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罈酒下肚,方萬里的臉色頓時紅得像燈籠一般,衆人再問他話,也答得驢脣不對馬嘴,連舌頭都大了,衆人笑得更是開懷。
方遠山等人都看得大樂,也不加約束,自顧自的舉杯痛飲,宴會的氣氛變得格外熱鬧,昨日那場殊死之戰所造成的影響,終於在歡笑中漸漸淡去了。
酒宴正酣之際,堡門外走進二人,衆人喝得高興,也沒人注意到二人的到來,還是方遠山眼尖,一眼瞥見,急忙放下酒碗,迎上前去拱手行禮:“祖父,您怎麼來了!”
來者正是方宗南和方伯,見他們到來,大廳頓時安靜了許多,所有人都看向他們。
方宗南淡然一笑,揮了揮手:“怎麼?你們喝得痛快,就不讓我們兩個老傢伙來湊湊熱鬧?”
方遠山失笑道:“祖父您戒酒多年,我們怎敢在您面前放肆。”
說罷,方遠揚回頭吩咐:“都把酒收了。”
方宗南舉手製止衆人:“不必。”
回首對方伯笑道:“今天借這個機會,我們也喝上一杯?”
方伯含笑點頭。
自有人上前斟酒,方宗南也不落座,舉碗道:“昨天你們做的很好,我很欣慰,爲此,理當痛飲一碗!”
說完,他仰頭一飲而盡。
衆人聽到家主如此誇讚,興奮不已,氣氛頓時又活躍起來,紛紛鼓掌以謝。
方宗南又滿上一碗,笑着看向方萬里:“尤其是萬里的作爲,甚合我意,值得再飲一碗!”
方萬里聞言,酒頓時醒了幾分,他到不在乎是否受到誇獎,只是當着方伯的面,被太祖如此誇讚,他多少有些尷尬。
昨天的做法,雖說是爲了大局着想,可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坑了方伯一回,他心裡總是存有一分歉疚。
他偷眼向方伯看去,見方伯含笑看着他,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即便再不能喝,太祖父勸飲,他也唯有奉陪,這一碗倒是喝了個涓滴不剩,也未灑出半點。
衆人紛紛叫好,事實上,方萬里昨日的表現已經深深贏得了他們的認同,否則今天也不會如此針對他了。現在連家主都對他盛讚有加,衆人自然更爲興奮。
ωwш ¸тт kan ¸C○ 讓人沒想到的是,方宗南又端起了第三碗,肅容環視衆人:“這是今日最後一碗,現在的方家,內有水家隱患,外有泰北強敵,還不到一醉方休的時候。喝過這一碗,我們就要厲兵秣馬、枕戈待旦,待來日,狠狠給那些窺伺刺日峰的人,一點顏色看看!”
方宗南說完,舉起酒碗,邀衆人同飲。
衆人轟然應諾,全都端起了酒碗,烈酒那火熱的香氣,充斥了整個大廳。
“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把水家趕出巴山,把泰北人趕回北冰原!”
激昂的祝酒詞中,人人口到杯乾,那兇狠的氣勢,就像碗裡盛的不是烈酒,而是仇人血。
方宗南滿意的頷首:“待凱旋之日,我會親自備酒,在此爲大家慶功。遠山、遠揚、萬里、萬年留下,
我有話說,其他人先散了吧。”
衆人依言退去,只剩四人面面相窺,不知家主讓他們留下何意。
方宗南也不着急,笑着讓衆人落座,將雷澤內發現修煉福地的事情講了出來。
“此地位於雷澤北側,與泰北人佔據的區域距離不足數裡,表面看上去並不出奇,而且其中遍佈食屍藤,很難深入。”
“避開食屍藤潛入其中,會發現一片枯木林,林中有近百丈的亂石崗,崗上雖然毒蛭聚居,卻也是一片修煉福地,在哪裡修煉一日,抵得上平時苦修半個月。”
方遠山聞言驚歎不已:“難怪族中前輩踏遍了雷澤也沒發現此地,原來竟有這麼多阻礙。”
方宗南點頭:“倒也不是沒人到過那裡,只是若不留心,很難察覺罷了。我也是追蹤泰北探子才深入其中,在那裡呆了三天才偶然發覺異常。”
方遠揚卻不在乎阻礙,只是興奮的道:“如果我們能趕在泰北人來犯之前到哪裡修煉一個月,在接下來的大戰中一定可以穩佔上風,說不準可以一舉把泰北人斬盡殺絕!”
方宗南笑而不語,方遠揚恍然道:“您真是這個意思?”
方宗南點頭:“不止你們,這次連萬里他們也一起去,正好藉機與泰北人接觸一番,讓他們也增長一些經驗,他們已經成年,有些事情是該他們接手了。”
方遠揚遲疑道:“我們去應該沒問題,可萬里他們還都是武者,光是食屍藤他們就應付不了,何況裡面還有毒蛭?”
“這你可以放心,我已經與宗萍議定,許家這次也會派人同行。爲了安全起見,方伯親自負責護送你們,有他在,小股泰北人也不敢輕犯。”
方遠揚喜道:“那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凌晨,許家會派人來刺日峰匯合,你們一同出發。你們去通知遠遊、遠海他們,第一批的人選就由你們倆商定吧。”
方遠山也欣然同意,與方遠揚分頭去通知各人,大廳中只剩下方萬年和方萬里兩個後輩。
兩人聽說能去雷澤修煉,心裡都很興奮,可方萬里察覺到,家主似乎有話要說。
果然,方宗南微笑着打量了二人片刻後,對方萬里道:“萬里,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太祖父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出來就是。”方萬里心中有些忐忑,什麼事能讓太祖如此鄭重?
“再有不到一年,就是你們這一代,派人出山祭祖的日子,如果今年這場大戰不出什麼意外,我想讓你代表你的兄弟們前往帝都,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方萬里和方萬年二人聽了這話,臉色同時一變,他們誰也沒想到,家主要說的竟是此事。
方萬年默然不語,原本他才應該是出山祭祖的人,但現在顯然已經不可能了。雖然他早就想過這一點,可家主當着他的面提出來,還是讓他心中刺痛。
方萬里一直認爲,祭祖的人選必是大哥方萬年無疑,即便是方萬年殘疾了,他也從沒想過要替
方萬年出山。如今,太祖父當着他們的面直接說出來,似乎有欠考慮。
但他隨即就醒悟,方宗南這麼做,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如果揹着方萬年決定此事,一旦方萬年知道了,肯定更加難受,那樣才更容易使他們兄弟間生出隔閡。
想到這裡,方萬里斷然說道:“太祖父,我不會出山,請你另選別人吧。”
這個答案顯然並沒有出乎方宗南的意料,他僅僅笑了笑:“哦?爲什麼?說說你的理由。”
方萬里想了想:“我們兄弟之中,論天賦我不及大哥,論機敏我不如二姐,論品性我不如三哥,論努力我不及四哥,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配代表兄弟們出山。”
方宗南和方伯對視一眼,同時笑了,方宗南道:“你的理由還滿充分的嘛,不過我看這些都不是你真正的想法,你想留下來的原因,恐怕是想陪着你大哥,讓他一世無憂吧?”
方萬年聞言,身軀輕震,如果不是方宗南點破,他到也沒有往這方面考慮,可方宗南這麼一說,他頓時明白了方萬里的想法,心中一震,轉頭看向方萬里。
方萬里沒想到家主早有察覺,他這才意識到,今日家主顯然是有備而來,找他們兄弟倆單獨談話,用意頗深。如果今天他堅持不同意,方萬年肯定會力勸他答應,如此正中家主下懷。
想到此處,他搶在方萬年開口之前:“頭好暈,今天喝得太多了,太祖父您讓我再想想吧。”
說着他歪頭靠在椅背上,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
方宗南見狀微微一笑,不再勉強他,起身向外走去,一面走一面說:“你們兄弟準備一下,後天啓程。出山的事,等回來再說不遲。”
與此同時,刺日峰西面千里之外,一片常年被氤氳籠罩的大湖中,一支船隊正緩緩西行,船隊由十四艘杉木戰船組成,其中最大的一艘戰船上,水無雙斜倚在正中的大椅上,閉目沉思。下首的船艙裡,站着十幾名水家掌權的族人,爲首的一個年輕人身姿挺拔,模樣到與水無雙有七分相像。
此人率領船隊在湖邊迎候數日,卻迎回了水家敗兵。
所有人都屏氣寧息,唯恐驚擾了水無雙,此次進襲方家大敗而歸,水無雙可正在氣頭上,沒人願意在這種時候觸他的眉頭。
那年輕人見水無雙沉吟不語,微微一揖:“祖父不必憂心,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以雙方的戰損比例計算,實際上還是我族勝了。”
水無雙微微睜眼,瞥了一眼自己的長孫水驍風,哼了一聲:“你知道什麼!方宗南那老東西不知怎的也晉級成了武將,他一日不死,我族再沒有前日那樣的機會了。”
水驍風微露笑容:“以孫兒看來卻不然。”
水無雙嗯了一聲,頭不擡眼不睜的說:“你說說看。”
“上次得到的消息說,方宗南離開刺日峰遠赴雷澤,在此之前他尚未晉級,如果消息準確,那他晉級武將應是在祖父之後,祖父參透武將境已有一年之久,怎會不敵方家老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