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又是一陣數落,待整個營帳衆將都被挨個點名後,整個大帳已經只剩下驚駭震撼了。
從兩洲局勢,到各城情形,布軍排陣,安馬整糧……甚至城中流民百姓的安置,都被她一一道來,如此繁瑣複雜的關係,她到底是如何一日便知曉全局,如此深遠廣博的眼光,居然生在一個女子身上。
巾幗不輸鬚眉!巾幗不輸鬚眉呀!
咕嚕灌着茶水,化解喉頭干涉,身旁北雲霄心疼的揉肩垂腰,連聲道“辛苦,辛苦”。
無視已經成爲擺設的戰神,谷玉腰上青玄劍一抽,赫然站起:“王妃,我這就派一萬兵馬出戰,不出三個時辰,就能斷了安平嶺的攔截,殺到金昊,收回城池。”
這萬般精密的布屬,聽的他心血澎湃,彷彿只要出手,就能收回城池,凱旋。
衆將也是熱血,紛紛請纓出戰各地。
景袖卻身形一靠軟榻,手指叩在桌面,一身閒適:“不,我們現在不出戰。”
“不出戰?那幹嘛呀?”風揚疑惑接聲。
“等,我們等!”
衆人面面相覷,不解,等?這要等什麼?
北雲霄和景袖相視一笑,不語,心中卻萬般清晰。
這一日,整個四國的邊境都格外安靜,像是戰事遠去,連練兵聲都聽不見。
到了暮色,暗王之師與血霄之師直接在營地裡幹起了架,天下第一神兵,今兒非得分出個主來。
營帳裡,全是起鬨吆喝聲,三千暗王之師對三千精英血霄,這架,公平。
景袖立在不遠處,觀察着場上情形,心裡思考着如何才能把自己這支隊伍更加強大,三月戰事,已經把他們身上磨練出了雄風,可面對強悍血霄,還是少了點凝聚之氣。
血霄軍畢竟多年,身邊兄弟都謂親人,自然行動起來都是心有靈犀,要讓王者之師做到這點,還是得需要時間的磨練,當日子久了,有了過命的交情,那麼就不會分你我了。
“袖袖,你的王者之師身上的衣服都是你制的麼?你也給我的血霄軍整一件吧,這些小子跟我這麼久了,還沒幾身好看的衣服呢。”身後,北雲霄聲音落出,這人,也是個愛兵的首將。
揹負在身後的雙手拿出,景袖回首,道:“好啊,一件一千兩,看在咱們熟人的面上,打個半折給你,五百兩一件,三十萬兵馬,自己算多少銀子哈。”
話落,往主營帳走去,強兵必先利器,乘此機會,就給她的王者之師再好好改造一番吧。
身後,北雲霄瞪眼,腦袋唰唰算着。
一道聲音先他落出:“爺,是一萬五千萬兩,不多,屬下就先在這謝過爺了。”垂首,天翼恭敬的道,生怕他們的無恥主子反悔,轉身對着周圍士兵急忙呼道:“將士們,聽好了,咱們爺要給我們換新衣裳了。”
這一呼,就跟過年放鞭炮似的,整個營地噼裡啪啦炸響,有些個激動的,直接飛過來,對着北雲霄一拜:“謝謝爺,屬下可是想新衣服想好久了,正好若戰事年前停了,屬下就穿回去給我媳婦顯擺顯擺
。”
“呃……呵呵,呵呵……”乾笑,一萬五千萬,不知道國庫夠不夠呢。
五百兩一件,貴?景袖出手,必是精品,那還真是不貴!
這方,北雲霄正爲銀子的事傷感着,就聽一聲“滾”咆哮驚天,是紅塵三仙的聲音,鬱悶的心情瞬間轉好,倍棒。
正行到這方的景袖,瞧着一羣羣披頭散髮,衣裳凌亂從小三營帳裡跑出來的大媽瞪眼。
朝一邊縮在角落的嘯雲大將軍努努嘴,問道:“這是幹嘛呢?”
嘯雲大將軍顫顫驚驚擦掉頭上冷汗,回道:“王爺說這三仙公子喜歡有夫之婦的寡婦,所以就命屬下去找了些來,這些個女子都是已婚過死了夫君的,不會有什麼麻煩,所以就送了過來,哪知道……”他指着正冒煞氣的帳篷,意思不言而喻。
呵呵……有夫之婦的寡婦,景袖嘴角抽搐,無語。
夜一點點來,今夜風聲徐徐,像是夜裡狼嘯,似乎昭示着有什麼大事將臨。
就在衆人架火溫酒的正香時,一聲“報”從天邊傳來,由遠漸近,馬蹄一路踏起沙塵,一瘦小個子的士兵單膝對着營帳外的北雲霄跪下稟道:“千盛齊沐昭太子來訪,送美酒千斤,要求與霄王妃一見。”
他話剛落,天邊又是一聲“報”,同樣來的風塵僕僕,跪下,道:“古臨祁華太子來訪,送糧草萬噸,要求與戰神一見。”
身後,帳簾挑開,景袖一身月牙長裙走了出來,薄脣勾彎,悠悠的道:“來了呢。”
北雲霄擰眉,點首,忽地眸閃綠光,對着傳令官呼道:“你回去告訴齊沐昭,就說美酒太少了,我要錢,八千萬兩。”
那瘦小傳令官一愣,還是迅速領命離開。
北雲霄又轉首,盯着另一人:“去,你也去這麼說。”
那傳令官也很快離開。
身後,谷玉戳戳白峰,暗道:“咱爺真是高呀,這麼快就把銀子弄到了。”
白峰點首,還頗肯定的道:“是呀,不僅如此,還賺了一千萬兩,發家有道,發家有道呀。”
夜月下,北雲霄一口白牙展露,亮蹭蹭的。
景袖暗翻白眼,德性!
皎月,就在衆人爲齊沐昭太子和南宮祁華太子深夜來訪的事驚訝一瞬時,又徹底被北雲霄的詭異要求驚愕到了,更詭異的是,兩聲“好”字回稟,弄得衆人徹底不解,這兩太子怎麼這麼老實?
月色,風吹大地。
血霄軍整軍排列,緩緩分站兩邊。
以齊沐昭和南宮祁華爲首,各自三十人從天邊緩緩而來,沒有騎馬,沒有帶兵器,更甚至連盔甲都沒穿,這般姿態,就像是來休戰求和的態度。
風捲着鑲金邊龍紋的黑袍,齊沐昭依舊一身狂傲邪魅之氣,只是血瞳深處的光更紅了,精緻的眉宇間凝着一團黑氣,怎麼也散不開,就好像被什麼鬼魅的東西附體一般。
他從夜色中來,身後是鬼子拐剎羽雙斧王三大副將,幾人一臉暗沉,煞氣凝聚。
一側,水紋藍袍依舊鉛華,南宮祁華俊容
上依舊掛着溫潤如玉的淺笑,只是眉宇控制不住的微皺,臉上的笑容顯的僵硬生冷,他的身後尾隨着五個女婢,一身百疊羅裙,翠綠煙衫,步態輕盈,所過無塵,讓人一望,就知深不可測。
兩方前來,雖是一副卸甲求和的姿態,可彼此間的戮意心照不宣的釋放着。
隨着他們走過,血霄軍衆人圍上,手執長矛,一副殺氣洶洶的姿態,恨不得衝上去戳這些人幾個窟窿。
主營帳前。
不見北雲霄和景袖的身影,反倒是四小妖挺身立在帳營前。
瞧着他們行來,小妖手腕一揚,攔架。
“錢呢!”人小卻是氣大,整個小臉都是煞氣,戰神哥哥說了,今兒要到錢了,就教她們一套銀霄槍法,到時候讓她們也上陣殺敵。
“什麼玩意!讓你們大人出來說話,我家主上不見小孩。”鬼子拐雙手凝聚着勁風,洶洶吼道。
他話剛落,半空突然衝出道兩道黑影,是將軍美人,只見尖利牙口對着鬼子拐一咬,撕拉一聲,那人手臂竟被活活死下塊血肉。
將軍全身毛髮炸開,爪刃勾在地面,雙眸兇色,嘴裡不斷嗷嗚着,這是要報仇,報那一刀之仇,敢傷它,敢燒它主人的樓,那就得付出代價。
兩犬夾擊,四小妖攔架,只是個照面,便見了血。
鬼子拐疼的臉冒虛汗,就像動手滅了這兩畜生,身後剎羽一撈,及時拉住,搖頭,示意冷靜。
妖妖上前一步,小手力量凝聚,對着地面就是一拍,就見百米之內地面忽地搖晃,發出轟轟聲:“給不給,不給就滾!”
大吼,雖是小孩,那也是能力震山河的小孩,豈能讓人小覷了。
營帳內。
景袖輕抿手中薄酒,向北雲霄淡掃一眼,不錯,教的不錯,就該有如此氣勢。
收到表揚,北雲霄眸光奕奕,那是!
帳外。
南宮祁華的臉微青,被一畜生一小孩給了下馬威,這滋味真不好受,反觀,齊沐昭像是未見一般,對着身後剎羽招招手,薄脣微啓,道:“送上。”
領命,剎羽立馬上前,掏出身上所有銀票。
八千萬兩,確實有很厚一沓,妖精捧在手裡數了好久,半響,才轉身問道:“這是多少錢一張啊,我看不懂啊。”
小小閃身上前,一把兜在懷裡:“不管了,先拿着。”又轉身朝南宮祁華呼道:“你的呢,給不給?不給就回去,姐姐纔不見你呢。”
咬牙切齒,連一向的假臉都忘記裝了:“給!”
很快,又是一沓,死個小傢伙抱着一堆銀票,跑回營帳裡。
將軍美人嗤嗚的對着衆人警告一陣,才轉身也往營帳走去。
這時,立在營帳兩邊的谷玉天翼拉開帳簾,對着衆人一個招手:“請。”雖是請,裡面的寒意卻似能凝出冰來。
營帳,燈火通明,將裡面的情形照的清晰。
北雲霄景袖正坐上首,一臉閒適,不見絲毫緊張,兩人絕世風華的氣韻卻已充滿整個營帳,灼的人移不開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