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史信芳嶄露頭角之時,這柄劍,他就插在了後背。
但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人,見他將這柄劍拔出來過。
傳言衆說紛紜。
有說此劍只是用於裝飾。有說太史信芳掌劍雙絕,而且劍道造詣,比掌法還要深厚。還有人說,這柄劍是玄劍宗弟子的標誌。
玄劍宗,那可是聞名整個大聖世界的超級宗門,其中絕世高手,不知凡幾。
太史信芳靜靜的看着孫寧,又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手中之劍,輕聲言道:“劍名凡人,非神兵利刃,不能吹毛斷髮,我揹着它已有七年!”
孫寧道:“好劍!”
太史信芳道:“的確是好劍。因爲此劍,乃是玄劍宗一位大劍師所賜。我揹着它,七年間,每日苦修三個時辰,不多不少,寒暑不斷。且遵從這位大劍師的囑咐,七年間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包括在其他地方的擂臺上數次落敗,被人非議和羞辱,也謹記教誨,從未拔出此劍。”
孫寧動容道:“好劍!”
傳聞中那些將劍道奉爲畢生追求和信仰的武者,欲要修劍,先以修心。太史信芳練得高深劍術,七年來日日苦練,卻從未拿出來對敵,但是這份心性的磨礪,便令人讚歎和自愧不如。
這果然是一把好劍!
那劍術,一定精妙絕倫。
人羣更是驚呼出聲。原來,先前傳言不假,此劍果然出自玄劍宗。但不可思議的是,竟是一位大劍師所賜。
大劍師是何等的存在?
今日一戰,不論太史信芳是勝是敗,定然名動天下。
太史信芳微微一笑,欣然道:“今天,恰好是那位大劍師與我七年約定剛剛結束的第一天。”
孫寧道:“巧極了!”
太史信芳道:“的確巧極了。面對你這樣的對手,我能給你最好的尊重,便是將我最強大的劍術,完整的展現於你面前。”
說到這裡,他大喝一聲,言語間充滿豪情,朗聲言道:“孫寧,來吧!我知你在劍閣獲益良多,劍術精妙絕倫。拔你的劍,與我一較高低!”
唰!
一道青光一閃。
孫寧手中,已經出現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明光湛湛,劍氣內斂。
卻是一柄上品靈器。
太史信芳拿的既是凡鐵,孫寧便不會以足足增加三萬攻擊的寶器飛劍,或者加攻擊逼近十萬的琅琊棒應戰。
此劍也是因爲喜歡其外形,孫寧唯一留下的一件靈器。
兩人幾乎不約而同的點出了長劍,劍尖遙指對方。
孫寧便生出奇異的感覺。對手彷彿已然消失,他已經變成了一柄劍,一柄勢不可擋的利劍,一時心頭暗凜。
太史信芳也是心中暗驚。他的劍術,乃是玄劍宗的高深劍術——太極劍。按理來說,可以完全碾壓對手。
但孫寧給他的感覺是幽深,是神秘,是難以揣測。
在劍術品階比對手要高的前提下,出現此種情形,只能說明對手的劍道造詣,比自己要高。
而劍道的造詣,靠的不僅是不斷苦練,還有極高的天賦。有些人劍術練的滾瓜爛熟,卻一生都摸不到劍道的門檻。
太史信芳猜得沒錯。
孫寧非但進入了劍道境界第一重——隨心所欲,而且隨着北斗七星劍術的持續施展,已然達到隨心所欲之境的最高階。
這一點,連孫寧都自己都不甚明瞭。
劍道境界的每一重,都分下階、中階、上階、最高階。
“這兩人之戰,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驚歎。尚未出招,擂臺上已是劍氣縱橫,宛如兩位絕世劍客!”
“這一戰,震撼人心,定然名垂青史!”
卻聽太史信芳低吼一聲:“太極劍之陰!”
下一瞬,他手中之劍,已是化作了風霜。一劍光寒,整個擂臺上,像是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觸目所及,盡是冰冷的寒光。
這每一片寒光,都是一記殺招。
卻見孫寧手中之間,連連點出,一股股如同岩漿般灼熱的劍氣縱橫,純陽劍氣,團團揮灑。
他的劍術變換極快。似乎前一式尚未發揮威力,另一道截然不同的劍式已然生成,看的人人摸不着頭腦。
但大家驚訝的發現,太史信芳如此恐怖的劍術,如同天羅地網般萬千寒光,竟被孫寧飛快的衝擊開來。
孫寧早已達到隨心所欲之境,修煉過的數百種劍術,均是隨心所欲,信手拈來,收發由心。基礎劍種蛻變爲黃級劍胎,同時也令他的每一記劍招,都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超越了劍術本身。
太史信芳立即變招,太極劍之陽,突然如同烈日灼身,大片大片如雲似霧的劍氣過處,周圍的溫度瞬間攀升了不知多少。
擂臺下的人只覺得全身被燒的刺痛,頓時驚叫不已,連連後退。
孫寧也同時變招。
或者說,他變招的速度,比太史信芳還要快。一股股陰寒劍氣,如同夜幕中的修長光束,又如劈空白練,連綿涌出。
陰與陽、陽與陰,再次匯聚!
本在退後的人羣,漸漸停下。孫寧後來者居上,已然將那股無比灼熱之感,壓制了下去。
看到這裡,林遠河也爲之動容:“好厲害的小子!老夫活了一百三十歲,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八門元士!”
而楚先天卻是面容肅穆,思索的道:“孫寧的劍道境界雖然高,但太史信芳的太極劍,只怕是一門尚未發揮全部威力的天階靈技,高出他太多太多!”
楊道一頜首道:“不錯,孫寧若是不能在十劍之內將太史信芳壓制下去,這一戰劍術之爭,他必敗無疑!”
兩人剛這麼說着,卻聽孫寧長嘯一聲。
他整個人如同沖天大鳥,高高飛掠而起。又如隕石墜地,急劇下撲。一上一下之間,周身氣勢,劍上鋒芒,已然龐大的不可思議!
龐大的劍氣,如同煙霧般噴涌而出。
巨大的壓迫力,又如潮汐般席捲,一波接着一波,毫無止息。
巨力壓頂,太史信芳被迫變招。
下一瞬,他便吃驚的發現,孫寧的攻勢已然強到如同奔涌之洪流,而自己只成了波濤上顛沛流離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