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邊,馬,無數馬匹正朝這方奔來,晃眼望去,竟有上萬只。
這麼大規模的馬羣,顯然不是人爲馴養,野馬,全是野馬。
這些馬在跑什麼?景袖正納悶時,忽地瞥見馬羣中的一道紅影。
眯眼細看,瞬間驚訝起來,那竟是隻狼,一隻通體黝黑帶紅的血狼,它張揚着鋒利的獠牙,即使隔的很遠,景袖也能感受到它渾身的暴戾氣息。
血狼,狼族中的戰鬥之王,景袖曾在一本古書上看過,傳言,血狼是一種極富戰鬥力的狼種,它們擁有強爆發,強耐力,及強韌力,屬於草原種族大敵。
景袖正想着,神色忽地變得凝重起來,黝黑的皮膚似白了些。
“跑。”她只說了一個字,一直還觀望的血霄軍連着正打得火熱的三人齊齊一怔。
下一瞬,也不看前方到底何種情形,繮繩一拉,紛紛架馬狂奔,那神情頗有一種地獄求生的感覺,嗚嗚……又跑,他們這是倒了幾輩子黴了啦。
手心銀蘭血刃飛出,斷了幾輛馬車前束縛的馬匹,健馬得了自由,瞬間撒蹄狂奔,景袖飛身匐在其中一匹上,也不管那些精美的商貨,宛如離弦之箭,瞬間衝了出去。
身後,一聲狼嘯已至。
一聲起,瞬間接二連三迴應,密密麻麻,景袖心中數着,已到千隻,卻仍然未停。
萬匹馬,千隻狼,他們這是趕上狼羣追擊萬馬陣了,更重要的是這追擊的還是血狼,血狼呀。
馴養的馬,總不及野馬奔跑的快,瞬間,他們的隊伍已經圈入萬馬陣營裡,瞧着奔跑在萬馬陣營邊緣的幾個血霄軍,景袖銀牙一咬,換馬,衝上去。
幾個呼吸間,她已落在他們身邊,手裡勁力一拂,將他們齊齊托起,往陣營裡甩去,口裡大呼:“換馬,所有人給我往陣營中心跑,快點!”
馬蹄轟轟,其聲可震山河。
這一聲夾着源力,灌入衆人耳裡。
正爲眼前形勢慌亂的血霄衆人齊齊一怔,似得了主心骨,紛紛依言行動。
草原,野馬,血狼,是他們沒深刻接觸的,可是,沒接觸不代表不行!
身如狡鷹,開劈路線。
而景袖在一呼後,身邊忽地多了只血狼,它牙口蹭亮,血眸兇色,速度奇快,以着詭異的角度瞬間朝景袖撲去,那勢,似要把景袖撕碎。
源力剛散,還沒來得及凝聚,銀蘭血刃又來不及露鋒,情形危險至極。
就在景袖打算蠻力徒手直迎時,一道銀光突至,身後溫暖胸膛擁緊,他一撩馬背鬃毛,身下的棗紅大馬一個嘶痛,飛揚着蹄子,唰的衝了出去。
速度宛如驚虹,瞬間躲開血狼的攻擊。
“雲霄。”景袖輕喚,這感覺來得踏實,從沒有一個人會護在她的身後。
“嗯。”北雲霄輕應,他凝望着天邊,手臂緊擁住她,景袖擡頭只能見他弧線優美的輪廓,這一刻她卻覺得他極帥。
狼羣的襲擊是極久的,對於獵物它們不僅會吃飽,更會選擇性吃,它們是血狼,自然有更狂傲的選擇,它們不會選
擇弱者,反而會選擇強者。
所以這是一場耐力與時間的遊戲。
景袖感慨着,忽而很慶幸將妖妖們教給笑天虎帶着了,否則這會又得折騰了。
三十名血霄軍加上景袖谷玉等五人,一共三十五人在萬馬陣營中心穿梭着,假半仙和邪美人那幾個不知道被隊伍衝擊到了哪裡,看狼陣,還沒開始進食,應是無事。
“王妃,我們這是要跑到哪啊?”隔了二十幾米遠,谷玉呼聲傳來。
在北雲霄懷裡的景袖翻了個白眼,她怎麼知道,真當她萬事通啊,這萬馬陣營是被狼羣在驅逐,他們又只能留在萬馬陣營裡,鬼知道會跑到哪裡去,不過再跑都是川瀾境內,就當免費欣賞草原風光了。
景袖如此阿Q的想到,總不能告訴他們真正的危險還沒開始吧。
回望遠方密密麻麻的血狼,景袖倒抽口涼氣:“阿彌陀佛,菩薩呀,你就保佑我們這次平安無事吧,回去我一定給你老上柱香。”省得老被和尚詛咒。
馬匹不歇,狼羣不離,兩個草原之族,正用它們的方式進行着一場生死較量。
漸漸,天邊金陽西下,金黃色變成了火紅色,染的雲霞如翡,嫣紅。
衆人的身子早就被顛簸的近乎散架,只是此時站一下都是奢侈。
果然,黴運神馬的最討厭了。
望着漸漸慢下的萬馬陣營及一兩隻開始下口的血狼,景袖的心緩緩變的凝重,這樣下去,若是再晚上血狼發動攻擊,他們要想乘空逃走也是不易的,馬族的眼哪比得上狼族的夜視力。
擰眉,忽地眸光一橫,高呼:“所有人注意!”
本疲倦的血霄軍齊齊精神起來,景袖清澈的眸子一掃戰場四周情形,腦中迅速分析:“待會,所有人向西邊撤移,六個數後,給我排成一字衝出包圍圈,你們只有三秒時間,今晚活不活得了,只有這一次機會。
向西,不準絲毫停歇,即使你們身後看不見狼羣了也不能停歇,這是血狼,是能半月之內都能尋到氣味找到你們的血狼,它們更具有復仇精神,所以你們給我……記住了沒有!”
這一瞬,衆人齊齊震撼着,也不知道是爲景袖的呼喊還是這狼族的血性。
“是!”齊聲高呼,聲破蒼穹。
景袖眸眼微眯,手中血刃蓄勢待發,既然你們還不攻擊,那我就逼你們攻擊。
身後北雲霄默契的飛到另一匹深褐大馬上,手中源力凝聚,隨時待發,兩人要爲血霄軍衆人開出條生路。
天邊火紅的太陽只露一線,景袖口中的呼聲兀起。
“走!”兩方齊動,一方駕馬西撤,一方踏馬東上。
“轟!”大地似在顫抖。
“一!”血刃在手,駕馬向外圍衝去。
“二!”
“三……”
血刃飛舞,銀光化刃,瞬間斬殺三頭血狼,景袖沒有留情,因爲知道即使它們身殘留着性命,也不會苟延殘喘活着。
血腥順着風一吹,刺激着狼眼,仰天一聲長嘯,似乎在告訴這裡的情形。
“五!”血狼移動,只餘一隊維持着西方驅逐陣營。
一舔刃上狼血,此時景袖一身血性。
“六!”血霄軍動了,北雲霄動了,景袖動了。
殺伐真正開始,生路劈開。
“衝啊!”吆喝聲,大呼聲,他們不殺狼,他們只需衝出去,王妃說他們的身上不能沾上狼血的氣息,否則這些血狼會記住他們,一輩子不忘。
而這個成爲狼族之仇的便是北雲霄景袖二人。
血刃飛舞着,滿眼鮮紅。
不知何時脫離狼羣,得了些許空隙的邪美人與華容站在天邊。
“皇,我們要幫忙嗎?”華容問道,這剛到川瀾就動了狼族,到時候這一路可就休想太平了。
“我想想啊。”邪美人道,紫眸裡流光溢彩,也沒有說不幫,也沒有說幫,這人本就是個率性而爲的人,可以理解。
忽地,邪美人眉梢一挑,望着陣營:“那人呢?”
華容一愣,不用詳說,就知道問的是那粉袍男人:“不知道,應該還在陣營裡吧,沒見着出來。”
“哦,這樣啊,那就不幫忙了,他們三個絕對幹得過血狼一族。”篤定的道,拂袖,轉身離開,目標川瀾國都,直接在終點等着就好了,不用再同路麻煩了。
這方正殺的一身血色的景袖偶地瞥到天邊紫影,眸眼微眯,說不清何種情緒。
一拎馬背鬃毛,駕馬衝到北雲霄身邊:“走。”一撈,北雲霄瞬間落到她身後。
不能一直殺,得歇着殺,否則永無止境。
兩人都是一身血色,眉羽間卻依舊精神氣十足。
忽地,就聽,景袖身後的北雲霄大笑響起:“哈哈哈,該死的燈泡全走了,老子終於可以跟媳婦約會了。”
這燈泡,約會兩詞還是景袖教他的,如此情形這人居然一直想的這事,景袖又是無語又是好笑,心境忽地一鬆,竟被他感染一般,忽地覺得身後追擊的狼羣也不算什麼了。
草原的圓月下,馬匹狂奔着,因爲知道停下便是死,血狼不捨追擊着,因爲要爲它們的夥伴復仇。
噠噠聲不斷,震透草原,傳得老遠,似乎能聽見遠方得號角聲,在召喚族人回營。
兩人顛簸在馬背上,一人殺戮,一人駕馬,配合得天衣無縫,一路血腥,現在就是運氣的較量了。
景袖覺得自己運氣一直都挺好,至少沒有和尚時是極好的,此時沒了和尚,她的好運也會再來。
她要尋找一種人,一種再草原上獵狼而生的人,這種人叫兇達,是一種以挑戰精神存在的族羣,她不知道這個草原狼國有沒有,她只能碰着運氣。
天漸漸深了,身下的馬匹早已負重不了兩人,景袖北雲霄對視一眼,同時選擇飛身而下,沒了兩人在背上,馬兒像是得了短暫的活力,撒着蹄子向天邊奔去。
銀蘭血刃飛舞,銀袍帶起勁風,此時追擊而來的血狼還餘近三百隻,畢竟這次的狼族活動是有目的進行,不可能全擁而上,一部分繼續追逐萬馬陣營,一部分追擊天翼等人,一部分爲復仇出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