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女士,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只能使用一些‘特別’的手段將你‘請’來……但是請你放心,45小姐我啊,不是壞人。”
“將我身邊的護衛全部打倒,堂而皇之地將我綁架至此的人,也有臉說自己是好人嗎?”
“這就要看艾菲莉女士,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立場了。”
將艾菲莉帶到了遠港酒店的臨時據點後,ump45很是放心地給她鬆了綁——別說是一個人了,就算是十個艾菲莉分頭逃跑,憑她沒有像朗費羅那樣能夠穿行於迷霧的體質,ump45想把人全部抓回來,也是易如反掌。
如果艾菲莉執意要逃,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死在荒郊野外,兇手可能是陷捕者,可能是野狼,也可以是更加殘暴的“海鮮”或者超級變種人……反正以艾菲莉的運勢,鐵定是沒法活着回到匕港鎮的。
要是她中途遇到了核子教會和匕港鎮的人,大概率還是死——泰克圖斯和艾倫·李都會偷偷下黑手,然後栽贓給對方,何樂而不爲呢?
所以做人做到艾菲莉這樣,明明沒幹什麼壞事,卻偏偏人人都想要她死,就很無奈了……如果尼克說服不了迪瑪進行合作,那麼想殺艾菲莉的人還得再加一個合成人。真正想要保住她的,反而是來自聯邦廢土的“綁匪”。
“……理解了嗎,女士?”
將現在匕港鎮與核子教會之間詭異的僵持狀態告知了艾菲莉,ump45很是開心地看着艾菲莉的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轉青,畢竟艾菲莉的智力怎麼說也在匕港鎮平均值之上,有些事情捅破了窗戶紙後,理解起來並不難。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既然島上幾乎所有勢力都想要殺你,那我只能選擇提前下手,纔好保住你的性命。正好,想殺你的不止一夥,出了這一檔子事,他們肯定會懷疑猜忌是別人下的手,你就能借此機會脫離臺前,遠離人們的視線。”
“……我承認艾倫·李不是個安分的傢伙,但你又如何證明自己,與他們不是一路人?你綁架我來此,也可以是別有所圖,不是嗎?”
Ump45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的定位和立場,所以你註定沒有馬丁先生混得開啊。同樣是原本勢力的首領,別人就能自行判斷局勢及時脫身,而你卻需要有路過的熱心人施以援手。”
“……45小姐,你沒必要在這種語境下提到我,以我作對比來貶低艾菲莉女士。”
艾菲莉忽然聽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男性嗓音,驚愕之中,這才意識到房間的角落陰影處,一直倚靠着一名面色滄桑的男性——其人正是核子教會曾經的大祭司,目前和她同樣處於“下落不明”的失蹤狀態的馬丁。
“你竟然在這裡!?”
“不在這裡,我又能去往何處?真的去所謂的‘聖地’參與贖罪苦修嗎?”馬丁無奈地嘆息道,“即使我真的這麼做,泰克圖斯也不可能放我一馬,現在遠港島上能夠庇護我的,只有這位奇妙的小小姐了。”
“阿卡迪亞呢?你爲什麼不去尋找迪瑪……”
“你真以爲迪瑪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傢伙?平日裡他總是以一副溫順的山羊的模樣示人,可你不要忘了,長有羊角的,也可以是惡魔。”
馬丁和迪瑪的交情很深,正因如此,他十分清楚,迪瑪的本質是什麼。這傢伙,在自己具備“利用價值”的時候,是可以正常地作爲合作的夥伴的,可一旦形勢有了變化,迪瑪是不會因爲過去的交情而放棄榨乾“友人”的利用價值,去阿卡迪亞尋求庇護的結果,大概率是迪瑪坑害出賣。
更重要的是——阿卡迪亞其實目前自身難保,馬丁維持着失蹤隱遁的狀態不好嗎?何必要去趟渾水呢。
原本馬丁是打算尋找機會獨自出海,離開遠港島的,但ump45找到了他。對於ump45而言,找到前祭司馬丁也算是“意外之喜”,最初她可是完全沒有抱什麼希望。
“艾菲莉女士,你不信任我沒有關係,不過馬丁先生的人格,我想你應當有所瞭解吧?自始至終,馬丁先生都是渴望和平的,現在他願意與我站在一條戰線上,這樣的說服力,能否挽回你的信任?”
艾菲莉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沉默着走到了桌前,坐在了爲她準備的椅子上——冷靜下來後,艾菲莉也明白,自己現在已然有家難回,艾倫·李是絕對不希望她這個“礙事”的人回來攪局的。爲今之計,也只能和與她處境類似的馬丁坐一條船了。
“兩位都算是‘地區首領’,所以有些話,我也會向你們坦白,但還請兩位明白,這些事你們自己心裡揣着就行,爲了大家的利益,請不要輕易將它拿出來展示給別人看。”
忽悠島民的說辭,顯然是不適合用在艾菲莉和馬丁身上的,即使是智略遜色不少的艾菲莉,起碼的政治智商還是有的。對付這些聰明人,開誠佈公地談遠比遮遮掩掩實在,反正兩人目前都處於落難的階段,只要不踩到他們的底線,就算有些不滿那也只能自己悶聲嚥下去。
當然,“開誠佈公”四個字,換成“有恃無恐”,也不是不行……
“你這是要斷掉匕港鎮的治理執法的合法性!”
“大驚小怪——難不成你覺得現在匕港鎮那種千瘡百孔的‘制度’有任何正面的約束力?你在的時候,也沒見到匕港鎮的勞動力資源有效利用起來,而你一不在,乾脆連生產都停了,被有心人一挑撥,腦門一熱準備開戰……請問,匕港鎮靠什麼同時維持日常生產和前線作戰?”
“這,這是因爲匕港鎮多年來飽受生存環境的壓力……”
“是哦,明明生存壓力巨大,每天還有一大批遊手好閒的傢伙攤在飯桌前混吃等死,你認爲這種狀態,算是‘正常’嗎?”
艾菲莉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儘管相比起在室外溫度零下一百度也要罷工謀求福利的冰汽刁民,匕港鎮的島民們還算是比較勤奮了,可也擺脫不了鹹魚的本質。排除迪瑪從中作梗搞壞事的因素,ump45覺得,大概是因爲遠港島曾經是國家公園的緣故,生存環境的優渥,使得島民的祖先天然就少了那股拼搏進取的心態,以至於在面對迷霧的威脅時,哪怕有了迪瑪提供的冷凝器技術,也是一蹶不振,愣是讓外來的核子教會後來者居上,佔據了主動。
“艾菲莉女士,我覺得有機會的話,你應該去其他的地方看看,馬薩諸塞聯邦也好,華盛頓廢土也罷,甚至去到西海岸都行,好好見識一下廢土人應該具備的生活態度和精神。馬丁先生也是從其他地區來的,他應當也有相應的感觸吧?”
“說的沒錯。”
馬丁是很厚道的人,他一直都傾向於讓核子教會能洗脫那種不合羣的孤僻傾向,與廢土居民和諧共處,但來到遠港島後,他逐漸放棄了讓核子教會與島民融合的想法——因爲按照他的估計,以匕港鎮爲首的那些原住民,躲在冷凝器後苟延殘喘的日子,大約再堅持個十來年就基本到頭了。心地仁慈善良的馬丁祭司,覺得匕港鎮的居民還是趁早離開世代居住的家鄉,另尋居所方是長策。
“總之,如果你們不願意離開遠港島,那麼原來鬆散頹廢的制度必須糾正。如果繼續保持着這種狀態,自己一天天衰弱下去,最終被更強大的勢力或吞併或趕跑,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沒有誰需要承擔‘餵養’匕港鎮的義務。”
Ump45十分確信,假設自己不提前和艾菲莉做好溝通,以後一定會發生匕港鎮居民抱怨“外來者”搶走了他們賴以生活的資源,忽視掉自己得到的利益和保護,一味排斥敵視聯邦廢土來的居民。
這種現象各個時代都有,一點也不稀奇。
“祖上”曾經闊過、但是現如今落魄的人,往往抱有着非常頑固的優越感,當他們發現那些“理應”低他們一等的人反過來超越了自己的時候,平日裡積累起來的壓力和苦悶,說不定會直接摧毀他們的理智。
很多人常說核子教會的信徒多有反人類的瘋子,但再瘋也瘋不過那些傢伙。
“好,如果能夠改變匕港鎮那頹廢的現狀,讓那些懶漢努力工作,你的要求並不過分……很多人確實欠收拾!”
拋開心底的那些小小的堅持,要說有誰被匕港鎮民衆氣的最嗆,除了身爲鎮長的艾菲莉,顯然不會有其他人了——可以說,幹啥啥不行,耍橫第一名。她長久以來積壓下來的負面情緒,十有八九都是給“自己人”氣的。有些人,讓他去做點體力勞動的活簡直比殺了他的母親還要痛苦……不對,猶有過之纔對!因爲死了親人的最多哭上一個星期就結束了,但是抱怨艾菲莉壓榨他們勞動的怨言,持續一個月也不會停。
顯而易見,對這些人而言,做體力活的痛苦程度,是母親去世的四倍以上。換而言之,艾菲莉讓他們加上三天班,等於是把這些人前世和來世的母親一起獻祭了也不止……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那你的事就先這麼定下了——反正艾菲莉你需要在人們視線中‘消失’一段時間,你就先去聯邦那邊,觀摩學習一下我們義勇兵的管理和制度。別的我不敢保證,在這一塊我還是有點自信的。我這邊,會找一些有潛力的苗子,以遠港大酒店和旁邊的貨運碼頭作爲基地,展開軍事作戰的培訓,等你回來後,我就把他們交到你的手上。”
統領遠港島島民的人選,其實一開始ump45是中意朗費羅的,奈何他自由慣了,並不願意接手這種差事,那麼退一步,就優先考慮艾菲莉了,畢竟她的名聲不差,又有一定的本地人脈基礎,還能借此彰顯出艾菲莉已經自願加入義勇兵,對其他觀望中的島民形成積極影響。
“你真願意把權力放給我?恕我直言,這可比我先前那個名不副實的‘鎮長’,強得多啊。”
別看當鎮長管的人多,可如果真按照ump45的安排,那麼屆時艾菲莉擁有的,可是一羣受過專門軍事戰鬥訓練的士兵,比起匕港鎮的警衛隊都要強很多!因爲ump45許諾下的“畫餅”太過美好,以至於艾菲莉本能地認爲這是一張空頭支票。
“要是我想要將遠港島完全收入囊中,我就不會找到馬丁先生,也不會選擇從島上募集本地島民從頭開始培訓鍛鍊,而是直接從聯邦廢土調集兵力過來,武力佔領了。”
Ump45是不會告訴他們,其實義勇兵根本沒有分兵的餘裕,也就是欺負這兩位長期待在島上,對聯邦廢土知之甚少。總之,ump45先把她扶起來的義勇兵吹成燈塔廢土的明日之星,希望所在,好像只要跟隨義勇兵的腳步就能從此擺脫困苦貧窮,先唬住馬丁和艾菲莉再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實實在在地遵守ump45定下的基調,匕港鎮的處境絕對會比現在好上很多,所以ump45也根本不擔心自己吹出來的“泡泡”被戳破。
“我可以給出承諾,只要別有不安分的傢伙成天搞事,屆時遠港島的‘主人’還是你們,遠港島終究還是需要島民自己治理的。”
“那麼屆時有核子教會的容身之處嗎?”
“義勇兵是尊重每個人信仰宗教的自由和權利的,只是有一個前置條件——那就是你們也要尊重別人不信教的自由和權利。對神明的虔誠,與信徒拉了多少新人入教沒有關係,你們是宗教,不是傳銷組織,應該把重心放在提升自我的境界,努力達成傳說中的自我本我的‘大裂變’。至於旁人信與不信,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就不信神明放着優秀的信徒不去關注,天天盯着一羣無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