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一下山丘,便用神識掃蕩了方圓百里,如今他的神通修爲已經是築基大圓滿,百里之內風吹草動,落葉飛蟲盡在神識覆蓋下;將五峰匣中的十幾匹戰馬放了出來,脫下了身上的將軍甲,畢竟這裴勇俊的世子將軍甲太明顯,只好換上了普通士兵的蘭陵甲袍;將龍雀用黑布袋包好掛在了身後,他本想把這妖刀收入五峰匣;可是青竹翁說,這龍雀刀和荒陽鞘都是超天階的神器,比這玄階上品的五峰寶匣品級高出太多,若強行放入,會導致五峰炸裂,羅櫻的屍身被毀,嚇得孟浩趕緊放棄了這想法。
衆人換好衣服,牽着戰馬,扮做回京報信的鎮北軍,大搖大擺的朝天福官驛走去,孟浩神念飛馳,發現驛站中的人馬不多,不到三十來號,而且修爲都不高;最強的只有武道鬥師,倒是放下心來;燈火昏黃間,看守馬廄的小廝看着黑暗中走來一隊人馬,一看是鎮北軍的蘭陵甲,頓時諂媚的迎了上去,這幾日鎮北軍不斷的經過這裡,聽京城傳來消息,鎮北侯爺回京保駕,是要加封三公的架勢;於是苦守塞外多年的鎮北軍,倒是身價飛漲,儼然壓過了墨虎從龍騎的風頭!
一個頭頂方巾,滿臉麻子,身材矮小消瘦的看馬小廝,見到孟浩等人連連作揖,招呼身後的幾個人來牽馬,口中的語氣異常的恭敬:“喲!幾位爺,快裡邊請,這些追風神駒交給小的照看,錯不了您吶!”孟浩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和蕭雅邁步而入,一衆人等交付了馬繮;孟臻丟出了一大錠雪花官銀,足有十兩重;小廝頓時喜笑眉開,更加卑躬屈膝,瞄了一眼官銀背面的“鎮北府”字樣,便招呼了一聲堂內的僕從:“鎮北軍爺到,好酒好菜的招呼嘍!”
孟臻仰頭一笑,心中想到:不愧是裴勇俊帶兵,油水就是多,竟然都沒有碎銀可打賞搖了搖頭,他便隨衆人走入了天福官驛;那個得了官銀的小廝,一臉的貪婪之色,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銀光元寶,驚歎道:“我勒個乖乖,看不出,這兩小兵竟然出手這麼闊綽,可比大將軍都大方!”身後牽馬的幾人剛想上前,那麻子臉,立刻收了銀子,不耐煩擺了擺手:“去去,餵馬去!”
而孟浩等人一入暖廳,只覺得熱氣撲面,燈火通亮,新蓋好的飯堂到是沒以前的內府大堂那般寬敞,堂中只擺了七八張方桌;玉落山雖是盆地,可如今玉京入了隆冬臘月,這一向溫暖如春的地方,也不禁寒潮來襲,此刻有二十幾名兵士圍坐在一起,身上披着棉衣,圍着火鍋喝酒吃飯,一見到孟浩等人進來,不由的全都望了過來。
他們見到孟浩等人身穿鎮北軍的“蘭陵甲”,個個威武非凡,都是鬥師大圓滿的修爲,而且那領頭的少年小兵,竟然深不可測,身邊的一個白衣老者環視四周,表情古波不驚,眼中精光閃爍,看來是個神通高手!天福官驛換了個驛丞,是個姓王的白臉胖子,倒是與崔大元有幾分相像,看的孟浩不由的一陣錯亂。
那驛丞給衆人送上棉衣,雖然他們都是武道高手,倒是不畏寒暑,不過當下也沒拒絕;
圍在中間的一衆人,見他們雖是武道高超,可只是一羣士兵打扮,應該是鎮北侯的親兵,倒沒太在意,便繼續吃飯喝酒,飯廳中又是熱鬧了起來。
孟浩也要了一份火鍋,那驛丞點點頭便下去準備了,蕭雅身穿一件青衣斗篷,爲了不引起麻煩,戴起來以往的黑紗斗笠;少年和青竹翁不由的對視一笑,他們一老一少可是被蕭雅這個小姑娘騙的夠嗆;聽着身後的人聲鼎沸,熱鬧的很,言語中竟然透露出有關孟鈞的消息,孟浩不由得有些心動,上了火鍋後,便吩咐那傳酒的小廝,給那中間的衆人上幾罈子好酒,加些魚鮮牛羊肉;孟臻聽見了三弟的話,很合他心意的丟出了兩錠官銀,那小廝便歡天喜地的下去準備了。
少年低聲對身邊的佳人低語了一聲:“我去和他們套話。”接着對二哥使了個眼色,孟臻一笑,便和他一同去了鄰座;正好小廝準備的酒菜到了,酒興正酣的衆人,見天福官驛竟然上了許多牛羊魚鮮,和幾罈子上好的狀元紅,頓時驚愕的面面向覦;這官家驛站本是免費提供食宿,可是與尋常的酒家一樣,也是“見錢下菜”,他們都是沒有品的傳令兵,口袋裡沒幾個大子,這桌酒席火鍋還是湊份子來的,眼下本就酒壺見底,一桌空盤,這酒菜來得正好!
帶頭的一個傳令兵面露疑惑,問起小廝:“俺們可沒錢了,你怎的上了一桌子酒菜?”沒等那小廝說話,東廳方向,傳來清朗的聲音:“都是隋元同僚,有緣相聚,我倆兄弟鎮北軍曲浩、曲真有禮了!”衆人回頭一看,正是方纔進門的鎮北軍,是那兩個俊朗的少年小兵;說話的少年更是清秀俊氣的很,揹着個黑布包袱好像是把“短槍”,雖穿的是兵士甲冑,可眼眸中星光深邃,表情親和從容,自有一股子將領氣度,衆人頓生好感,紛紛抱拳稱謝,邀請二人同坐。
其中似是領頭的傳令官五大三粗,麪皮黝黑,國字臉絡腮鬍,抱拳道:“我等乃是兵部傳令隊的,在下王嘯林,多謝曲家兄弟款待,若不嫌棄與我等一同喝酒來吧!”說着憨厚的訕笑一下;孟浩的嘴角上翹,邊說着邊和孟臻上前:“王大哥哪裡話,都是‘苦命兵’,跑腿的活計,何來嫌棄一說!哈哈!”
二人在王嘯林身邊坐下,先端起酒碗,孟浩稱讚道:“王大哥名叫‘嘯林’,虎嘯山林稱霸王!端的好氣度,王侯將相只怕也沒這份豪氣,小弟佩服,先乾爲敬!”
“先乾爲敬!”孟臻也隨聲附和,二人仰頭喝乾了酒碗;衆人見到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竟然如此豪爽,不由的紛紛叫好;而王嘯林被孟浩誇成了“王侯”,雖是連連擺手,卻也是心中高興,對二人越發的親近起來,頻頻和二人對飲,場面頓時熱鬧非凡。
而遠處的蕭雅則輕笑一聲:“還騙我是讀書人,我看就是個兵痞!”當日在竹屋中,孟浩曾說自己苦讀聖賢多年,落地解元的事情,也話不避諱的告訴了她;眼下,看這少年這麼快的,便和一衆粗魯的官兵打成了一片,蕭雅不禁懷疑起孟浩的話來,而跟隨孟浩一路
走來的劍盲,曾是低沉的說了句:“大哥文武全才,戎馬以來,倒是少了幾分文人氣息,多了些軍旅豪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衆人儼然親如兄弟,王嘯林摟着孟浩的肩膀,與他兄弟二人,稱兄道弟起來,兄弟兩見時機成熟;孟浩對二哥使了個眼色,孟臻會意的點了點頭,問起衆人:“也不知道那孟鈞何時處決呀?哎王大哥,不知道哥幾個,這是去北方作甚?”沒等王嘯林開口,孟浩故作氣惱的道:“大哥你喝多了嗎!這等軍機你怎的能問,不是爲難王大哥嗎!”
孟臻和他一唱一和,裝做失言的自罰了一碗酒,口稱歉意,可是喝得滿臉醉醺的大漢,擺了擺手,也放下的警惕心,粗聲粗氣的道:“哎,也不是什麼軍機,我等乃是去北方傳軍令,緝拿滅了北屏的麒麟將軍孟浩!”
兄弟倆頓時對視了一眼,而遠處的衆人也側耳傾聽起來,原來楊武夷在孟浩屠了北屏後,就接到了裴勇俊的鴻雁傳書,當即下了聖旨,各州各府沿路設下關卡,盤查各路人馬,嚴防孟浩玉貅一衆,同時也下令臨近長城的郡縣州府,派兵圍剿惠平和東臺兩城的“叛軍”!
王嘯林這二十多人,各自帶着兵部的調兵令,就是要趕往北塞各郡縣州府,調兵遣將,圍剿叛亂;而且孟浩還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眼下玉貅軍整合了十萬兵馬滅了北屏的事情,已經天下皆知;楊武夷更是顛倒乾坤,說玉貅軍擁兵自重,霸佔了萬里長城,昭告隋元的各路諸侯形成了“屠麒義軍”,不日就會到達北塞圍剿“叛亂”!
孟浩聽到這楊武夷如此偷天換日,陷害自己;使得十萬玉貅軍成了衆矢之的,不由的氣憤之極,可又不敢發作,只是一臉的凝色,牙關“嘎嘎”作響,不過王嘯林的一句話,卻讓他心情稍稍的好轉了些。
“我看那孟浩纔是大英雄,其中必定有貓膩!”原來,雖然聖旨上言明孟浩叛亂,孟家株連九族,可隋元的百萬官兵將領卻是心照不宣;太尉乃是僅存的從龍功臣,這幾年楊武夷找了各種理由,將當年參與兵變的功臣一一誅殺;這孟家被滅,也是不出所料,而孟浩,年方十七,空城奇謀退十萬鐵騎,夜襲落別山誅殺單于的功績,卻是廣爲世人皆知;立下如此奇功偉業的少年英雄,怎的會無緣無故的屠了北屏,就連傻子也能看出端倪,而這“玉貅麒麟子”的頭名,在隋元軍人心中卻是成了天下無雙,人人敬仰的名將!
王嘯林喝了碗酒,臉上的醉意更勝,斜眼見孟浩愁眉舒展,眼中不由的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飽含深意的說了一句:“能與您二位對飲,我等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兄弟二人都是肩頭一顫,看着大漢似醉非醉的樣子,不由得面露警惕,心中打鼓:難道被他認出來了!”
大漢見衆人喝得爛醉如泥,便拎起一罈子酒,離開了席間,搖搖晃晃的往二樓走去,揮手說了一句:“聽說太尉大人,明日午時午門斬首,也不知道麒麟將軍敢不敢去呀!可惜嘍,我還得去傳令,看不成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