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過來坐吧。”景袖道,臉上的光依舊紅潤。
子馬甲看着,不是安心,而是越發的擔憂了。
想了想,道:“主子,你身上的銀血……”欲言又止。
“說吧。”
深呼口氣,子馬甲一臉凝重:“深入骨髓,無解。”這就是他來的原因,深入骨髓的銀血,如何能解,而且,今日那丫頭很明顯說了謊話,她說有辦法,有什麼辦法,怎麼可能有辦法。
銀月洲上千萬人,誰知道景袖身上的銀血是誰的血種下的毒,找不到血種,如何能解,更重要的是,景袖身上的血種不止一人啊。
這便是子馬甲一直以來最擔心的,銀月洲以前有一個洲制,小孩一出生便會在身上種上銀血,這是一種牽制手段,爲了防止銀月洲的人出洲把這裡有源力的秘密泄露出去。
他們固封在這片土地上,相互牽制而活,但等到十五歲左右便會有專門執行這洲制的人把血種送來,解了毒。
現在,十七年過去,當初還種下血種的孩子或者已經解毒,或者已經夭折,銀血這東西也漸漸從銀月洲衆人的視線裡淡去,但是,景袖不一樣,她用強悍的手段搶了兩年活命的機會,本來這銀血得到明鏡的幫忙也可以再壓制一兩年,如今卻已經全部爆發。
找不到血種,要找的血種又不止一人,這如何能解?
“嗯。”景袖輕應,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她知道的不是。
子馬甲的眸光更擔憂了,景袖現在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耗盡自己的本源,與死神搶命啊。
瞧着子馬甲的神情,景袖無奈的深嘆口氣,緩緩從懷中掏出兩物。
青鳳玉,白鳳玉,它們落在景袖的手心,微微閃着白光,子馬甲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景袖黛眉上滑過柔光,輕聲道:“沒事的,你看。”一邊示意他仔細觀察。
子馬甲瞪眼,視線再次落在景袖手中的青白鳳玉上。
景袖指尖微動,手裡的青白鳳玉滑落到桌上,青白鳳玉的光澤瞬間消失,而她整個人唰的一白,剛剛的血色瞬間消失,冷汗佈滿額心,整個人虛弱的像是琉璃娃娃。
而她無力一瞬,指尖又落到青白鳳玉上,青白鳳玉又散出淺光,而她臉上的血色又緩緩恢復,一絲絲青白的熒光從她的指尖傳入身體,落在本源之力聚集的地方。
子馬甲看的神奇,仔細觀察半響後,興奮的大呼了起來:“哈哈哈,有救,有救,一定有救。”癲狂,眼裡的淚激動的唰唰落下,這是喜極而泣,是高興,是心裡的那塊石頭終於放心了下來。
他蹦跳着,衝出屋子,面上的喜色驚擾了整個華夏風雲衆人,他們看着他大呼,上前詢問,半響也露出同樣激動的神色。
本源之力不枯竭,那就不會有事,至少它在身體裡與銀血達成一個抗衡的模式,而他們則需要在這個平衡打破之前找到血種,找到更多的鳳玉。
能活的,一定能活的,她是鳳主,是銀月洲新的鳳後呀。
屋外是喜色
,是歡呼聲,景袖靜靜看着,如瓊瑤池邊的雲仙,溫柔如水的氣質,身上帶着淺光。
身形一顫,她胸腔氣血翻滾,壓不住的鮮血卻從嘴角溢了出來,絲絲銀白混在血液裡,染花了她的雪色百疊冬裙。
屋外,北雲霄身形猛地一怔,手心收緊,早先被銀蘭血刃割開剛剛結痂的傷口爆開,鮮血滴滴答答落在腳邊,開了一地血梅。
第二日午時剛過,隊伍從華夏風雲出發了。
北雲霄,黑瘋子,邪美人等一行三十人一起,長公主,管家,宮長等人鎮守原處,雲奴等紫竹雲灣衆人繼續尋找雲戰天的下落。
天邊的雪景和綻放的梅花把一路的景色襯托的極美。
馬車一路向北,不停歇的行了三個時辰,等快到暮色時,他們的隊伍便被包圍了起來,二十人,黑衣蒙面,標準的殺手打扮。
窩在北雲霄懷裡的景袖眼皮微擡,對着對面的厲天嶺道:“你的麻煩還真不小呢。”
對方一愣,低下了頭,眼裡的光隱忍無奈,手心緊握着。
外面的殺戮聲已經響起,壓根不用衆人出手,黑瘋子一把機械長刀一舞,那剁人頭跟切在西瓜似的。
看的衆人抽氣聲不斷,驚的華容不斷在邪美人耳邊驚呼:“皇,你以後可別犯迷糊了,離人家遠一點遠一點呀。”
邪美人挑眉,輕抿手中清茶道:“我離的不遠嗎?瞧,有十五米了吧。”
對面正碾藥的子馬甲眼皮微擡,低首繼續碾藥,華容黑臉無語。
殺戮片刻便停止了,機械長刀一收,上面的鮮血也已擦乾淨,只是空中仍有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黑瘋子回到馬車,劈頭蓋臉便對厲天嶺一頓罵:“老孃告訴你,你說的話最好是真的,否則你那哥哥不用我們救,老子親自帶着砍刀剁了他!”
厲天鈴一顫,眉心緊縮,顯然對黑瘋子不滿,只是她現在有求於人,哪能說些什麼,只能強忍了下來。
“出去。”馬車裡傳來輕飄飄的一聲,是北雲霄出口。
正不爽的兩人一怔,轉頭看去,便見北雲霄俊如天人的容顏極致的不悅,薄脣微啓,又道:“出去。”
這目光是朝黑瘋子投去的,她神色一怔,整張臉黑煞如鬼。
“死男人,你……”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忽瞥見景袖噁心難受的表情。
“小袖兒……”
“哇……”反胃難受,徹底吐了出來。
“咳咳……”污穢物染了一車,衆人卻顧不上,前面馬車裡的子馬甲聽見動靜也趕了過來。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想要上前查看,景袖卻招手示意不用,身後的北雲霄慌忙的爲她順着氣。
“沒事,只是有點噁心罷了。”景袖虛弱的道,強忍着一口氣把話說完。
黑瘋子一愣,噁心,難道是她身上的血腥味……正想着,對面的北雲霄已經一掌狠狠劈來:“出去!”戾喝,整個馬車一顫,黑瘋子被迫避開這力道,落在了馬車外。
她神色一兇,就想衝上去,忽又想到景袖慘白的臉,手心緊握隱忍了下來。
這麼一會,衆人都聚了過來。
馬車裡的厲天鈴也被趕了出來,衆人圍在這一片,靜等結果。
馬車裡子馬甲一探再探,沒有異樣,確實只是噁心難受而已。
景袖淺笑道:“我的本事可比你高多了,我說的話你還不信嗎?”
子馬甲一怔,低首收了動作,是呀,主子的本事比他高多了,她說的話他當然相信,他只是怕,怕景袖有些話不說呀。
晚風,衆人離屍地遠了些才停下來一番收拾。
因爲景袖突然的身體不適,衆人本打算先紮營一晚,只是篝火剛剛搭起,北雲霄便抱起被他點了睡穴的景袖道:“走!”厲聲,神色更是一片肅殺。
而她懷中的景袖半點不知,她沉睡着,身上穿的是件大紅絨裙,衣襟上鑲着茸毛,厚重軟和的披風包裹着她,遮擋着四面的涼風,只留精緻的容顏若隱若現。
衆人一怔,紛紛站起,不問一語,夜月,這隻隊伍開始急速在雪道上趕路。
而景袖至始至終都睡着,即使馬車跑的像是快要飛起來,她的身子卻沒有一點晃動,身下的人牢牢的圈着她,用整個身骨護她周全。
這方,冰冷的河道里。
月色下,光滑如玉的肌膚暴露在水面上,刺骨的涼水讓她眉頭稍皺了一瞬,卻再沒有了其它表情,水落在青絲,落在玉膚上,有些甚至還是冰渣,她沒有再皺一下眉,一點點洗淨身上的血腥。
暗出,邪美人眸光落在水面上,一向邪魅自在的閒態消失,墨紫的發在風中飄揚,劍眉狠狠緊鎖。
等到一切收拾好,黑瘋子穿好衣服上岸,才發現岸上居然站了個偷窺狂,眸中一股煞氣衝出。
邪美人並沒有離開,似乎正等着這一幕,勾脣邪笑起,正打算說些趣話,神色忽地呆滯在原處。
走了,就那麼走了,冷冷的瞄了他一眼便走了。
風中只有那身黑裙飄揚,冰冷如鋒。
他可是看光了呀,從上至下,邪美人錯愕,半響劍眉緊鎖,自己濃濃的不悅起來,這算什麼,無視麼。
確實是無視,一等死物,能在她黑寡婦的眼裡掀起流波。
夜路繼續,黑光紫光前後飛起,緊追隊伍而去,可苦了再後面實力不如兩人,飛的喘氣的華容。
向北,東域北域相接的邊境,一片深山之地,也是各方隱族的安居之地。
這裡便有一大族,三大宗,七大派,雖然他們的勢力佔地沒有四皇多,且常年身居深山,但若論實力,他們的可與四皇一比,尤其是當年的三大隱族。
軒轅族,天影族,蠱屍苗族。
三大族分居銀月洲三方,而這裡便是三族之一軒轅族的隱世之地。
行了十一日,隊伍繞過三座參天山峰,開始正式今日這片各方隱族境地,無數的道觀門派若隱若現在山中,縷縷輕煙升上半空,看起來有些避世隱居的仙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