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些怪物的干擾,我和布萊克很快就走通了那一段暗道,從另一個暗門出來時,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能量裝置,這裡之前有過打鬥,牆壁和地面都有被火焰灼燒過的痕跡。
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顆由火焰鑄成的小星星,我立刻想到這是凱薩的獨特標記,他說自己的火焰裡能承載情感,裡面蘊含着重要的信息,並且能夠以符號的形式呈現在接收者的腦中。記得有一段日子,他每天都興致勃勃地和我講解他的火焰文字。
這團火焰幾乎沒有任何溫度,而且其中所含的能量已經很少了,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凱薩當時的狀態應該很差。
我讀取着裡面的信息:
“我體內的能量在逐漸被抽離,很可能會死在這裡。如果你是真正的卡修斯,一定能看懂我的信息吧!蓋亞已經帶着雷伊逃離了魔靈星,是天蛇家族與海盜聯手策劃了這場比賽,他們各有所圖,但具體原因我還不清楚。我很害怕再也無法走出這裡,但那一刻既然選擇了掩護蓋亞,我就永遠不會後悔。”
這種記號好像只有我能讀懂,魔窟裡的事情發生後,凱薩不是不再信任我嗎?他難道是在賭,賭我還會從那扇門後出來。
這顆星型火焰在我看完後就消失了,化成一縷淡淡的煙霧。在那之後,凱薩應該是昏迷了,或者被帶走了。
布萊克還在仔細探索着,他穿過一道側門來到了迪恩的辦公室。我見這裡除了一張機械牀和一個擺滿書籍的桌子,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有一本研究日記引起了我的興趣,看那上面的日期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我發現了一個奇特的星系,它的存在很短暫,就像轉瞬而逝的火光。它是獨立存在的,或許科技水平和我們相當。”
我趕緊叫來布萊克,想聽聽他有什麼想法。布萊克看着這些文字,說:“如果真的存在過那樣一個星系,那確實很有意思,難道除了魔域之外……還有什麼地方是不被知道的嗎?”
我翻開下一頁,上面寫着:“那個星系的締造者有着非常強大的力量,很有可能來自神域,神域的精靈從未露面,恐怕也沒人見過他們,而最奇怪的是,毀滅這個世界的人也是這位神秘的締造者。”
神域?親手毀了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而且這一切應該沒有任何精靈知曉。
“你之前對我說過類似這樣的話語。”布萊克道。
格萊奧爲什麼會和布萊克說這些?難道說他就是誕生在那個世界的精靈之一?這個締造者,會是夢靈王嗎?我記得他說諾伊爾及其他兩個夥伴都死了……最後只剩下他一個,我的腦袋突然嗡了一下,無數關於格萊奧的畫面涌入我的腦海。他的處境和我差不多,甚至比我更慘。那孤傲的眼神、果斷的行動、狠毒的戰鬥方式……難怪他無論如何也要去到煉獄的深處,諾伊爾他們的靈魂應該就在裡面。可即便是這樣,我也無法理解他的兇殘。
再下一頁,迪恩寫着:這一切的謎底應該都在七宗煉獄,那個星系的生物據說全部以惡靈的方式被封鎖在那裡,目前爲止,也只有魔靈星的能量反應最爲強烈。”
後面沒有過多的記載了,或許是研究停止了,但後來的情況我也知道,迪恩還沒進去就已經死在了魔窟裡。這些機器人真的很厲害,憑藉着自己的智慧在各個星球盤踞多年,迪恩很有野心,他想要的還不止於此,不過這樣一個厲害的對手竟然隨隨便便就死了,還有點可惜。
我輕輕把那本日記合上,重新放回桌面,和布萊克離開了這個神秘的基地,等我們再次回到地面上時,空中那些黑壓壓的雲朵已經散去了。
我看見阿克西亞帶着幾個重傷的小精靈正在往前走,她也發現了我們,興奮地擺動着耳朵。
“其他精靈呢?你們被帶到哪裡了?”布萊克問。
阿克西亞嘆了一口氣:“我們被押往海盜總部了,伊洛維奇武力高強,我們根本無法反抗,不過路程中他接到任務,帶着一批海盜離開了,我們趁這個時候才逃出來。這一路上看到的全是倒地的海盜,他們已經被徹底擊潰了。”
“快走吧,這個星球還很危險,塞西利亞星的精靈們還在等你回去。”我想起了卡卡它們的託付,對她說道。
“嗯,卡修斯,謝謝你擊敗了那些壞蛋,我們纔有機會逃脫。”阿克西亞的眼裡閃動着光芒。
“有緣再會。”我看着它們的身影遠去,想起之前比賽時那些浩浩蕩蕩進入魔靈星的隊伍,可最後活着離開這裡的只剩它們幾個,沒能阻止這場災難是我的過錯。
我和布萊克繼續搜尋着海盜們活動的痕跡,卻見遠處站着一個披着紫紅色斗篷的精靈,他背對着我們,旁邊還站着很多手持法杖的部下。
我又走近了些,想確認來者的身份。
“你就是卡修斯?”他微微轉過頭,聲音無比的深沉。
他的眼睛很奇怪,好像具有特別強大的力量,但是被封印住了,而且這股力量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就是凱薩說的那個神秘精靈嗎?感覺他和繆斯與伊洛維奇有聯繫。
“是的,你找我做什麼?”我問道。
這時,有兩個部下將凱薩押了上來。凱薩身上沒有什麼傷痕,只是略顯疲憊,他看到我和布萊克後顯然很震驚,揉着眼睛想確定是不是幻覺。
我準備上前去,布萊克輕輕拉住了我,衝我搖着頭。也是,這個神秘精靈的能力深不可測,凱薩還在他的手上,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先聽聽他的條件。
“這個火小子對我來說沒什麼價值,我可以放了他。”神秘精靈似乎知道我的顧慮,他慢慢地說:“但作爲交換條件,你要代替他留在這裡,並且跟我走。”
這似乎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爲了凱薩的安全考慮,我只能答應這個要求,而且這個條件也不算過分。
“好,我答應。”我說。
“你要卡修斯去做什麼?”布萊克趕緊問。
神秘精靈似乎笑了笑,道:“魔靈少主不要着急,我只是帶他去一個地方,耽誤不了多久。”
我和凱薩擦肩而過,他捏着我的肩頭,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我:“卡修斯?!真的是你麼?布萊克也還活着?這是真的嗎?”
我點着頭,對他耳語道:“你跟布萊克趕緊回赫爾卡星,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出來了。”
“那你有危險怎麼辦?”凱薩還沒緩過神來。
“現在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是危險的了。”我看了凱薩一眼,伸手將他往後撥去。
神秘精靈揮了揮手,我只感覺到周圍的空間正在扭曲,布萊克和凱薩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他帶着我穿過一個漩渦,進入到一個全新的星域,萬千星辰都飄浮在我們身側,而前方是一段若隱若現的金黃色階梯。
這段階梯的盡頭好像是一座宮殿,它懸浮在太空之中,向外散發着一股寒氣。我跟着神秘精靈往上一直走,直到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出現在我們面前,那是繆斯。
“你擅闖七宗煉獄還沒找你算賬,這次怎麼還跑到這裡來!快點回去!”神秘精靈有些生氣:“伊洛維奇呢?我不是讓你和他在一塊嗎?”
“二哥受了重傷,正歇着呢。”繆斯看了看我,露出擔憂的神色:“父王,您真的要帶卡修斯去那裡嗎?”
他果然是繆斯的父親嗎?那個傳說中掌握最高瞳術的天蛇太祖……?
“別多管閒事,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馬上離開。”神秘精靈陰沉着臉,再次命令道。
“您不能這麼做,這樣無疑是斷送最後一絲希望。”繆斯仍攔在前面,倔強地說。
神秘精靈伸出右手,在空中畫了一個符號,繆斯慘叫一聲,立刻消失在虛空之中。這個天蛇太祖和傳聞一樣的神秘莫測,看繆斯剛纔那個神情……前面這座宮殿到底是誰的?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一路無言,我們來到階梯的盡頭,天蛇太祖停下了腳步,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我注視着腳下的星辰,它們按照一定的規律移動着,這個佈局我好像在哪看到過。
“那位神在裡面等你,祝你好運。”天蛇太祖只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轉身便走,他的身影很快也消失了。
我推開那扇金碧輝煌的大門,走了進去,裡面金燦燦的寶座上,坐着一隻神域的精靈,他通體都是藍色的,有着寶石般的眼睛,兩隻手各託着一顆水晶球。這不是夢靈王嗎?原來那些星辰的佈局和夢境空間裡的殘影是一樣的。
我曾在夢境空間裡見過夢靈王,他給我和布萊克看了那段塵封的記憶,還預言了我的超進化。
想到這裡,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夢靈王看着我,淡淡地說:“你還真讓我感到驚喜,當年從威斯克手裡救下你,也是因爲對你很感興趣。”
僅僅一句話,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輕蔑。
他到底是曾經見到的那個溫和又不失威嚴的夢靈王,還是格萊奧口中冷漠兇殘的夢靈王?我感覺非常陌生,也不能貿然下結論。
見我沒有答話,他又道:“你們戰神聯盟確實很厲害,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作爲獎勵,我可以將你們帶往新的世界。”
“那現在這個世界呢?”我冷冷地問。
“這個世界的精靈傲慢無知,它們無比貪婪,對神域不敬,我要將其摧毀。”夢靈王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就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我想起迪恩日記裡面所寫的那個消失的星系,難道我們就要成爲下一個被湮滅的目標嗎?
夢靈王將右手邊的那顆水晶球放在空中,球上佈滿了芝麻粒大小的星球,他伸手往其中一顆星球點去,那顆星球立刻就被憑空抹去了。與此同時,我看見窗外的一顆星球在劇烈的爆炸中毀滅,裂成無數的碎片。
我幾乎愣在了原地,只是彈指一揮間,他就能夠讓數百萬的生命瞬間消失,這樣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您救過我的命,我非常感激。”我皺了皺眉,對他道:“可我是不會離開的。”
夢靈王感到很意外,他還是強硬地說:“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力量的差距,所以你沒有權力拒絕。”
從我出生到現在所獲得的每一種力量,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這一點我心裡非常清楚,但我也明白,這些用無數血和淚換來的提升,還不及神域精靈的千分之一。
“沒有精靈會甘願看着自己的家園被毀。”我堅定地看着夢靈王。
“作爲新星系的管理者,你不可再有這種幼稚的情感。”夢靈王走下王座,將另一顆水晶球放到我的面前:“用不着我出手,100天后,這些星系將陷入混亂和戰爭,最後全部毀滅。”
在水晶球的畫面中,我看到了無數狂暴的精靈,他們互相撕咬着,亂成一團,這個過程中所釋放的能量在將星球逐漸瓦解。最終,帕諾星系和裂空星系全都在這樣的環境下被摧毀,化爲混沌。
我靠近了些,摸着那顆水晶球,發現那些精靈中有許多是我認識的,但在這裡都變得不一樣了。我低聲問:“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似乎是一種病毒哦。”夢靈王將水晶球重新收回掌心,然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是要等我反悔。
夢靈王的預言能力我是見識過的,這顆水晶球上的畫面十有八九會真的發生,但我心底裡就是有一絲不甘,如果沒有親自見證這樣的場面,我是不願意相信的。一定會有辦法阻止這場災難的,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如果100天后,這些事沒有發生,你是不是就不會出手?”我說。
夢靈王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你還真是有趣啊!我的水晶球從來就沒出錯過,你難道還質疑這個結果嗎?”
“我們打賭,如果我成功了,你就不能再出手毀滅它們。”我說。
“要是你輸了呢?”夢靈王眯起眼,反問道。
“這個星系全由你來處置。”我說。
“這對我來說很不划算。”夢靈王抱着手臂,想了一會兒,道:“不過這麼多年實在是太無聊了,總算有個能讓我提起點興趣的小子。那好,我就答應你了。”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剛剛說那番話時,身上冒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