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將自己的事情一一相告,連白阡陌的假名之事都如實相告,以及自己的幾位紅顏知己,都開誠佈公的告訴了這天真單純的若狸,畢竟,這女子爲了就自己,敢於擋在金鵬飛刃之下,倒是以性命相交,孟浩覺得,若狸真心對她,便不想有所隱瞞。
銀髮男子坐在玉臺邊上,嬌美的佳人陪坐在側,手託粉腮用心的聆聽,瞧着那清癯俊朗的面孔,在雪陽谷的靈光落白中熠熠泛輝,女子的眼眸不禁迷離,表情隨着孟浩的講訴而不停的變換;講到紅拂易容,刺配追隨,佳人竟是讚許頷首,講到蕭雅扮作老嫗,竹苑授武,若狸更是莞爾,可當說到孟浩被龍雀所控,誤殺羅櫻之時,女子更是陪着孟浩傷心流淚
隋元帝都,弒殺帝王,身遭白帝天刑,袖中天內,百年丹成,外公遇害,一樁樁一件件,孟浩娓娓道來,若狸聽到心緒起伏,瞧着男子的一頭銀髮,更是面露愛憐,緊緊抱住了他,孟浩心中的鬱結積蓄已久,入青鸞後,便是隱姓埋名,如履薄冰,第一次,對人坦誠吐露,說完後,倒也心情輕鬆了幾分。
轉頭之際,只見那女子面如春花,媚眼含情的瞧着自己,孟浩不禁眉頭一皺,面露愧疚的道:“所以說,若狸姑娘,我並不是武皇丹聖雪含陽,辜負了你一番情意,我”突然,身邊的女子竟然伸出玉指,點在他的脣上,玉容上綻放梨渦,明眸皓齒間,竟是濃情難消,孟浩不禁暗暗納罕,心中驚疑:自己已經將實情相告,可爲何瞧這若狸姑娘還是這般,不見絲毫的傷心,亦或是憤怒呢?
原本,孟浩思慮實言相告後,這九尾武聖定會勃然大怒,要不然就是傷心悲涼,可是眼下的情況,倒是令他意料不到,只見那女子聽完自己的事,竟然依舊深情款款的瞧着自己,四目相對,男人驚疑無措,女子卻是癡心不改,半晌,若狸似是倦了,把頭一歪,靠在了孟浩的肩頭,清幽的說道:“你就是含陽,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小狸都不會認錯的”
孟浩肩頭一顫,嗅着那女子身上散出的陣陣異香,不禁神情恍惚,倒是“百口莫辯”,而肩邊的狐女,閉上了眼睛,滿臉洋溢着幸福與甜蜜,玉手摸入盈盈腰間,把玩着一塊剔透的藍光玉墜,感受着掌中的溫熱,竟是喃喃自語:“不會認錯的孟浩就是雪含陽”
片刻溫存後,孟浩見着九尾狐女依舊堅信自己是武皇雪含陽,雖是滿腹疑問,可是想到二人身處這鼎天道的“逆光界”,便趕緊起身,而若狸也很貼心的走到了冰炎晶石邊上,那女子對着孟浩嫵媚的一笑,便直接用尖尖的指甲,在粉頸坦胸上輕輕的一劃,正好是心脈附近,瞧着那女子玉巒飽滿的春色,孟浩不禁血氣翻涌,有些意亂情迷,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嚇了他一跳。
只見女子的雪肌之上,竟是被指甲劃出了一道三寸小口,而流出的卻不是殷紅血漬,反倒是一滴晶瑩如晶的藍色血珠,那一滴“冰炎心血”彷彿在女子的體內,留存了悠久的歲月
,這般被她取出,若狸的玉面竟是一白,秀眉緊蹙,彷彿血氣渙散,虛弱不已,孟浩趕緊一把扶住了她,驚訝的問道:“小狸這是?”
若狸嘴脣發白,櫻脣微顫的道:“這是千年前,你留在我體內的冰炎血,能解封冰炎石英,取出你的冰炎丹心!”原來,世間傳說,當年鼎天武皇雪含陽,出戰龍雀之前,曾將記錄他畢生丹術的古卷,封存在秘境,沒想到,就是這昆溟雪山的冰炎道場,而其實,雪含陽當年封禁在冰炎石英中的,並非什麼丹術古卷,而是凝聚丹道的冰炎丹心!
女子玉手揮送,掌中的藍色血滴,竟是漂浮而起,直接沒入了滿前剔透泛光的冰炎石英中,“噗——”的一聲輕響,孟浩星眸驚睜,只見那藍血滴進入石英的瞬間,立刻暈開一團藍煙,整個通明剔透的巨石,竟是“咔咔”的裂出了蛛網般的裂紋,“嘩啦”一聲破冰之音,瞬間,叫整個雪陽谷天色驟變,一股股寒流雲霧從炸裂的石英中暴泄而出,孟浩摟着若狸,竟是被那散出的藍色雲霧差點襲倒,狂風肆虐間,孟浩運起星芒光罩,護着虛弱的女子,飛上了半空,“翁”的一聲,身下雲霧暴亂的中央,竟是射出萬丈白光,瞬間淹沒了整個雪陽谷
四周是狂風狷雲,滿空藥草芬芳,薰得人似是宿醉般頭暈,那白光照的二人睜不開眼,只覺得頭暈耳鳴,片刻之後,天地肅靜,孟浩微微的睜開眼睛,驚詫的眺望而去,只見那碩大的冰炎石英,已經分崩離析,化作了滿地的碎冰,冒着青煙火焰,而整個空間正是飄蕩着一層藍色的雲霧,在飄雪星辰之下,二人仿若身處雲海星穹一般!
重新落回冰炎玉臺,只見滿地碎冰藍霧之中,竟是漂浮着一顆冒着藍火的心臟!
“咚咚——”
“咚咚——”
周遭肅靜的可怕,孟浩嚥了口津液,瞧着那懸在半空的藍色心臟,竟是在生機勃勃的跳動,血管脈絡清晰可見,藍色的冰炎道火,時不時的跳出火星,若狸的螓首癱在他的腮邊,虛弱的道:“你說你不是含陽,爲何見了自己的丹心,你的心臟卻跳的這般狂躁?”語畢,女子柔如無骨的玉手,竟是摸入了孟浩的心口,銀髮男子瞧着那顆武皇丹心,竟是有種莫名的熟悉,胸膛中的心臟竟是狂跳不止,涌現出莫名的激動!彷彿那冰炎丹心,本就是自己身子的一部分似得!
若狸手腕一翻,竟是散出了一抹粉紅色的雲氣,猶如無形的鎖鏈,一下便將那顆丹心俘獲,而看着被粉雲包圍的湛藍心臟,孟浩的心竟然也隨着一緊!女子雙手法決捏縱,“呼”的一下,便用“幻魅真氣”將那武皇丹心,拽了過來,倩影在身邊打了個轉,孟浩嗅到女子青絲飛散間的幽香,竟是眼睜睜的看着,那顆藍色的心臟,被粉雲之氣送入了自己的心窩!
沒有想象中“換心”的痛苦,孟浩只感覺一陣清涼吹入了胸腔之中,頓時,竟是渾身清涼舒爽,男子驚恐的解開白袍衣領,露出緊緻堅石般的
胸膛,只見心口處竟然散出了一圈藍光,驚恐難平中,孟浩突然一陣頭昏耳鳴,內探之下,原本紅彤彤的心臟,已經變成了一顆湛藍丹心!
腦中突然炸響一道威嚴的聲音,孟浩渾身無力的癱跪在地,竟是滿身升騰起湛藍的溫熱焰火,神念中,那威嚴的聲音叫孟浩既熟悉,卻又陌生,只聽那男人說道:“冰炎道心,萬丹術宗”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直到後來,竟是消弭無蹤,孟浩渾身的皮厚被冰炎丹火淬鍊,引出了雷業道身的雷氣,男子附跪在地,渾身“噼啪”打閃,電弧流轉間,竟是每到一處血竅,就會一陣刺痛,可是這刺痛的感覺,卻是酥麻瘙癢一般,痛後便是便是脫胎換骨般的酣暢!
神念中突然涌現出大量的信息,彷彿是一張張的古卷丹記,在男子的星眸中一一過境,不多時,孟浩的星眸瞳孔中,竟是染上了一層湛藍光彩,成了與蕭雅那般的藍色眼眸,若狸在一旁驚喜的瞧着孟浩的變化,男子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像久違的“冰炎丹氣”,而這丹氣,乃是超越武王丹師的上清丹氣,是至尊丹聖雪含陽所擁有的!
“洗骨丹,樸落草,清塵子,指骨花漠海丹,七葉紫羅,馬尾星”銀髮男子瞪着湛藍色的星眸,薄脣飛快的唸叨着各種丹方,若是現在,有青鸞任何一位武王丹師在場,定會嚇得連站都站不穩,因爲孟浩所念叨的丹方,都是近乎絕跡和失傳的天階一轉到神階三轉的丹方!
鼎天道的丹聖武皇雪含陽,昔年曾是青鸞煉丹師的始祖,被天下煉丹師奉爲丹聖,其冰炎丹氣,能“以手爲爐,日煉天丹”,是中平洲乃至四界中,唯一一名絕品丹聖,冰炎丹道便是支撐鼎天道成爲七大王者宗門的道統,昔年,丹聖含陽子發跡昆溟雪山宗,本是流族之子,冰炎洞內得神丹清火“兩極冰炎”,修成無上丹術,開創鼎天道宗,福澤天下修士!
孟浩讀着《青鸞界記》中關於丹聖含陽子的記載,合上了書冊,依舊怔怔出神,他能感覺到體內丹氣的變化,內探之中,血脈精元都是湛藍光彩,雷業道身的負累,一直是他雖爲頭疼的事情,此刻,他渾身彷彿是練成這神靈之身以來,最爲輕鬆的時刻,隨便一揮手,玉白修長的五指間,竟是“嗖”的騰起一道湛藍白焰,溫熱撲面中,竟是散發着渾厚的丹道氣機。
“含陽,你已經找回了自己的丹心,日後,只要心念一起,便能立刻回到雪陽谷!”若狸扶着把玩冰炎丹火的孟浩出了雪宗禁地,隨手在洞門前的石碑上一撫,那稀薄的霧色封門結界,便將整個雪谷大門遮住。
孟浩聽到若狸的話,木訥的點了點頭,心中倒是有千萬個疑問,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時,竟然生出了莫名的惶恐,武皇丹聖雪含陽的冰炎丹心,爲何會融入了自己的身體?也雪陽谷中的一切,又爲何那般的熟悉?心緒雜亂無章的男子,竟是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若狸我難到真是丹聖雪含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