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校場之中一片肅殺之氣,槍影飛舞,刀光轟鳴,羅成義一刀一槍,揮舞如驚龍降世,夜叉蹈海一般,“銀月槍魂義”乃是羅家祖上流傳的至尊武技,到了羅仁雄手中,被他改進成兩軍對壘廝殺的“血戰武技”,銀槍彎刀,一夫當關,堪比千軍萬馬!
見那羅成義身側槍影飛旋,腰間刀光如虹,彷彿每一招都似乎要震碎空氣一般,黃飛虎等人看得背脊發寒,面露凝重,這等堪比“千軍萬馬”的武道威勢,真乃是百戰所生,是人間大殺伐之戰道。
而羅家軍的衆將士,見少主使出了羅家“銀槍彎刀”的合技,驚訝之餘無不細心觀看,這等高階武技,實在是可遇不可求,普通士兵能得傳十招“鉤月”槍法,就實屬恩賜了,這羅家槍法的精髓奧義,其實全在長槍和彎刀的配合運用之中!
鐵魁營長的臉上露出絲絲憂慮,忍不住問那黃臉大漢:“羅兄,那少年詭異的很,少主能有勝算嗎?”黃臉大漢乃是“銀鉤”營長,是羅家軍少有的“賜姓”將領,深諳羅家槍法的精髓,面色得意的道:“銀月槍法乃槍法中的霸王,少主有了‘絕鋸刀’,纔是真正的‘銀月霸王道’!能發揮大斗師巔峰的實力,你說呢?”說罷瞥了他一眼,面露邪笑。
“轟”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只見羅成義長槍殺氣四射,刃鋒絞殺着空氣,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孟浩閃身之際,身後就立刻成了一片硝煙廢墟,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刺骨刃鋒,籠罩住了他所有可以躲避的身位,瞳孔急縮間,他感覺面前似是千軍萬馬,如海潮般呼嘯而來,根本避無可避!
渾身星芒白暈的少年,在刀槍疾影的籠罩下,求縫生存,幾次陷入絕境,身上不斷的發出斷金碎玉般的銳利之音,大斗師中期的肉體強度,竟然屢屢受創,又一個閃轉之際,孟浩焦黑的身體上,已經是傷痕滿布,鮮血飛灑。
羅家軍的衆人又是忍不住一陣喝彩,肥胖的計五車滿臉的青腫,還不忘讓人揹着他,搖動着手中的羽扇,高呼道:“少主打死他!少主威武!”
見到孟浩再次陷入絕境,黃飛虎等人實難平靜,他更是朝阻止衆人的劍盲怒吼道:“劍瞎子,你看不見啊?大哥都快被打死了!”君子樑和唐易同時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可也和黃飛虎有着相同的疑問,劍盲爲何屢次阻止衆人出手?這瞎子眼雖盲,但卻心不盲,難道他感覺出了什麼端倪?
冷無情消瘦冷峻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次笑意,吐出了兩個字:“聰明!”這讓衆人更加的摸不到頭腦,但是這瞎子身負神通修爲,心通明亮的,想是覺察出了什麼,大夥又耐着性子,暫時安靜了下來,衆人仔細觀戰,越看越是驚奇,最後黃飛虎都忍不住朝劍盲豎起了大拇指,誇他厲害!
衆人擔心孟浩的安危,爲他暫時的頹廢而憂慮,可劍盲目不能視,少了亂象紛擾,自然能感覺出孟浩的用意,只見,那羅成義雖然佔據上風,刀槍並用,千軍怒吼,
萬馬奔騰的氣勢,的的確確把星芒少年壓制的死死的;但是,衆人看見屢屢遇險的孟浩,都能絕處逢生,身法變幻莫測,而且交戰中,竟然還雙目緊閉,好像是在冥想修行,又似是在感應對方的武技,學習劍盲“心眼通明”之道!
“呼”
“呼”
耳畔的狂風怒吼,刃氣逼人,一道道凜冽的鋒利穿過手臂、大腿,掠過眉間、臉頰,孟浩雙眼緊閉,他在感受着對方的殺機,辨明着刀槍之勢,六道之中,天道最強,當日他將天道演武,領悟出了悲憫之力,可究竟在實戰之中如何運用呢?
天道武技的罡風溫和,如春風秋水一般,雁過無痕,雨落無聲,這等至柔之道,怎能擋住銀月長槍、絕鋸刀光呢?起初孟浩也百思不得其解,當日他殺死赤蠍,完全算得上是偷襲,瞬間制住了對方的中樞骨骼,摧毀了他的形神;這天道之武,不似畜生道的龍虎之力,乃悲憫意念所生,可父親孟鈞曾說:對敵人就應該殘忍,慈悲只是廟堂裡的金身神佛要做的事!
一直靠“天武罡風”爲攻伐手段的孟浩,一直沒有鑽研天道的招式,要將神念融合到武技之中,往往如登天一般,可是剛剛在戰坑之中,被羅成義偷襲,他深受重創,幾欲昏厥,突然激發出了天道星芒光,攪亂了羅成義的心神,自己才得以逃出生天,一絲頓悟僅在觸手可及之處,他卻和這天道化武的至理,如“隔紗對望”般,明明覺察,卻不能參透
刃鋒呼嘯之間,羅成義狂怒的暴喝落入耳中:“能死在我這天下至強、至剛的‘銀月霸王槍’下,你也算幾世修來的福分!死吧!”語畢之際,手中的絕鋸刀陡然變化,平整光滑的刃口,突然出現鋒利無比的鋸齒!
“噗!”
“大哥!”羣雄震驚咆哮,血濺五步的一瞬間,他們彷彿徹底的絕望了煙塵退去,刀槍殺氣收斂而聚,場中的孟浩癱跪在地,肩頭的絕鋸刀竟然深入骨肉,鮮血奔涌間,鑽心刺骨的疼痛讓他渾身發顫,大斗師中期的肉身,始終不敵“銀月霸王之道”!
羅成義左手持槍而立,右手發了狠力,絕鋸刀的刀鋒下壓,刃口之處又是一陣猩紅瀰漫,他在風中猖狂的笑道:“天下至強,唯吾銀月之王!小子,我羅家槍的威嚴不容侵犯,這北屏城,永遠都是我羅家說了算!”
孟浩俯下身子,面色發白,竟然半跪在羅成義的面前,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看着面前的血泊,少年冷冷的一笑,低聲唸叨道:“可憐可憐天下至剛強,終究不敵天道之力!你已經輸了羅成義!”
在場的衆人無不變色,黃飛虎一拍腦袋,驚詫的道:“老大老大不會是被打傻了吧?”一羣豪傑,也是面面相覦,本想着釋放修爲,救下孟浩,可這明明戰局已定,大哥爲何這般說呢?君子樑和唐易不由得看了一眼冷無情,只見那冷峻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計五車帶領着一衆銀甲兵,歡呼雀躍起來,騎在一名甲士的肩
頭,猖狂的大笑道:“你們看看,這小子定是被少主打的癡呆了!哈哈!少主威武!銀槍霸道!”千名甲士也是歡欣鼓舞,士氣大振,這孟浩明明都癱跪在少主面前了,身中絕鋸刃,肩頭滿是鮮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還敢口出狂言,當真是瘋癲了!
聽到了身後衆人的歡呼,羅成義更是意氣風發,面色猙獰中,手裡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不屑的笑道:“還在癡人說夢呢?孟浩你敗了!”話鋒一轉,羅成義陰寒至極的低語道:“等我殺了你,就以暴亂的罪名,將你的烏合之衆,全部絞殺!就算他們救了墨虎騎,那又與我何干?桀桀朝廷在我眼裡,屁都不是!孟鈞在北屏,只是個跳樑小醜罷了!”
“死吧!”隨着一聲暴喝,羅成義拔出了斬在肩頭的屠刀,高舉入空的瞬間,山洪海嘯般的殺機,凝聚一點,鋸齒刃口之上銀芒暴起,似乎要湮滅天地一般!
滿身血污的少年,在垂死一刻,竟然露出了一抹無奈的微笑,星芒白光陡然從四肢百骸飄起,低吟的法號,猶如清波柔風般的傳出:“天之道,至陰柔,至剛強,以悲御萬物,以憫感衆生”
“我道有吾創”陣陣柔光破散而出,瞬間映亮了羅成義猙獰的嘴臉,整個空間彷彿被凝固起來,粼粼的波光不疾不徐的覆蓋了三裡之內的天地,萬頃水波的中央,身披星芒的少年,緩緩的站起了身子,瘦弱的身體微微輕晃,躲開了絕鋸刀斬落的方位,孟浩的身上附着着一層星雲,氣定神閒的來到了羅成義的身側,與他比肩而立。
“轟——”被凝結的空間陡然解封,羅成義一刀劈下,傾瀉的刀氣,直接砍出一個三丈寬的坑道,泥土飛濺,硝煙激盪間,他的瞳孔猝然放大,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空無一人的坑道,一臉的慘白
靜
滿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面前的一切,瞬間擊潰了衆人對武道的認知!那少年竟然完好無損的,避開了絕鋸刀驚天的一擊,就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剎那間,移形換位,到了羅成義的身邊!
羣雄怔怔的出神,看着一臉風淡雲輕的少年,那抹星芒白光,彷彿是出塵的仙光一般,遠離世俗的玷污,純白的讓人不忍直視,一直鎮定的劍盲,也渾身顫抖,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心中驚疑:這股驚世駭俗的道力,難道纔是孟浩一直隱藏的實力嗎?爲什麼絲毫感覺不到他的修爲
場中的羅成義,已經面如死灰,他知道孟浩就在身邊,可竟然不敢轉頭看他,因爲竟然察覺不到對方的修爲!武道神通中,只有遠超自己三個等級的實力,才能感覺不到對手的氣息,眼下身側站着的,難道是超越武尊的存在!“不!這不可能!”他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十七歲就能修成武尊之身,難道是神靈託生,金仙轉世不成?可孟浩散發的那股高深莫測的令人窒息的道力,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說過,你輸了,羅成義吾道之名,蒼生憫武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