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藍皇宮中,距離歷代柳藍皇帝寢殿承乾殿不遠,是歷代柳藍皇后的寢宮——鳳華宮。
儘管殿中無主已久,然一應陳設卻與公儀靜兒離開前絲毫無異,顯然是隨時等待主人的歸來,主殿的正前方一方鑲金的坐榻,檀木案几上此刻擺滿畫軸。
香爐間升騰着嫋嫋輕煙,燕龍逸嘴角含笑環着公儀靜兒,陪她一起爲兒子選妃。
忽聽外面傳來恭敬的稟告聲:“稟皇上,皇后,戰王求見。”
“傳。”燕龍逸應了一聲,輕輕放開懷中女子。
公儀無影從外面進來,只躬身施了個請安禮。
“影兒快起,坐。”燕龍逸心情極好,“影兒這個時候來見父皇母后,是有何事?”
公儀無影起身後並沒有落座,卻往前走近了幾步,將手中一幅畫像在案几上緩緩展開,口裡道:“無爭心儀小月,這一點,父皇您也是知道的。”
燕龍逸收了笑意,瞥一眼案几上的畫像,聲音清淡:“凌月果真是美豔不可方物,但這笑,卻笑得太過牽強。”
言下之意無非是凌月雖有容貌,身份與皇家結親卻是不符,戰王身邊的一個女侍衛,莫說做太子妃,就算是太子側妃也不夠!
公儀無影自是聽出這話外之音,當下恭聲應道:“父皇,兒臣早已昭告羣臣,小月是兒臣的義妹,郡主身份也是父皇您認可了的。”
見她毫不退讓,燕龍逸面露不愉,聲音驀地沉了數分:“你如今自己的婚事都是一塌糊塗,又是宸王妃又是太子妃的,就別再插手你弟弟的婚事了。”
公儀無影有些錯愕,父皇一向順着自己,除了這次懷疑自己有怪癖,對自己發了幾次脾氣,從來都不捨得責備自己,口裡卻道:“可是父皇,無爭並無心娶她人。小月自幼便隨在兒臣身邊,她絕對是個好女子。”
燕龍逸一下從座上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斥責道:“你就不能聽父皇的話一次嗎?你知不知道?昨日若非宸王在旁,朕根本不敢那樣下判。五十刑杖下去,你命至少丟掉半條。你一肩扛下所有罪責,可考慮過你父皇?”
公儀無影目裡流過一絲驚訝,原來父皇早有考量,讓辰哥代刑,無爭執杖,雖是受着責備,心裡卻暖暖的。
“如果你母后手中沒有那道太祖皇帝留下的聖旨,如果當時宸王不肯擔當,父皇真的不敢想象後果。若你真的出了什麼好歹,你是要讓父皇一生歉疚啊。”燕龍逸的語氣裡帶着斥責,然眼裡卻滿滿都是無奈。
“父皇,是兒臣任性,讓父皇爲難了。”公儀無影低聲回了一句,接着道:“可是父皇,無爭心裡只有小月,難道戰王義妹不配做柳藍太子妃?”
眼見她一直抓着此事不放,燕龍逸輕輕搖了搖頭,淡淡問:“凌月可是在一個名爲風花雪月的青樓待過一段時間?”
此言一出,一直坐在案几邊默不作聲的公儀靜兒眸光一變。
“父皇怎會知道?”公儀無影有些疑惑。
卻聽燕龍逸道:“這是爭兒親口說的,說他就是因爲你將凌月放在風花雪月,才和你起的爭執,對你不恭。”
聞言,公儀無影心中更加不解,可想來無爭這樣說必是有原因的,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只辯道:“父皇,小月在風花雪月那是爲了……”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一道沉沉的嗓音打斷:“不管她在風花雪月裡是不是爲了執行任務,都改變不了她已涉身風月場所的事實。爭兒如今是一國太子,柳藍的太子妃豈能是在青樓待過的女子?”
隨即不等她再開口,燕龍逸道了一聲:“影兒,你先退下吧。”
公儀無影頓了頓,視線朝一邊的公儀靜兒輕輕投了一眼,卻見她只是面不改色地翻着畫像,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爭論一般,於是無奈地拱手施了一禮,退出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