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遊淺海、上岸作惡,反映出海妖不甘生活于海洋水域,欲到陸地興風作浪了。
明君臨與陽和陪伴高俤回到山村。山坳之中,住着六戶人家,但大家都站在路口盼望着。
高俤見到母親期待的眼睛,咬緊嘴脣,眼淚簌簌地往下滴落;失去親人的大小老幼,哭作一團。
生老病死,天災人禍,凡人都無法避免。四個人葬身妖腹,早就屍骨無存,讓他們重生,成皇境修士也無能爲力。
凡人家庭,成年男人就是家中的天,天塌了,婦幼老少的生活是十分艱難的。
四戶人家悲痛,但親人身死,連屍體都沒有,喪事也不用舉辦了。
村莊的房子,皆爲泥土牆壁,人字房頂蓋着厚厚一層茅草,可以擋風遮雨,但年年都得添加材草,更換糜爛之處。
明君臨在附近的山腳挖出一個洞府,暫時住宿下來。他十歲開始闖蕩江湖,接觸的同齡人,皆是凡人,但家院峰生活的人,畢竟是修士的親人親戚,行爲方式,都帶着濃厚的修真氣息。
明君臨父母健在時,那三四年的時間裡,明君臨是家院峰的小霸王,他雖然是凡人之體,但過的不是凡人間的疾苦生活。
明君臨白天吹奏《強魄勾魂曲》、研習二階陣紋,晚上運行《吞噬秘典》轉化靈氣。
明君臨每修煉兩天,就用一天時間陪伴高俤上山砍材、下套捉獸、燒火做飯,當然,只要沒有遇到危險,明君臨就用凡人體質體驗生活。
前三次的明君臨,不但幫不上高俤的忙,反而還給對方添亂;高俤知道明君臨不是凡人,故恭敬相待,誠心相教。
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十五歲的高俤,挑起了一家的重擔。明君臨認真體味其中之苦,也嚐到了凡人生活之甜,其助人爲樂、俠義心腸,也在幫助凡人的過程中,逐漸形成。
一月之後,兩男一女提着禮物,走進了高俤的家裡。
高過葬身大海的消息,附近幾十裡的村落,都傳得沸沸揚揚。貪戀高雲美色的程豹,得到消息之後,心喜若狂,覺得這是天賜良機,於是讓其父找一個媒婆,一起來高雲家提親。
程豹的品性極差,高雲一家都知道得十分清楚,程家略有些產業,但也經不起程豹的揮霍!最主要的是,程豹已經娶了一個媳婦,還多次糾纏高雲,實在是讓高家一臉厭惡!
媒婆笑道:“程老爺子持家有方,高家閨女貌冠十莊,雙方都比較熟悉了,省了我一番介紹了。高雲早就到了婚嫁之齡,程公子才質甚佳,真乃天作之合……”
高俤之母剛要開口拒絕,媒婆忙道:“你的心思我們都知道,春種將至,少了一個主壯丁幹活,可就忙轉不過來哦……”
媒婆對程老爺子使眼色道:“銀子一百兩,玉鐲一隻,作爲定禮。農忙之後,四月初六,程公子將來迎娶高姑娘。”
高俤心中憤怒,但忍住不說話,他有最後的辦法攪黃程豹的美夢。高俤之母卻不知道房間不遠處,住着兩個修士,焦急婉拒道:“程公子只看中我閨女相貌,卻不知她既不會穿針引線,也不能下廚做飯,更不懂尊卑禮孝,實在是不宜去大戶人家生活,會引起大笑話大亂子的。再者,孩子她爹葬身大海纔不久,也不宜操辦婚嫁喜慶事誼。”
程老爺子笑道:“弟媳多慮了。我程家就豹兒一根獨苗,家業最後就是豹兒的。高雲嫁到我程家,既不用做飯做衣,也不用上山下水,全由家裡的長工短工包攬了,她就是去享福的。再者,如果高過老弟健在,也會十分贊成這樁婚姻的。操辦喜事,才能驅逐高家這段時間不吉的氣運。”
程豹一臉誠懇道:“嬸子放寬心,雲妹子跟了我,我肯定百般疼愛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再說,附近村民喜富厭貧,高家與程家結了親家,就肯定幫襯一二的。雲妹子如果找一個窮人家過日子,那就是往火坑裡跳啊;高家的日子,也一年比一年難過……”
大戶人家見多識廣,又能言善辯,高俤之母被說得心軟了三分,側臉看着女兒高雲。高雲流着淚,直搖頭表示反對。
程豹結婚不滿兩年,如今就要納高雲爲妾,心性可見一斑;妻妾成羣,窩心事能少嗎?女子有年老色衰的時候,那時還會受到寵愛嗎?
高俤之母道:“這門親事,我高家高攀不起啊,這定禮,程老爺子還是帶回去吧。”
程老爺子笑道:“弟媳現在是一家之主了,怎麼還受小的意見所左右的呢。只要你點頭了,高姑娘也不會反對了,百善孝爲先嘛。”
高俤之母道:“女兒的幸福,必須得徵求她的意願啊。”
程豹道:“要不了幾天,我和高姑娘定親的事,百里方圓家喻戶曉。誰家的公子少爺,也不敢再提着婚禮,踏入高家的。”
高雲臉色變了變,眼淚流得更快了。未婚嫁的姑娘,最看重清清白白的名聲;即使退禮成功了,但婚姻也有了瑕疵。
程豹對外散佈謠言,家境稍微殷實的長輩,都不會同意娶高雲過門的,也就意味着高雲,必定會過一輩子的苦日子。
媒婆道:“除去農忙的時間,辦嫁妝就非常緊急了。如果人手不夠,可以傳話給程老爺子,讓兩邊同時準備,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
程老爺子、媒婆和程豹離開桌子,走出房門,高俤一家三口也沒有起身相送。高雲心中悲傷,高俤心中氣憤,高俤之母心感無奈,看着桌子上的定親之禮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