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擡起頭,疲憊憔悴的雙眼向前方望去,一個四十多歲,面容堅毅,身穿黃色僧衣的僧人正滿面怒容的看着他。
法空無言以對,這位師兄說的沒錯,的確是自己做錯了,沒有好好的學習拳腳武藝,辜負了這位師兄的悉心教導。
旁邊法中看到這件事情後,趕緊出來,向師兄解釋原因。
“仁德師兄,法空師兄並沒有敷衍你,他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夜色淒寒,他着涼了,身體有些不舒服。請你看在他身體有恙的情況下,就不要責怪他了。”
其他的同伴看到這裡的事情後,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是都能看到,仁德師兄正在責怪法空師兄,仁德師兄掌管清晨練習拳腳武藝的事情,一向嚴厲,衆人雖然今天初次在仁德師兄這裡練習武藝,但由於住在雷音寺中,對這裡的一切都很清楚,對於仁德師兄,一向也是知道幾分的。
“仁德師兄。法空是無心之過,並沒有有意冒犯你的,就饒了他這次吧。”“是呀,法良說的是。他是初次來這,不識規矩,就饒了他這次,仁德師兄。”衆人紛紛求情,都向仁德師兄說一些好話。
“哼,你們身爲佛門弟子,怎麼能這樣替法空求情呢?豈不是說我這個做師兄的冷血無情,不懂得體恤師弟身體嗎?”說罷,濃眉橫掃,冷冷的看了衆人一眼。
“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好好練習剛纔我教的武藝。”
衆人都擔憂的看了一眼法空,然後看了看仁德師兄,欲言又止,腳步遲遲不肯離開。
仁德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這樣互相關心同伴,很好,很好,不愧是我佛門弟子,身爲你們的師兄,我也很是高興,你們去練習拳腳武藝吧,剛纔的確是法空身體有些不適,我活了這麼多年,難道看不出來嗎?”
衆人怔了一下,似乎仁德師兄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嚴厲苛刻。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仁德濃眉一挑,然後接着說道:“非得我請你們到自己的位置上嗎?”
法良最是機靈,反應最快,反應過來後,連忙說道:“我們自己去,自己去,多謝仁德師兄了。”其他衆人反應過來後,也趕緊稱謝,面上都輕鬆神情閃過。然後互相看了看,走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了。
讓人有些奇怪的是,其他大些的僧人依然在練習拳腳武藝,頂多就是看了一眼,卻沒有向這裡圍觀而來,這也許可能是仁德師兄很是嚴厲,所以他們不敢過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他們跟仁德師兄處的時間長了,都知道仁德師兄雖然外表看上去堅毅嚴肅,好像嚴厲無比,但是內心卻是古道熱腸。
仁德師兄仔細的看了看法空,尤其是身後的蝙蝠雙翅,更是多看了一眼,然後瞧了瞧法空的神情,確實是憔悴無比,並不是真的有意敷衍他。然後伸手摸了摸法空額頭,有些滾燙,想來是發燒了。
“仁木,你過來,替我暫時教導一下衆僧拳腳武藝。”隨着仁德師兄的話語落下,一個身材中等,面貌普通的師兄站出身來,應了一聲。
仁德師兄不再多說什麼,然後蹲下身體,背對着法空,然後說道:“法空,上來吧!”
“這,仁德師兄,我自己能走。”法空左右看了一下,仁德師兄一向嚴厲,自己也早有耳聞,心裡對於仁德實際上是帶有一些敬畏的。
“我說上來你就上來,我帶你去行海師叔那裡去,師叔精通醫藥之術。”語言一開始有些不耐煩,但後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語氣漸漸平緩下來,細聲細語的說道。
法空聽到這話後,只好乖乖的爬上去,心裡這時對這仁德師兄卻是感激無比,心裡有親切的感覺。
仁德師兄背上法空之後,快步向北方方向走去,步子大而且急促,很顯然,仁德師兄心裡實際上十分擔憂法空師弟,剛纔趕走衆同伴,實際上是爲了節省時間,快點給法空小師弟檢查身體,及時的醫治師弟。
此時,太陽剛剛從羣山之中顯露身影,萬道帶着暖意的陽光灑在這片大地之上,朝陽初升,暖意陣陣,驅散了這清晨濃重的寒氣,這日出的景象,如此的美麗,人們百看不厭,並不是看這美麗的景象而不生煩厭之心,而是這溫暖,讓人流經白遍,卻依然回味這心中溫暖的感覺。
一陣帶着暖意的眼光,傾灑在了法空單薄柔弱的身上,法空趴在仁德寬闊的背上,心裡暖意融融,心中無限感激。儘管腦袋昏昏沉沉,身體疲憊無力,但是他心中忽然就有了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如此巨大,比天空更廣闊,比大海還深沉。
行海師叔住在雷音寺廟之內,北方的一處小屋子裡,年輕時就十分喜歡醫學之術,又加之是佛門弟子,有一顆仁慈之心,所以就在寺廟之內開了一個小小的醫館,以便治病救人,不論是寺內衆僧,山下百姓,一旦有病求醫,都盡力救治,不分修爲高低,身份貴賤。行海師叔是一位道德高尚、醫術精深的得道高僧,但是卻讓人奇怪的是,行海師叔醫術高超,聰慧睿智,許多醫學典籍都有涉獵,可以說醫術之高,世上罕見,但是對於修真煉道之術,卻從未學習過。
雖然不懂修行之術,但是寺內衆僧,寺外百姓,還有天下的人,都從來是對他尊敬有加,說句誇張的話,就算華山派掌門玄德真人,位高權重,修爲通天,但見到行海師叔,也是尊敬有加,不曾怠慢,彷彿是和自己同樣地位的人打交道一樣。
打開行海師叔的院子大門,一股藥材特有的味道撲面而來,院子裡並不大,卻給人擁擠的感覺,法空來回看了幾眼,院子裡全是擺放着一些說不出名的藥材,都放在用荊條編制的容器裡,然後用太陽曬乾。
隨着仁德師兄往院子裡深處走去,這藥材味道越發濃重了。
“行海師叔,你在嗎?”仁德師兄低聲說道,聲音低低切切,好像是怕打擾行海師叔似的。
“咳,咳,我在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旁邊的角落裡傳來。
法空和仁德師兄齊齊看去,那裡全是一些藥材,只有在縫隙之處,有黃色布條閃動,想來,行海師叔就在那裡整理藥材。
“行海師叔,有位師弟生病了,想請你給他看一下。”仁德師兄向着那個角落低聲說道。
行海師叔聽到後,從那重重疊疊的藥材裡走了出來,一個年約六旬、慈眉善目的老僧拿着一根不知名的草藥根莖出來了。
仁德低躬身行禮,但是行海師叔卻未答禮說話,而是眼睛深邃的看着他身後的法空。
法空雖然低頭伏在仁德師兄的背後,但是他那雙蝙蝠翅膀確是伏不下去的。行海師叔不知爲什麼,一直盯着法空的雙翅看着,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行海師叔,不知現在方便不方便救治法空師弟呢?”仁德師兄擡頭看着行海師叔說道,法空背生雙翅,這已經不是新鮮的事情了,全寺二千餘僧人都是知道的,那爲什麼行海師叔卻一直盯着他背後的法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