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認識到,若是落日剛纔要取他們性命,恐怕此刻他們早已血濺當場了。
此時,更多巡夜的兵士趕至將落日包圍。
落日看了一眼身周的這些人,然後道:“軌風手下的這些人反應倒是挺快的,不過片刻時間,便來了不下一千人。不過,人多有時候並非是一件好事。”
“是的,人多有時並非一件好事,但肯定不會是一件壞事,它會讓你花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消耗你的戰能。”一個聲音自這些包圍兵士的外面傳來。
是軌風的聲音,來者自然是軌風。
所有兵士迅速整齊退後,落日與軌風直面相對。
軌風道:“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閣下定是聞名於幻魔大陸的遊劍士落日了。”聲音仍是充滿了傲慢。
落日並不在意,道:“我不知是軌風大人的眼力好,還是消息靈通,居然一下子便能認出在下。”
軌風毫不示弱,道:“那是因爲閣下的名氣盛,我又怎能錯過對閣下的認識?”
落日道:“沒想到在下之名能夠落入掌握西羅帝權的軌風大人之耳,實是讓在下感到榮幸。”
軌風道:“那是因爲以閣下的實力,可以被我列入對手的範圍之中,而這樣的人幻魔大陸並不多。”
落日一笑,道:“那實是軌風大人對在下的擡舉了,我落日有些愧不敢當。不過,也讓我認識到了一個好處,自己的名字可以和大人物平起平坐,如此榮幸之事,是會讓我在夢裡都會笑醒的。”
落日的話充滿了嘲諷之意,卻又不露痕跡,讓人無法從中找出破綻。顯然,軌風這個充滿傲慢無禮之人不被落日列入朋友之列。
軌風冷哼一聲,道:“沒想到閣下的言辭倒是極爲鋒利。”
落日道:“那是因爲可以讓自己不在嘴巴上吃虧。我寧願在劍下敗給別人,也不願在嘴上敗給別人,劍上敗給別人只是一時的痛苦,而嘴上敗給別人,則會讓自己憋着滿肚子的氣無處發泄。這種感覺是慘不忍睹的,軌風大人沒有經歷過,當然是不會體會到的。”
軌風道:“我並不對閣下是否受過氣感興趣,閣下既然來此,還是說出目的吧。”
落日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認識一下西羅帝國的軍部總府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作爲一名遊劍士,總是要到過每一處,經歷過每一件事,認識每一個人的。”
軌風傲然道:“我亦很想認識一下聞名於幻魔大陸的落日是一個怎樣的人!”
落日道:“當然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有七情六慾,**,還有悲歡離合,兒女情長,甚至有卿卿我我,夢遊巫山……這些不知夠不夠軌風大人認識我?”
軌風不屑地道:“如果閣下想以這種伎倆來拖延時間,以方便其他人做別的事情的話,那你就太小視我軌風了,你根本沒有這種機會!”
落日一笑,無所謂地道:“是嗎?我卻不知還有什麼其他人做什麼事情,軌風大人能夠告訴我麼?”而在他心裡卻不得不暗呼軌風厲害。一個能領導西羅帝國百萬軍隊,戰無不勝的軍部首席大臣,決非只是一個有着超凡修爲的人,更具備高人一籌的智慧,能夠更先一步想到別人想到的事情。
而對於落日來說,他的目的是吸引軌風的注意,以便傻劍行事,救出褒姒。
現在看來,軌風似乎早有準備,也早已料到落日會用調虎離山、聲東擊西之計。傻劍要想從守衛森嚴的軍部大牢救出褒姒,似乎變成了一件十分艱難之事。
但對於落日來說,既然他已經這樣做了,就要這樣做好,軌風知道了是一回事,自己做的又是另一回事。他現在剩下所要做的是爭取,爭取讓傻劍有更多的時間救出褒姒。
軌風似乎看穿了落日的心事,道:“你不必抱任何僥倖了,傻劍是不可能救出褒姒公主的,你還是好好想想怎樣面對我吧,我可不想看到一個讓人失望的對手!”
落日收懾了心神,道:“好吧,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有裝模作樣的必要,那就開始吧。救不了人,活動一下筋骨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否則這趟就等於白來了。”
說完,屬於落日的烏黑之劍出現在他手上,幽幽的黑色精芒,映襯着飛舞飄落的雪花,黑白對比如同一種不滅的黑色意志在屬於白色的世界裡頑強地存在着。
而軌風身上那豔紅的紅色戰袍在雪地裡如同一團燃燒着的火焰,周身一丈之內,雪花不能侵入半分。
兩人靜靜站立,雖然沒有動,但在靜默之中兩人的心靈空間完全充斥着對手的存在,對方任何些微的變化,眼睛眨動一下,心臟跳動一下,瞳孔收縮一下,毛孔舒展一下……所引起的變化,都被兩人敏感的心捕捉在內。他們知道,對於一個有着非凡修爲的人來說,他們的實力並不是一定通過身體所散發出來的氣機表現出來的,一呼一吸之間,盡是一個人實力的象徵,更能表現對方的心理變化,以及進攻或是防守方式。
無論是魔法,還是武技,原理盡皆相同。
兩人靜默對峙,雪花輕盈落地。那些平時不曾注意到的雪花相互磨擦之聲,分外清晰地讓人捕捉到,包括那些眼睛不曾眨動、以關切之態注視着軌風與落日的衆兵士。
上千人在雪地裡默然靜立,所產生的沉默的力量是一種無盡的期待,誰也不能夠想到,兩人會在什麼時候動手。而場中沒有哪人願意錯過這即將開始的一戰,即使他們不能保證用眼睛看清兩人的決戰過程,但他們可以用心去感受。
人,是不應該錯過任何一次給心靈帶來震撼的機會的。
萬千朵雪花當中有一朵雪花在舞動着,它輕盈地自高空落下,因爲沒有風,它的下落顯得異常悠然,六瓣花形彷彿藏有一可愛的精靈,它正甜甜地做着美夢在酣睡,雪花的下落彷彿是母親的搖籃。
有人說過,雪是雨的精魂,是雨的另一種化身,只是雨含有太多的悲苦和愁意,所以才化身爲輕盈與優雅,享受着生命的另一種形式。
這樣的一片雪花,這樣的雨的精魂落了下來,落到了軌風與落日之間,落到了兩人目光的交匯點……
電光石火之間,雪花被兩道若驚電般的目光擊得粉碎,整個雪地突然暴動起來。
雪花漫舞長空。
飛旋的雪花包圍着的兩道人影,以破空之勢擊向了對方。
落日手中是一柄烏黑之劍,軌風則是一隻的右手,手與劍相接的一剎那,軌風之手突然右移半寸,手指往劍鋒上一彈。落日之手急驟震動,劍鋒兩邊所擴散出的勁氣頓使兩丈範圍內的雪花飛速散開。
虛空中,留下一塊雪花無法侵進的空白地帶。
而就在軌風之手彈動落日之劍的一剎那,落日劍勢急轉,往下側動兩寸,貼着軌風的手臂刺向他的胸前。
速度變化尚不到眨一下眼的時間,軌風之手已無力再作回救之勢,他的腳憑空踢起,一道幻影攜着強勁風雪踢向落日的小腹。
以腳之長,足可在劍刺入軌風身體的一剎那瓦解落日的攻勢,並踢中落日的小腹。
落日感到下身勁風襲至,手中之劍攻勢往右橫移七寸,改刺胸爲軌風左手臂,左腳亦踢了出去,速度快不可言。
“砰……砰……”就在軌風之腳踢中落日小腹不足十分之一秒,落日之腳亦踢中了軌風小腹。而由於這十分之一秒的差距,落日小腹承受之力較軌風強硬一倍,可落日之劍則借勢在軌風左手臂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從手臂直至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