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進門便見到孟浩面色蒼白的模樣,當即驚喜不已,急忙放下臉盆,上前一下抱住了他,淚眼婆娑的幽怨道:“我以爲公子就這般睡去了”
原來孟浩觀念“玉角白貔”就用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醒轉之時,因爲神念消耗過度,只是匆匆的看了紅拂一眼,便隨即暈厥過去,這般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今日才醒轉過來。
孟浩聽紅拂講完,心中不禁愕然,沒想到自己睡了這麼久,看着紅拂憔悴的嬌容,他心中一陣感動,這傻丫頭怕是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吧
他隨即將“玉角白貔”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紅拂,沒想到說完,惹得這妮子又是一陣憂心焦慮,她對孟浩說,這滅神換唸的法子兇險異常,因爲自己觀想出的神念乃是元神所依,稍有不慎就可能元神受損,好在孟浩悟性極高,危急時刻想起了破念決,這纔將鬼羅剎覆滅。
“公子也沒和我說,觀想出的是鬼羅剎,這等鬼物妖邪,到是十分險惡,日後恐怕有反噬本主的情況!”紅拂後怕的說道,傳說霍天機初修神通之道,就觀想出了“大羅鬼王”,差點墮入魔道,於是便留下了這段念破決,以防後人修煉此道誤入歧途。
聽完紅拂的話,孟浩對霍天機更加的敬重不已,那個號稱帝王不仁,便要滅君的真空道主,也曾身受妄念的毒害;看來這神通一道的修行,遠比自己想到要艱難的多,看來日後不能操之過急,萬一再出什麼岔子,談何安邦定國,爲母親正名。
孟浩調理了一下內息,突然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境界竟然已經突破了胎息中期,達到了巔峰!
這一喜訊,不僅大出自己的預料,也讓紅拂驚歎不已,想她在母親的指點下,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達到胎息大圓滿;而這公子竟然全靠自悟,中間再加上滅神換唸的岔子,竟然用一月不到的時間,便達到了胎息巔峰,實屬驚才豔豔,令人匪夷所思。
當下,看着孟浩的目光更加的深情款款,見到這等天資絕頂的美少年,又有那個少女不懷春?
而孟浩則是全心陶醉在進階的喜悅中,完全注意到紅拂滿含桃花的嬌容,如今修行到了胎息境界的巔峰,離大圓滿還差一步之遙,傳說的中的金丹境界雖然還是遙不可及,可自己已經踏實的邁出了一大步,相信不用多久,他孟浩就不會只是受人白眼的太尉庶子了!
“對了!紅拂這幾日沒人來府上報信,讓我面聖嗎?”孟浩已經身爲解元,有了功名在身,只要參加了殿試之後,便可以冊封官位,立屬於自己的門戶,他已經用千兩紋銀打點了上下,一旦封官的聖旨一到,他便可即可入住新的府邸,就不用在這裡步步爲營,韜光養晦了。
“蓬——”
門扉一腳被人踹開,紫蘇紫玉兩名丫頭,搖曳的身姿,帶着數名家丁,拿腔作勢的走進門來。
孟浩眼中寒光一閃,當即跳到牀榻,厲聲喝道:“不知死活的賤婢!如
今我已經功名在身,你們竟敢如此不分尊卑,破門而入,難道是想以下犯上不成!”
可孟浩的一句話落入二女耳中,彷彿成了天大的笑話,頓時把兩女逗樂了,紫玉笑彎了腰,扶着香肩抖動的紫蘇道:“咯咯姐姐你說這都快成階下囚的人了,還這般耍主人的威風,可笑死我了!”
“你說什麼!大膽奴才!我是金科解元,御賜遊街,滿城的人都知道我金榜題名,你這裡胡亂誹謗,待我稟明聖上,定你個辱罵解元的大罪!”
“我好怕怕喲!咯咯”這兩姐妹笑的更是猖狂得意,陰陽怪氣的拍着心口,手拿雲錦絲帕的紫蘇更是朝孟浩一揮。
身後的幾名孔武有力的家丁,來到孟浩的身邊,想要出手將他拿住,那知道還沒伸手,只見孟浩出手如風,一道灰影在面前一晃。
“啪啪啪——”
幾個家丁被孟浩連扇了七八下耳光,頓時臉上辛辣無比,捂着臉定在了場中。
“狗奴才!你們太過放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就算荀夫人再容不下我,也不能如此膽大包天,強虜金科解元!”字字鏗鏘的同時,孟浩的神念之力外出,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震的幾名家丁眼冒金星,耳膜生疼,當即不敢上前半步。
“哼!自今日起,你已經不再是解元了!我等是奉老爺啊不少保孟太尉之命,綁你上堂!”
紫玉面露得意的冷哼道。
“什麼?”孟浩頓時如被醍醐灌頂一般,輕飄飄的一句話,聽在耳中竟然如同驚雷
大學士府中堂之內,太尉孟鈞與一名錦袍官服的老者品茶對弈。
“妙啊!”
孟鈞一顆黑子落盤,竟然將必死之局,瞬間破解,引得對弈的老太監不禁稱讚起來。
一臉滄桑之色的老太監,正是“隱相”御前持印總管——葵無殤!
“啪啪”葵無殤拍起了手掌,手背之上青筋暴起,蒼白的嚇人。
“孟少保棋藝絕倫,老奴自愧不如,如此死局也能輕易化解,看來令郎之事也能嘿嘿”
說罷,老太監渾濁的細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隨即露出了滿臉的陰沉笑意。
孟鈞擺了擺手,眉宇間愁苦之色表露無遺,他拄着額角道:“公公莫要寬慰我了,犬子的那篇‘萬民論’我也看過了,沒想到提學院的吳御史這般這般失準,如此大逆不道言論,就算可以通過文書院的審覈,卻依舊逃不過國子監的複議啊,我這孽子實屬罪有應得!”
正在這時,孟浩仰頭挺胸的,大步邁進了中堂之內,紅拂緊隨其後,幾個黑衣家丁,一臉紅腫的跟在他們身後,好像被押解的像是這幾名大漢一樣。
孟浩見到一臉抑鬱的父親,當即俯身下拜:“拜見父親大人!”
孟鈞一臉黑氣悶哼了一聲。
身邊的葵無殤“嘖嘖”了兩聲,捏着細嗓道:“如此翩翩少年,本應是國之棟樑,爲何寫下反論?”
大廳之上頓時鴉雀無聲,屏風之後,是個中年貴婦,正是太尉正室荀夫人,她滿臉的得意之色,陰鷙狠毒的眼神通過紗幕緊盯着堂中的少年。
“賤人,小雜種想翻身還得等!哼,我就要讓他從解元成爲階下囚!”
孟浩在來的路上就聽紅拂說了,他參加考試的最後一題論述,乃是要考生結合民生國政,自由發揮,他修行真空經多日,對其中“無爲而至”的理論很是喜歡,再結合如今內憂外患的國情,當即寫下了一篇“萬民論”。
而那篇論述,也成爲了他能金榜題名的重要原因,通過了提學院的大夫和吳清澈的首肯,這才一舉奪魁,摘得頭名解元。
可按照隨元帝國的科舉制度,頭名解元的文章都會被國子監整理審覈,封存展示,讓莘莘學子觀摩學習,可是這文章立刻就被國子監上呈皇帝,說孟浩文中抨擊朝綱,有逆反言論。
楊武夷當即下令,取消了孟浩解元身份,可念在新晉少保太尉孟鈞從龍多年,剛剛又平定雁蕩民亂,這纔給了孟浩一個進朝面聖,接受聖裁的機會。
要知道,在隋元王朝,叛逆言論實乃大忌,是誅滅九族立斬無赦的大罪,孟鈞即使位極人臣,名列三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實難脫離干係;這次面聖,楊武夷特地派出了持印太監葵無殤,將孟鈞也宣召進宮。
“萬民論可是你金科的論述題目?”葵無殤品茗着香茶,淡淡的說道。
“正是!”孟浩覺得此事突兀的很,自己的題目已經經過了提學院的批閱,怎麼會在最後無關緊要的環節,出了問題?自己的萬民論貼合實際,從國體之本出發,沒有任何一句是誹謗君王,忤逆犯上的言論,這其中定然有人搗鬼!
“好!那就沒錯了!請孟少保,隨老奴一同面聖吧!”
葵無殤轉頭打量着面色鐵青的孟鈞,蘭花細指微翹,拱手說道。
孟鈞看着孟浩的一臉的凝重之色,眼中竟然泛起沉寂已久的關愛,這讓一隻被父親冷落的孟浩,不禁心頭顫動,自母親死後,父親就很少見他,任其自生自滅,他一直苦讀,除了將來能爲母親正名,出人頭地外,最主要的就是能得到父親的認可。
如今得知自己解元被奪,本以爲父親會大發雷霆,甚至當場和自己斷絕父子關係,以明哲保身,沒想到此時的孟鈞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不忍與慈愛,雖然那目光稍縱即逝,可還是被孟浩捕捉到了,原來父親還是在意自己的!
玉京城突降暴雪,漫天鵝毛徐落,一行車馬隨從出了大學士府,一路往北,朝玉京王城駛去,而此刻,就在葵無殤帶走孟鈞和孟浩之時,府邸正春殿中,一對貴婦人正談笑風生。
“姐姐好手段,沒想到這才幾日,那小子就成了落地解元!咯咯”孟鈞的平妻孟研一臉諂媚的笑道。
荀夫人嘴角一翹,到是笑而不語,他們荀氏一族在國子監的勢力,總算是派上用處了,上次她煽動北方士子,被孟浩在狀元樓巧妙化解,還和鎮北侯爺的愛子裴勇俊拉上關係,這讓她心中激憤難平。
這次她動用了國子監中的家族關係,將孟浩的文章“巧動”了寥寥幾筆,就立刻將他從金榜題名,直接打回名落孫山,再扣上個轟擊朝廷的大帽子,就算他再文采出衆,只怕也是在劫難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