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薩斯將璐璐託在手上,帶着我們來到拉利療傷的地方,這裡有一個天然溫泉,能夠持續恢復精靈的體力。拉利仰面躺在溫泉之上,氣色看起來比之前要好多了,但是還處於昏迷狀態。
“我剛剛已經將他體內的毒素逼出來了,他會沒事的。”凱爾薩斯坐下來,爲拉利祈禱着。
我用泉水洗去臉上的灰塵,然後開始清理身上的傷口,雖說現在也沒什麼大礙了,但總覺得有些不安。我時刻關注着拉利的情況,可沒過多久,拉利的病情又開始急轉直下,他體內的能量在迅速流失,身上再次出現紫色的斑點。
凱爾薩斯也感到無比疑惑:“爲什麼又返上來了?難道是中毒太深?”
我急忙給拉利輸送能量,但看着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心裡也越來越焦急。
“卡修斯,他…大概率救不活了。”布萊克也俯身查看了拉利的情況,他低着頭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那神情分明就意味着讓我節哀。
“不行,我不能看着他再次死在我的面前!絕對不能!”想起那天晚上我沾滿鮮血的手,以及拉利在山洞裡說的那些話,我幾乎是在怒吼,聲音還帶着一絲顫抖。
“卡修斯大人,這個哥哥身體裡的毒還沒有完全被清除,必須要用到那個,不然就無法醒過來了。”璐璐被嚇得縮了縮腦袋,但還是稍稍思索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一溜煙就跑到遠處的草叢中去了。
過了一會兒,璐璐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說:“幸好還剩下一株,希望能有用。”
“璐璐,你採的是什麼?”我看着他手裡那株奇特的心形藥草,忍不住問。
“我也不太清楚,以前也有族人被下過同樣的毒,情況和這位哥哥一樣,就是吃這種藥草解的毒。”璐璐認真地說。
布萊克將那藥草拿在手中仔細看着,又聞了聞,片刻後說:“確實可行。邪靈組織以前與海盜勾結之時,我曾聽說過那種毒藥,發作時能迅速危害中毒者的各個器官,唯有用這種藥草的汁液可解,不過它十分稀有,而且也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機率成功。”
我忽然看到了希望,決定試一試,於是小心地將它的汁液餵給拉利。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在心裡祈禱着成功,只見拉利身上的紫色開始慢慢褪去,呼吸變得順暢起來。直到拉利完全脫離生命危險,我那顆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看來我們的運氣還不錯。”布萊克望了拉利一眼,隨後又問我:“他是對你很重要的精靈嗎?”
我微微皺眉,看向布萊克:“記得剛到格雷斯星時,你說帶我玩一個遊戲,結果卻是讓我殺死自己的朋友,這隻巧克利……就是我當時的朋友,拉利。”
“原來是他……”布萊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點着頭,聽出了我話語中的怒氣:“你還在怨恨我嗎?”
雖然知道那天晚上布萊克是想激發我的暗面,可我至今也無法理解這種如此殘酷又直接的辦法,不過他作爲邪靈組織的二當家,能這麼做也在想象之中。他的冷漠和溫柔都是獨立存在的,且總能在不同的時候切換,在邪靈組織的那麼多年,我不知他是怎樣熬過來的,想來如果不表現得那麼心狠,威斯克也不會相信吧。
“恨,但也無能爲力。”我轉過頭,故意道:“畢竟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從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布萊克長嘆了一口氣,決定向我解釋這件事了,他輕聲說:“那晚你爆發出來的力量確實在我的意料之外,可我並沒有讓他們死,還讓蘭特將他們悄悄帶離了格雷斯星。其實在我動手的時候,艾文就躲在樹叢中監視着,如果那批精靈到了他的手裡,結局只會更加糟糕。”
艾文……當晚也在那裡?這一點是我不知道的,那布萊克究竟使了什麼手段騙過艾文的?而且在我的印象裡,精靈們的死亡是如此真實……
“卡修斯大人,你們在說什麼呀,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璐璐在一旁疑惑不解。
我剛準備打發幾句,卻見拉利已經甦醒過來。他慢慢睜開眼,在看見布萊克後變得非常緊張,這種恐懼好像是刻在了骨頭裡。
“拉利你別怕,他不會傷害你的。”我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道。
拉利還是不敢與布萊克對視,他伸出顫抖的手,觸碰到我的臉頰:“卡修斯……你把吉約打敗了麼?你的傷怎麼樣?”
“吉約已經離開了,我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很快就會好。”我說。
拉利的眼裡還噙着淚水:“我以爲自己已經死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真好。”
“你別哭啦,卡修斯大人會把那些壞人都打跑的!”璐璐舉着拳頭喊道。
我清楚拉利並不是那麼好哭嬌氣的精靈,這些淚水該是他在黑暗中隱忍了多久才傾瀉出來的啊。
“之前在格雷斯星多有得罪,非常抱歉。”布萊克慢慢蹲下身,充滿歉意地看着拉利。我沒料到布萊克還會道歉,他和以前相比……好像真的變了許多。
拉利這才小心地看向布萊克,隨後又看了我一眼,他似乎被整得有些迷糊了,沉默了幾秒後說:“你們……現在是在一起了嗎?”
璐璐搶着說:“當然在一起呀,卡修斯大人和布萊克大人都是戰神聯盟的成員,超帥哦!”
凱爾薩斯在一旁笑而不語,我看布萊克已經滿頭的黑線了,本以爲拉利還沒有恢復正常狀態,可下一秒,拉利卻神情嚴肅地說:“我在海盜基地的時候,發現他們每次抓來一大批精靈,就會進行篩選,將強壯的精靈集中送走,但沒過幾天……運出來的就是一堆屍體了……”
我瞬間想起在魔靈星所看到的情況,就問:“那些精靈的死狀是怎樣的?”
“乾瘦,好像所有靈氣都被吸走了一樣。”拉利說:“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海盜用鎖鏈牽來幾隻精靈。那幾只精靈眼神空洞,身體就像機械一樣,所有的動作形態都和正常精靈不同,看起來十分詭異,可我分明能感受到他們的氣息,他們還活着。”
“難道也是複製?”我看向布萊克。
“不排除這種可能。”布萊克趕忙問拉利:“你還記得是在什麼位置嗎?”
“不知道,我一直被關在牢房裡,那個星球倒是很奇特,我每次從牆壁的小窗戶往外看時,都能看到漫天的螢火,那些微弱的光芒是我在漫漫長夜的唯一希望。海盜本來並不搭理我,可當他們打聽到我是懷特星的精靈,並且認識卡茨的時候,就想方設法控制住我。每天除了被毒打,他們還會給我注射各種奇怪的藥物。”拉利提起這些的時候,身子都忍不住在顫抖,這段黑色的回憶也許會成爲他一生的陰影,可是這樣抽象的描述,實在無法確定是在哪一個星球。
“你一定很後悔成爲我的朋友吧……”我攥緊了拳頭,想到拉利是因爲我纔會遭到這樣的對待,就感到無比愧疚。如果他一開始便不認識我,離我遠些,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不後悔,我曾無數次想象自己逃出來並與你重逢時的場景。”拉利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他將有些冰涼的手輕輕搭在了我的胳膊上,微笑着說:“你如今擁有強大的力量,是懷特星的守護者,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拉利還是和從前一樣,每當我感到沮喪和迷茫的時候,他總是會第一個來安慰我。就衝着折磨我朋友這一條,也足夠消滅那些海盜一千遍了,我必須要想辦法把這個紮根於各星球的組織徹底擊潰,讓那些受苦的精靈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謝謝你,拉利,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提了提嘴角,也露出一個微笑。
“卡修斯大人笑了!原來卡修斯大人笑起來這麼好看!”璐璐仰着臉,感到無比驚喜,凱爾薩斯輕輕摸着他的腦袋,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口。
“我們該回守護局彙總一下信息了。”布萊克看了我一眼,似乎還有些事情要和我討論。
“你們又遇到了什麼特別棘手的事情嗎?”凱爾薩斯看出了我和布萊克一直所隱藏着的擔憂。
“你不用擔心,戰神聯盟已經團聚了,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我看拉利和璐璐都在專心聽着我們的談話,擔心將那件事說出去會引起大規模的混亂。
“你們這麼快就要離開了啊……”拉利提醒道:“海盜吉約陰險狡詐,最近被他抓來的精靈也越來越多了,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心下一沉,但還是對拉利點了一下頭:“好的,知道了。”
“你們這一走,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凱爾薩斯嘆了一口氣,眼裡滿是不捨和留念。
“不會很久的。”我給了凱爾薩斯一個深深的擁抱,在他耳邊說:“拜託你了,照顧好他們,有什麼情況隨時聯繫我。”
太陽就快落山了,夜晚很快便會來到。沒想到纔剛剛離開他們的視線,心臟處的突然疼痛就讓我難以站立,我緊閉着雙眼,吉約那得意的笑容彷彿出現在面前。
“你怎麼樣了?”布萊克立刻攙住我,流露出擔心的神色。
“沒什麼,只是太累了。”我穩住身子,抹掉了頭上的那一層冷汗。剛纔的疼痛只在一瞬間,現在又迅速好轉,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回到雷霆守護局再好好休息吧。”布萊克又走了兩步,話鋒一轉:“對了,那個叫璐璐的小不點還挺有意思,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這次出現在炫彩山肯定不是偶然吧。”
我有些驚訝,布萊克這種突然的“感興趣”,很有可能意味着他對璐璐起了疑心。不過說起來,那個小傢伙確實和尋常的精靈不太一樣,總是會在我毫無察覺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
此時的璐璐在遠處的溫泉邊玩耍,拉利和凱爾薩斯也坐下療傷,四周的山峰也在這時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我看着水面上跳動的波紋,對布萊克說:“其實璐璐也不是第一次到炫彩山了,但不過是小孩心性,對戰神聯盟的事情很好奇罷了。”畢竟第一次看到璐璐的時候,他就是提着一籃水果,睜着大眼睛注視着我,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非常可愛。
“那就更要好好保護他了,好奇心過重可不是什麼好事。”布萊克注視着我,淡淡地說:“他與我們靠得越近,就越會被海盜給盯上。”
“嗯,現在這個時期太危險了,想要保護他,卻又怕他被捲入紛爭,拉利好不容易纔擺脫海盜的魔爪,我不希望再有一個無辜者被牽連。”我點頭表示贊同。
“現在黑斯廷與海盜的目標都是你,他們對七宗煉獄的念想還沒斷,反而你的處境更加危險。”布萊克說。
“他們想從我這裡找到和七宗煉獄有關的線索,恐怕要失望了。我只記得那座煉獄裡的亡魂無一不在控訴神域的罪惡。不論是迷失自我的影法師莫利亞,因反抗神族被禁錮的布里米亞,還是在戰爭中與惡魔交換契約的小公主伊莉塔……這些所謂的鎮守者,不過是被神域所懲罰的可憐人,靈魂被困在其中不斷輪迴,只有被擊敗纔會結束。”我平靜地說着。
“這…就是你所看到的?”布萊克聽得非常認真,同時也在快速分析着這些信息。
“如果不是之後見到夢靈王那副冷酷的神情,我可能都不敢相信那一切,我擔心的是…這個世界會不會變成第二個七宗煉獄,最後被深埋在某個裂縫中。”我不敢再想象下去,只覺得毛骨悚然。
“也許真的存在着能夠顛覆神域的東西,否則當初的神也不會將封印設置得如此神秘,還劃分爲七層。”布萊克好像猛然想起了什麼:“格萊奧之前說他要藉助那種力量去復仇,還強調這是唯一的希望。”
“那個瘋子……”我忿忿地說:“那些惡靈的出現已經將魔靈星給荒廢了,繼續下去只會造成更大的災難。”
【赫爾卡星】
我和布萊克回到了赫爾卡星,想了解一下雷伊和蓋亞的調查進度。
“雷伊應該已經回來了。”我看向遠方坐落在懸崖之上的雷霆守護局,裡面似有電光閃爍。
“可我隱約聽到了打鬥的聲響。”布萊克的臉色一變:“不太對勁,可能出事了。”
我們迅速越過山峰,來到雷霆守護局,可剛一到達上方,就見凱薩匆忙地跑了出來,他捂着肩膀,身上還有不少戰鬥留下的血痕。
“凱薩你怎麼了?有敵人入侵?”我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
“不是……是蓋亞!”凱薩喘了口氣,剛準備說什麼,一發攜帶着紅色能量的元氣彈就迅速向這邊砸來。
我們立刻架着凱薩躲開,卻見蓋亞從裡面走出來,目光落在我和布萊克的身上,數秒後,他機械般地開口道:“任務目標,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