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善哉!老施主莫要着急動手,你的對手,乃是小僧!”
智空法師身着一身灰色僧袍,雙手合十,嘴角帶着一絲恬淡的笑,瀰漫滄桑的目光沉靜的望着司馬長風,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樣。
司馬長風的瞳仁頓時一陣收縮。
他可是金丹境強者,精神探查力已經強大到十丈之內纖塵之微的動靜,都是一清二楚。
卻愣是沒有看出,這少年僧人到底是如何出現的。
彷彿只是眼前一花,他就像鬼魅一樣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面色陰沉,不動聲色的探查智空法師片刻,冷冷的道:“這位道兄面生的很,分明素昧平生,此刻出來插手外事,是何道理?”
他自然看得出智空法師氣息深邃難測,極不簡單,這才先行詢問,若是修爲差點兒,早就上去幹掉了。
衆人只見戰況竟然又有變化,戰場中離奇出現一位少年僧人,令得局面又變得撲朔迷離。
智空法師微微道:“老施主不認識小僧,並不奇怪!苦海無邊,司馬家主若能就此住手,回頭是岸,小僧感激之至!”
司馬長風冷冰冰的道:“老夫若是不呢?”
前一刻還彬彬有禮,看上去道行深厚的智空法師,那張平淡的臉上突然就多了幾分兇狠之色,語氣也尖銳和刻薄起來,陰沉的道:“老東西,你若是不識好歹,非要與我主爲敵,休怪我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宰了你!”
如今的智空法師身上,一半是邪僧本人,一半是落日聖者,兩者融合成了這個矛盾重重的人。既有邪僧的僞善和兇厲,也有落日聖者的陰毒、算計和以前身爲聖者時,極高的地位和眼界潛移默化生出的頤指氣使和冰冷威儀。
他這樣的改變和說出的言語,其實是極爲正常的表現。
但落在司馬長風眼中,那就是對自己的細弄和嘲諷。
他厲喝道:“小禿驢,你若是找死,那本家主先送你一程!”
下一瞬,一道道龐大的真罡,形成一隻只金色的環狀光圈,劈頭蓋臉的朝智空法師籠罩而來。
“千葉大悲掌!”
智空法師低吼一聲,右掌輕輕一拍,一隻如同佛陀之手的巨大手印,飛快凝現後,如同一片隔絕世外的絕壁高山,徐徐向前碾壓。
轟隆隆……
兩人施展只法門,尚隔着三丈有餘,外圍的勁氣已經發生激烈碰撞,發出聲勢越來越大連綿巨響。
智空法師擁有落日聖者的無窮戰鬥經驗和眼界,甫一交手,試探出敵人深淺,也認識到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與之硬碰硬的本事,毫不猶豫的虛跨數步,雙手連拍,十幾道指力攢射而至的光景,手中又出現一柄赤色長劍,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劍術,由他的手中施展出來。
衆人只見他灰色僧衣裡似有大風在吹,獵獵作響。一個光頭僧人拿着長劍上下翻飛的情景,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但下一刻,衆人便震驚的看到,這個看似慈眉善目的少年僧人,竟然和堂堂金丹境界的司馬長風斗在一起,一時間旗鼓相當,不分軒輊。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已經無法直視了……”
“司馬家主今天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論他打出什麼牌,人家徐非都能完美的打回去!”
“堂堂司馬世家之主竟然對付不了一個年輕人,這種事情,說出去你能信?”
在看到連司馬長風親自出手,似乎都奈何不了孫寧時,圍觀衆人內心之中的震撼,徹底到達巔峰,紛紛驚呼出聲。
“滾開……”
司馬長風怒吼,雙掌連拍,當真覺得憋屈。
敵人的真元,遠遠不如自己。但他施展的劍術,高明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竟然始終提前一步,將自己牢牢控制其中,令得十成的修爲,連兩成都發揮不出來。
到此時,他已經想通原委。
爲何司馬如玉那個蠢驢會這麼大爆特爆,把親爺爺的所有秘事都暴露在全天下人面前。
因爲他已經被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佛家修士,以皈依之道控制。
而經過他的觀察,這個神秘佛修,竟然是那小子的奴才!
這是何等令人震驚的事情!
而在洞察到這一幕後,司馬長風已經千萬分的確定,這個神秘的少年徐非,就是近來在整個大聖世界鬧出巨大動靜,分享了聖者飛昇洗禮的天才孫寧!
如此肥肉送到嘴邊,怎能不吃?
殺!
一定要將他制住,將他所有的寶物全部霸佔過來,連他的血肉,都要一滴不剩吃的乾乾淨淨——這一定是世間最好的補品,比天材地寶還要珍貴。
而孫寧,仍然靜靜的處在戰局之外,靜靜的看着正在惡戰之中,明顯還能僵持片刻的兩人。
外人見他風輕雲淡。
但在他的內心,始終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在那個似是修巫者的怪老頭有了七日之內必遭橫禍的推算之後,他在磐安城行事,始終小心翼翼。
司馬長風帶人大舉殺來,他下意識的以爲,大約正是此禍。
不夠現在,這個猜測正在被他漸漸的排除。
磐安城大也不大,司馬長風帶人大舉殺向同心閣的事,早就傳遍全城。
而城主府當然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那一個。
城主府內寬敞的大廳中,白石城主端坐主位,微微皺着眉頭,喃喃自語道:“司馬長風瘋了嗎?公孫大娘雖然數年不曾現身,卻也絕不是區區一個司馬世家能動的。他這時候出異常舉動,莫非與我們的那件事有關?”
下首坐着的白衣公子,雙目狹長,面容俊朗,眉頭微皺,給人以一種工於心計的感覺,正是他的次子白凌。
白凌也是緊鎖雙眉,沉吟道:“此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更是容不得有絲毫閃失!當此之際,一切風吹草動,都要謹慎對待。不如我們立即前去探查一番……若有可疑之處,須立即採取妥當方式。”
“慢!”
白石城主點點頭,正要答應,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淡淡的男子聲音。二人聽在耳中,面上齊齊露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