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這是個極爲大膽的想法。重要的是,有什麼理由要立即反攻?
高鋒不是被熱血衝昏了頭,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吧?
衆人質疑的目光中,高鋒道:“依照我對這裡的理解,空間不會故意給我們喘息的機會。我們的對手也許沒有正常生命的情緒,卻有不低的智慧。它們按兵不動,肯定是它們也需要時間。”
做爲唯一的空間挑戰者,高鋒的話雖是推測,卻也得到了衆人的重視。但擺在衆人面前一個現實問題是,誰能擋得住對方的首領。
戰鬥的廣場雖然面積非常大,但在光子掃描可以清楚掃描到數千米外的青銅狼人像。
通過光屏,可以清楚看到對方的情況。對方只有寥寥幾個缺胳膊斷腿的,看上去陣容齊整。
青銅狼人像站成一個相對密集的隊形,中心正是那個首領。它站在原地,雙眸緊閉,身上碎裂開千百到裂紋,看上卻就像是摔碎之後重新粘貼上一樣。
在它的身上,一道白光流轉不定。流轉的光芒時黯時亮。通過光子掃描,把影像放大數十倍後,就能發下,它破損的身體正在不斷的癒合。
這分明就是在治療傷勢。
受了四靈陣一擊,這個首領看起來竟然沒什麼大礙,還會自己療傷。看樣子用不了一會,就能恢復戰鬥力。
對方竟然強橫若斯,等它恢復過來,那還了得。衆人心中都是冒出一股寒意。
正如高鋒所說,對方正在抓緊時間療傷。而其他青銅狼人像竟然懂得護衛,這已經表現出了低級的智慧。也許,突擊是一個好辦法。
可關鍵的問題是,誰去突擊。學生們雖是熱血沸騰鬥志高昂,但他們實力太弱了。
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到老胖子身上,現在只有他修爲最高,也只有他挺身而出,擔起這個重任。只要能解決對方的首領,他們就有了一拼的機會。
否則,等那個首領恢復過來,就是一場屠殺。
老胖子小眼睛眯着,一臉苦笑。他可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幾句話就鼓動的不知東南西北。對方雖然受了傷,可衆多怪物嚴密保護下,哪有機會得手。
“我可是個技術人員,你們不是想讓我衝鋒陷陣吧!”
張曉歡他們也都知道胖子奸猾的個性,這時候他要肯站出來才咄咄怪事。
衆人面面相覷,老胖子不願意,誰也不能硬逼着他上去。
胡車突然道:“你們注意到了麼,對方少了兩個銅像。”
衆人都是一陣茫然,高鋒卻目光一閃,明白了胡車話裡的意思。唐真也瞬間明白了,小臉不由的一白,目光看着胡車,卻沒得到胡車的迴應。唐真無奈的把目光轉移的到高鋒身上,明眸中都是柔軟的祈求之色。
高鋒對唐真點點頭,示意她不用着急。唐真對高鋒是非常信任,見他點頭也放了幾分心。
葉傾城注意到高鋒倆個人的表情互動,心中有些奇怪,不知他們是在做什麼,卻總覺的不是什麼好事,心中不由生出幾分不安。
老胖子已經一臉不耐的道:“你就別賣官司了,有什麼話快說。”
張曉歡、青宗、包括屠長河、江山、範東流等人都圍在外面,一起看着胡車,他們也都不明白鬍車這話的意思。
胡車淡淡的道:“其實很簡單,我們這裡死了兩個學生,對面也少了兩個狼人像。這裡面應該存在着對應的關係。”
此話一出,衆人神色各異,有迷茫有震驚有惶然。
跟在範東流身旁的吳迪,就是一臉茫然,不理解胡車說這話的意思。
範東流強壓住心中的震驚,低聲解釋道:“他的意思是說,敵人和我們是完全對應的。我們死兩個,他們就死兩個。”
吳迪還是有些不明白,“什麼意思?”
範東流對吳迪的愚蠢有些不耐,可他心情複雜又忍不住想找人說說。強作耐心的道:“意思很簡單,按照這個辦法,可以通過殺掉自己人滅掉對方。”
“那有、”吳迪纔想說‘那有什麼用!’,卻突然醒悟過來。這種情況下,其實可以通過殺死自己一方的強者,滅掉對方的強者。
譬如,蕭紅蓮要是死了,對方那個無敵強者就直接死了。剩下的事,就好做了。
想到這裡,吳迪不由的偷偷瞄了眼被葉傾城抱着的蕭紅蓮。吳迪也注意到,其他人也都在偷看着蕭紅蓮。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時候也都想明白了。關鍵就在蕭紅蓮身上。她要是堅持不住,也就把最大的危險解決了。
問題是,蕭紅蓮看起來奄奄一息,卻不太可能立即就死。胡車一句話,不知讓多少人盼着蕭紅蓮立即死掉。
衆人又是一陣沉默,所有私心都被胡車一句話挑了起來。冒着生命九死一生的危險去戰鬥,卻未必能贏。
而只要對蕭紅蓮動下手指頭,就能解決問題。這其中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人無法抗拒。
最重要的是,兩個同學的屍體就在不遠處。失去了所有生機屍體,冷冰冰的提醒着所有人,這裡絕不是遊戲場。一旦失敗,就真的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高鋒和唐真都絕頂聰明,胡車話一出口,他們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葉傾城這才理解,爲什麼唐真一臉的擔心。葉傾城能感應到衆人心底的情緒,不禁對他們的自私感到生氣。蕭紅蓮也是英勇無比的戰鬥,才落得現在這樣。衆人不但不記着她的好處,反而因爲這件事都急切的盼着她死,真是讓人齒冷。
唯一的問題是,橫亙在衆人面前的道德和法律屏障。衆人心裡不管如何想,也沒人敢真的去做。
蕭紅蓮雖然無力說話,其實還保持着清醒,神念卻能感應到周圍人的情緒變化。她雖冷靜,也不禁爲衆人的表現感到心痛。
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在持續着,大家才激發的鬥志似乎都消失了。
終於,吳迪忍不住了。他低聲道:“不能再等了,這件事還要請蕭老師做決斷啊。”
吳迪知道自己一開口就當了惡人,但衆人都是這麼拖着,敵人就殺過來了。那時候再說什麼,就晚了。爲了自己小命着想,吳迪也顧不得這些了。
獐頭鼠目的吳迪,是讓人一看就會心生警惕。哪怕他不做什麼壞事,也會讓人覺得厭惡。
這番話由他說出來,到是誰也不意外。大家都覺得,吳迪天生就是該幹這種事的人。
平時,這種人固然讓人憎惡。現在雖然是替很多人說出了心裡話,去依然讓人覺得他面目可憎。
葉傾城忿然道:“吳迪,你想做什麼?”葉傾城還想怒叱,蕭紅蓮卻輕輕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蕭紅蓮幽幽的眸光一轉,落到吳迪身上,“你想說什麼?”蕭紅蓮的聲音低微之極,顯示她極其虛弱的狀態。但她幽幽的眸光卻深沉難測,讓吳迪心中不由一虛。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吳迪人固然猥瑣卑鄙,卻也是極有決斷的人。知道首鼠兩端,只會徒惹人笑。既然已經做了婊子,就別想着在立牌坊。
“蕭老師,胡車武士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對方的人物,都是對應我們每一個人。如果我們死了一人,那對方與我們對應人物也會消失。現在敵人的首領正在修復傷勢,很快就會過來。還請蕭老師救救我們。”
蕭紅蓮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那你想我怎麼做呢?”
吳迪嚥了兩口吐沫,“請你自裁”這句話卻始終也說不出來。他可以把話說的透,但這句話卻不能輕易說。
吳迪雖說不太在意虛名,但也不是真的一點臉都不要。把自己老師逼死,這個名聲太臭了。
否則的話,就算過了這一關,以後的免不了要有人找他的麻煩。就是現在,已經有幾個人對他怒目而視。
吳迪眼神閃爍,舌頭就像打了結,含含糊糊的也不知說的什麼。
葉傾城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吳迪,你是想逼死蕭老師吧?虧你還批了張人皮……”
吳迪被葉傾城一訓,有些發黑臉漲的紫紅一片。他低着頭避過葉傾城目光,呼呼的喘了幾口粗氣,終於耐不住的忿怒,猛然擡起頭對葉傾城吼道:“我不是人,他們這些不說話就是人了!這羣傢伙站在那裡,心裡都巴不得蕭老師立即死了。”
吳迪說着忿恨無比的一指周圍的人。被吳迪一指,到有大半的人慚愧的低下頭。吳迪說的沒錯,他們心裡真是巴不得蕭紅蓮立即就死了。
“只不過我這個小人站出來說句真話,怎麼樣,我就是這麼想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蕭老師活着,我們都得死。她死了,我們就能活下去。就是這麼簡單。”
吳迪雖然奸猾,到底城府還不夠深。被葉傾城一鄙視,忿怒之下也都豁出去了。這些話都說出來,他自己也覺得非常痛快。
如此理直氣壯的無恥,到讓葉傾城無話可說。在此之前,她從不知道人能夠如此的不要臉。
所謂的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話固然偏頗,卻也有一點道理。因爲在一個文明的社會,當一個人拋棄所有尊嚴和底限,對於有底限的其他人來說,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
正如此時的葉傾城,對擺明不要臉的吳迪,沒有任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