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悄悄的響了起來。
林寶樺的口脣微動,眼眸中兇光閃爍。
宛一夫不擇手段的想要淹死宛玉,已經徹底的激怒了林寶樺。
嘴角微微的裂開了一絲微笑,鄭浩天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殺人……,似乎並不是很難。
然而,就在他踏前一步,即將走出之時。耳邊卻是陡然間傳來了嶽黽細如蟲喃般的聲音:“等等”不要傷他性命,點破他的丹田就行了。還有,贏得艱難一點……
鄭浩天微怔,目光一瞥,恰好看到嶽黽臉上一閃而沒的森嚴冷笑。
不知爲何,當鄭浩天看到了這一絲冷笑之時,他的心中就是隱隱的有些發寒。
他知道,嶽黽絕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既然這樣吩咐了,那麼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雖然嶽黽的叮囑與林寶樺有所不同,但僅僅是一瞬間,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對於獵師而言,點破丹田的痛苦要遠遠的奪取他的性命。或許。讓他活着受此懲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鄭浩天收回了目光,踏着堅定的步伐,走出了人羣。
瞥向嶽黽,並且收回目光的這些動作他做的是自然而然,目光甚至於根本就沒有在嶽黽的臉上停留片刻。
在其他人的眼中看來,鄭浩天似乎是因爲聽到了林寶樺的話,所以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過,鄭浩天的這!眼其實看得並非口出狂言的林寶樺”而是一直以來都垂手而立,一言不發的嶽黽。
數年的奔波經歷,讓鄭浩天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老成了起來。
特別是在親自動手殺過人,並且孤獨的在叢林中狩獵一年的時間,對於他的成長有着無可估量和替代的巨大推動作用。
當鄭浩天來到了空出一片的場地中心之時,包括宛一夫在內的宛家村所有人都是有些暈頭轉向。
他們看着鄭浩天,再看着林寶樺等人,衆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同一種表情。
他們,不會是發瘋了吧。
雖然鄭浩天在前日在駢西城武館內大發神威,讓他的名氣已經如同長了翅膀般的傳揚了出去。
但是,那種名氣的傳播最多也就是駢西城的內城而已,就連外城都未必能夠傳到,就更不用說城外的村子了。
當然,就算宛一夫等人聽到了這個傳聞,也斷然無法將眼前這個小小的,並不是多麼起眼的少年與城中名聲大操的鄭浩天聯想到一起。
“林寶樺,這是什麼人?””宛一夫冷冷的問道。
鄭浩天等人尚未回答,宛家村中就有人叫道:“村長,這是大林村中鄭木匠的兒子,據說他今年才十四歲。”’
大林村的鄭木匠聲名遠揚,一身技藝就連城中的衆位老爺們都是讚不絕口,他們大都聽過此人的名頭,而大林村和宛家村相距並不遠,有人見過和知道鄭浩天,也並不稀奇。
宛一夫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胸中憋着一口怨氣,雙眸中隱隱的冒出了一絲怒火。
“林寶樺,你們讓一個十四歲的小傢伙來與我比武麼?”
林寶樺慢悠悠的道:“宛一夫,你若不想比,可以認輸麼。”’
宛一夫怒極而笑,他的笑聲凌厲而充斥着強烈的危險:“好,林寶樺,這是你們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同觀衆人看向鄭浩天的目光頓時就多了幾分的憐憫。
這並不是他們故意小看鄭浩天,而是根本就沒有人相信,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夠戰勝一位成名多年的中階獵師。
哪怕是再天才橫溢的少年,能夠在十四歲晉升到初階獵師就已經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中階,這對絕大多數人都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想……
眼睛微微的閉了一下”當宛一夫重新睜開雙目之時,他眼中的怒火已經是基本消失了。
僅僅是片刻之間,他就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重新恢復了冷靜。
冰冷的視線掃過了鄭浩天那張明顯尚未成年的臉龐,宛一夫輕嘆道:“可惜,鄭木匠數代人絕傳的手藝,今日就要失傳了。”
他的話音剛落,雙腳就是狠狠的一跺地面,已經是如同離弦之箭般的衝了過來。
“呼。……噼啪。……”
空氣中陡然傳來了刺耳的尖嘯聲,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進行着劇烈摩擦似的。
這是拳勁,一位中階獵師所激發出來的強大力量在這一瞬間展示無遺。
村子之間,爲了生存空間的比武,往往並不是什麼生死戰。以往宛一夫與餘建升交手之時,雙方也是相當剋制,並不至於打生打死。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就迥然不同了。
宛一夫已經是全力以赴,一上來就是驟下殺手。他已經決定,無論何人代表大林村出戰,他都要將其生生打死。
鄭浩天的雙眉微微一挑,他立即感受到了來自於對方身上那強烈的肅殺之氣。
不過,宛一夫的殺氣就算是再強烈一倍,也無法與鬥獸場中的那頭狂暴黑熊相比。
鄭浩天的眼神甚至於沒有出現半點兒的波瀾,他就這樣平平的伸出了手,向着對方的拳頭迎了上去。
“贏得艱難一點……””
腦海中豁然閃過了嶽黽剛纔的叮囑,鄭浩天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真氣和力量。
“少一點,再少一點。”’
在他的體內,四股熱流原本已經隨着真氣纏繞融合在一起,但是這一刻卻在他的操控之下主動散開。
僅僅是依附了部分熱量的真氣隨着鄭浩天的拳頭轟擊而出。
仿若是平地一聲雷,當兩隻拳頭重重的在半空中相撞的那一刻,發出瞭如同新年爆竹炸響般的聲音。
宛一夫驚呼一聲,跌跌撞撞的向後退去,直至五六步之後纔算是勉強站定。
鄭浩天則是一躍而退,整個人狠狠的撞進了敞開的大門,落到了院子中。
他拼命的揉着那條手臂,齜牙咧嘴的表情似乎是痛苦之極。
一片倒抽氣之聲驟然響了起來,衆人的眼珠子幾乎都要凸出了眼眶……
這兩個剛纔的硬拼,竟然是差不多旗鼓相當?
一時間,就連許成功和宛強武的眼神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爹,他們不識好歹,您不要手下留情了。””宛強武驟然高聲叫了起來。
宛家村衆人這才恍然”原來村長是手下留情。不過’在場的另一位獵師許成功卻是皺起了眉頭,隱隱的感到有些不妙了。
宛一夫,他真的手平留情了麼?
臉龐上的肌肉抽接了幾下,雖然拳頭上也是疼痛難當,幾乎就連整條手臂都有些麻木了。但宛一夫畢竟做不出如同鄭浩天這般擠眉弄眼的模樣。
餘建升等人微微搖頭,嶽黽更是心中暗歎,這小子的武功雖強,但經驗畢竟太少了……,。……
“獵師……”’宛一夫陰沉沉的道:“你,已經是獵師了麼?”
衆人一愣,隨即譁然。
鄭浩天能夠硬接宛一夫一拳而不落下風,要說他不是獵師,只怕沒人相信。但十四歲的獵師?
一時間,宛家村衆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起來。
大林村有這樣的天才,那麼再過幾年,村子間的比武還有誰能夠擋得住他。
鄭浩天裝模作樣的放下了手臂,朗聲道:“宛村長,我是不是獵師,只要打過就知道了。”’
他心中暗罵,自己的力量還是用的太大了。這個宛一夫,以前看他十分厲害,可是一交手才知道,他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弱得多。
宛一夫冷然道:“好,打過……就知道了。”
他身形展開,再度欺身而上。不過這一次”他竟然是不再硬拼’而是展開了拳法,想要在武技和經驗上壓制對手。
鄭浩天雙目微微一亮,他一躍而起,與宛一夫糾纏在一起口
宛一夫習武數十年,擅長的拳法足有十餘套,比斗的經驗遠勝鄭浩天’一旦拳法施展開來,就是如同大江之水般滾滾而下”一浪高過一浪,彷彿永無止境。
相比之下,鄭浩天的拳法就簡單多了。
他所學過的拳法就是兩套,入門長拳和狼拳,這兩套拳法根本就談不上什麼高明之處。但是他的身形靈活的不可思議”而且舉手投足之間力量十足,哪怕是宛一夫也不願意與這個如同蠻牛一樣的傢伙硬拼。
非但如此,鄭浩天與人交手,似乎總是能夠料敵於先,無論宛一夫的拳法如何精妙多變,都無法讓他真正的陷入絕境。
如同狂風驟雨般的攻了半個時辰之後,宛一夫逐漸氣衰力竭,動作緩慢了下來。
中階獵師原本不至於如此不濟,但他雖然竭力剋制,可是與鄭浩天交手,感受着身周那呼嘯而過的凌厲拳風,真氣就不由自主的多耗了幾成。再加上對一個小毛孩子還是久戰不下,心急氣燥,所以纔會表現的如此不堪。
兩人纏鬥在一起,一開始宛家村衆人還是高聲叫好,但是隨着宛一夫逐漸不支,他們的臉上也是相顧失色。
嶽黽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在其他人聽來沒有任何意義,可是在鄭浩天的耳中卻是如同巨炮般的轟然而響。
他的身體微微一顫,立即明白了嶽黽的意思。
纏鬥如此之久已經足以證明自己是“艱難”取勝了。
鄭浩天雙目微亮,他驟然大吼一聲,體內真氣流轉,一股熱流纏繞而上,瞬間就已融爲一體。
他一步踏出,如龍似虎,他一拳擊出,如開山巨斧。
轟然爆響,他這一拳已經生生的將宛一夫封擋的雙臂震開。
一拳直搗黃龍,毫不留情,重重的轟擊在他的丹田之上。
宛一夫爆吼一聲,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噴出了一口鮮血,摔倒在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