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老管家聽了,以爲自己的耳朵果真出了問題,“什麼夏離春?二小姐早就死了十多年了啊!難道……”
他有些詫異地看了看眼前的白衣女子,只見她大約二十左右的模樣,生的極爲俏麗可人。如果說她是夏離春的話,老管家絕對不會相信的。他聽說,人死的時候是什麼模樣,鬼魂就應該是什麼模樣的,鬼魂是不會長大的。夏離春死的時候只不過七八歲,她哪裡可能長的這麼大呢?這年紀和二夫人死的時候倒相近,只不過這女鬼絕對不是二夫人,二夫人沒有眼前這女子漂亮。
“你到底是誰?”老管家瞪大了眼睛,厲聲喝道,“夏離春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雖然他覺得眼前這女子肯定不是夏離春,不過他沒搞明白,夏夫人爲何會提起那個名字呢?
“她就是夏離春!”夏夫人在他耳畔大聲說,“她沒有死,回來復仇了!”
她的聲音非常大,震的鐘無豔的耳膜都隱隱作痛。這次,老管家是沒有理由聽不到了。
“二小姐?”他有些詫異地看着鍾無豔,嘴脣在微微顫抖着,乾涸的眸子裡,流露出了異樣的光芒,“難道……難道你果真沒有死?”
老管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覺得眼前的女子,似乎和二夫人並不大像,不過眉宇間,卻隱隱有着夏太師的味道。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猶如牆角的一枝寒梅,素雅恬靜,又不失清香。
“你果真是二小姐?”想到這裡,老管家有些疑惑地問,“那麼你可記得,在你五歲生日的時候,太師曾經讓老奴曾經給過你一件禮物,你可記得是什麼?”
一聽這話,夏夫人的目光頓時變得冰冷起來。她沒有想到,這個可看似忠厚老實的老管家,居然揹着自己給這小賤人送東西!最可惡的就是那個夏太師了,表面上對那對母女不理不睬的,誰知道背後還是如此關心她們!
“一個布娃娃。一個粉色紅的布娃娃,做的非常精緻,上面還繡着朵朵桃花。”鍾無豔淡淡一笑,“可是上午剛送到我手中,下午便被夏迎春那賤人給撕的粉碎。”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抱過布娃娃,所以她記得特別清楚。其實,她和其他女孩沒什麼兩樣,也非常喜歡布娃娃。可是,二夫人從來沒有給她做過,雖然那個漂亮的女人的手極巧。二夫人給夏迎春做過鞋,做過衣服,當然心高氣傲的夏家大小姐是不屑於穿的。可是,她從未想過,給自己的女兒離春做。即便是夏迎春不要,二夫人也只是默默的將那些東西收了起來,最後付之一炬,可是從未想過,在她身後,還有着一雙眼睛盯着她。可憐的夏離春,不僅沒有得到父親的關愛,連親生母親的眼睛裡,都沒有過她的存在。
聽了這話,老管家那乾涸的眸子裡,噙滿了晶瑩的淚花。
“你……你……”他的嘴脣在微微顫抖着,雙手一鬆,手中的那根木棍,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濺起了冰冷的水花,“果真是二小姐!”
看着那雙如水的眸子,老管家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淚如雨下。
“二小姐!”他張開雙臂,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緊緊地握住了鍾無豔的雙臂。
老管家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漂亮的幾乎有些不太真實的女子,泣不成聲:“二小姐,果真是二小姐!如果太師還在的話,看到你現在出落的這麼漂亮,他該有多高興啊……”
他可以想像的出來,如果夏太師看到自己的女兒出落的如此楚楚動人,肯定會樂開了花。他清楚地知道,在夏太師的心裡,最喜歡的還是這個小女兒。夏迎春雖然漂亮,可是夏家上上下下,很難找出一個下人是真心喜歡她的,她實在過於刁蠻,過於狠毒。
“你家太師早就和她相認了!”夏夫人見狀,心中有些酸酸地說,“你可知道眼前這女人是誰?她就是鍾無豔,就是她害得你家太師慘死,害得迎春生不如死!”
一聽這話,老管家不禁渾身一顫,連忙鬆開了手。
“你就是鍾無豔?”他的目光裡充滿了驚恐和懷疑,“二小姐,你果真就是鍾無豔?”
他聽過,夏太師謀反之所以失敗,和鍾無豔有着一定關係。他也聽過,夏迎春之所以會有現在,也是拜鍾無豔所賜。當然,他聽這些消息的途徑,都是通過夏夫人知道的。夏夫人,自然不會替鍾無豔說好話的,雖然她清楚地知道,夏家父女的事情,都只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我是!”鍾無豔淡淡一笑,“我就是昔日那個大難不死的夏離春。夏迎春自以爲殺了我,可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我的命極硬,閻王爺根本就不收我的!”
“你說什麼?”老管家聽了,臉色陡然一變,“二小姐的意思是……當初是大小姐害你的?可是不管怎麼樣,二小姐,太師的心裡還是有你的,你怎麼可以害得他慘死異鄉呢?你爲什麼要故意拖延時間,爲什麼非得置太師於死地呢?”
鍾無豔看着老管家那憤怒的神情,不禁想起了夏太師臨終前的目光。那目光,她今生永遠無法忘記。在那一刻,她清楚地感覺到,他是愛她的。
“我並沒有故意拖延時間。”她的心裡酸酸的,如水的眸子裡,掠過了一縷悲哀的神色,“當時我身上的傷太重了,生命危在旦夕。太師發現我是他的女兒後,決定救我,所以這才耽誤了行程。後來,大王派來了追兵,要殺我。太師替我擋了一箭……”
冰冷的淚水,順着她那光潔的面龐,滾滾滑落。
不管夏太師昔日做過什麼錯事,此時鐘無豔的心裡,有的只是感激。她的父親,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了那一箭,保全了她。
夏夫人的睫毛微微垂了下來,臉色無比蒼白。
“不可能,大王怎麼會殺你呢?”老管家聽了,並不相信鍾無豔的話,“你這次回宮後,大王對你多好啊,他又怎麼會殺你呢?你可是一員猛將,立了那麼多的戰功,大王沒有理由要殺你的啊!”
人人都知道,鍾無豔戰功赫,都不相信田闢疆會殺她。如果他殺了她,不知道天下會有多少人寒心。
聽了這話,鍾無豔的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目光變得格外凌厲:“飛鳥盡,良弓藏,這話您應該聽說過吧!現在大王有了田忌和孫臏,自然不必再留下我了。天底下哪個男人,會願意讓一個女人的名頭蓋過自己呢?”
那一箭,她認定了是田闢疆派人射的,這讓她心如死水。昔日的什麼恩呀,情呀,愛呀,都已經隨着這一箭,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