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衡的拒絕在封德彝的預料當中,事實上不要說在一月內驅趕白髮賊出塞需要齊王這支軍隊,退一步說就算把白髮賊困死在飛狐,也同樣需要齊王這支軍隊,畢竟只要遠征軍不從遼東返回,幽燕乃至整個北疆的鎮戍力量都嚴重不足,根本就沒辦法同時兼顧鎮戍和戡亂兩條戰線,因此齊王有“要價”的本錢,而封德彝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討價還價”。
“剛纔某已經解釋過了。”封德彝嘆道,“若想遏制或逆轉當前南北困局,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驅趕白髮賊出塞,借刀殺人,反之,即便把白髮賊困死在飛狐,亦無法有效改善燕北乃至北疆危局,如此南北關係必將迅速惡化,這既不利於聖主和中樞發動第三次東征,也不利於中土在南北對抗中建立更多優勢,更不利於大王北上戍邊建功立業。”
言下之意,你們必須妥協讓步,否則隨着局勢的持續惡化,大家的利益都會嚴重受損,就連國祚和中土大利都難以保全。你齊王北上戍邊的目的就是爲了謀取未來利益,而不是爲了與聖主拼個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
李善衡與齊王交換了一下眼神。此刻齊王更不能說話了,討價還價的事必須由李善衡做,如果齊王親自“赤膊上陣”,雙方基本上沒有迴旋餘地,必然會影響到談判結果。
“景公,不是我們故意推諉搪塞,而是困難實在太多太大。”李善衡愁眉苦臉地說道,“在這些困難中,一個月內抵達懷荒並做好攻擊準備已經是千難萬難了,更不要說還要驅趕白髮賊出塞。”說到這裡李善衡衝着封德彝拱手爲禮,“如果景公有辦法在一個月內驅趕白髮賊出塞,我們就克服所有困難,不惜一切代價,尾隨白髮賊殺出塞外。”
李善衡果斷讓步,只是這一步“讓”得好,表面上妥協,實際上步步緊逼,明確告訴封德彝,這件事你只是“張張嘴”而已,而勞心勞力的卻是我們,一旦沒有辦好,我們還要承擔罪責,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你不給我們好處,我們絕不會答應。
封德彝想了片刻,鄭重其事地說道,“某不能保證在一個月內驅趕白髮賊出塞,但某可以保證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傾盡全力予以支持。”
齊王嚴峻的面孔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意,好,封德彝總算鬆口了,有了這個承諾,很多現實而急迫的困難就可以解決了。
李善衡也是連連稱謝,當即提出了第一個要求,“大王身邊人手緊缺,不得不親力親爲,這在大河南北戡亂剿賊時還能勉強應付,但到長城一線與北虜正面對抗就力有不逮了。”
封德彝心領神會,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這個條件可以答應。齊王“失德”一案爆發後,首當其衝的就是齊王的親信,王府的官僚幾乎被“一網打盡”,之後雖然進行了補充,但齊王的對立情緒非常嚴重,寧願一個官僚不要,也不願意被聖主的人日夜監視,所以王府主要官員的位置也就一直空缺。現在齊王終於抓到機會,可以向聖主提出要求,在王府主要官員的位置上安排自己人。
“大王可有合適人選?”封德彝問道。
李善衡當即報上名號,第一個就是當陽公韋福嗣,第二個則是魯郡泗水鷹揚府步兵校尉、安平公李百藥,然後又報了幾個其他關隴貴族,最後說道,“除了這幾個人外,其餘人選景公可任意安排,大王無條件接受。”
這就是交換,王府主要官員用齊王親信,餘者就不作要求,即便是聖主派來監視齊王的,齊王也捏着鼻子認了。
當陽公韋福嗣過去是內史舍人,與封德彝平起平坐,因爲受齊王“失德”一案連累而“倒臺”,現在“重新出山”也在情理之中。這個難度不大,封德彝有把握說服聖主,但李百藥就不行了,難度太大。李百藥是前******的“骨幹”,聖主的“死對頭”,現在讓其進入齊王府,也就意味着在政治上對其“解禁”,雖然有一定的正面作用,但從聖主及其追隨者來說,感情上難以接受,過去不死不休的“政敵”竟然“翻身”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