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我王,歐陽震與陸淵已經轉移到了冰獄,路上遇到了陳中天院長,好在有驚無險。”
拓跋瑞雪的雙眼更紅了,拓跋宏看着心腹愛將如此憔悴有些不忍。
“瑞雪啊,這些天也辛苦你了,你先在旁邊坐一會,我與蘇相最後確定一些事情。”
拓跋宏起身走向蘇慕,腳步有些沉重,因爲馬上要商量的事情事關整個鬥戰大陸的局勢。
“蘇相啊,如今局勢錯綜複雜,你看這仗該怎麼打?”
蘇慕趕緊站了起來,“我王,老臣覺得此時不宜開戰,眥國能非常痛快地將太子交與我國,說明他們早已有了應對的計劃。唐國現在的戰力勝於以往太多,雖然黑焰軍斬殺了萬餘名唐軍,不過只要有榮青等一干將領在,軍士是很容易訓練出來的。所以,老臣認爲稍遲些時日再做打算。”
蘇慕說出了拓跋宏想說又不能說的話,身爲一國之主,戰與不戰絕不能輕易說出,特別是不戰,堂堂雪國之主斷不可給人怯戰之感。
“哎,壯志未酬,不過也好,先穩定一下內部再說,幾年後,一個更強大的雪國會讓世人更加戰粟!”
拓跋宏有許多話不方便在朝堂上說,現在屋內只有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可以暢所欲言。身在高位,連話都不敢隨便講,每個人都有難處啊!
蘇慕與拓跋瑞雪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我王萬年,一定可以蕩平四海,一統天下!”
拓跋宏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的志向一直遠大,特別是看到太子拓跋雲端越來越優秀後,更想提前爲他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好讓他更好地接班,成爲雪國史上最偉大的君主。
“唐國可有迴音?”
拓跋宏現在對唐國非常忌憚,如果唐國硬賴着不交出孤獨仇,還真是不好收場。
“目前沒有,不過,也沒有拒絕。想這唐國應該只是靜觀其變,看我們是否是真的要罷兵。我雪國鐵蹄的威力,他們這百餘年可是沒有領教啊,估計他們是最不想發生戰爭的。”
蘇慕說得非常正確,唐國雖然勝了黑焰軍,但這並不能說明已經比雪國強大了。一萬多人打三千,取勝也在情理之中。
李天承這幾日也是輾轉難眠,他一直在等消息,等雪國那個會影響整個鬥戰大陸生死存亡的消息。
“我王,雪國使者送來國書!”
李天承一下子走到了侍衛身前,拿起鮮紅的國書,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
“好,好啊,狄相,雪國終於要和談了!”
唐國的許多事情都是先由李天承與狄相等幾個人商量之後再拿到朝堂上討論的,鏤空的雕欄前,狄虛谷長身而立。
“我王,孤獨仇一事,老臣並沒有想好對策!”
唐國是真不能將此人送給雪國啊,雖然他們非常想換回歐陽震。
“哎,雪國說已經將靈霄宮主陸淵及一些戰俘送回了眥國,眥國太子也已經到了雪國。現在就看我唐國該如何做了,雪國這次能否真正的罷兵,完全取決於我們!”
李天承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有感情的人,交出孤獨仇對唐國不利,不換回歐陽震於情於理都說不通。真是急壞了這位一國之主。
“老臣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蘇慕躬身向前走了兩步。
“蘇相快快道來!”
李天承知道蘇慕足智多謀,一定是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
“派人截走孤獨仇,只要他不在我唐國,我們自然無法將他送回雪國。只是,需要讓雪國在我唐國的間諜看到,並相信孤獨仇確實是被人劫走的,不是我唐國有意放走的。”
蘇慕這一招的確厲害,四兩撥千斤,雪國再想管唐國要人也沒有了。一旦將孤獨仇放出去,他一定會重新蒐羅舊部,而且可以真正的與雪國拓跋家族對立了。這對雪國的牽制是巨大的,一定會讓拓跋宏焦頭爛額的。
“好!就依蘇相所言。之前我倒是也有想過,不過並沒有下定決心,此計做起來頗要費一番周折。”
拓跋宏只能照此計行事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去與孤獨仇談合作!
“我王,如果不送出孤獨仇,我們給雪國什麼呢?”
這個問題拓跋宏早就想過了,“可以象徵性地做出一些賠償,若是雪國不同意,只能一戰!”
現在的唐國可不同以往了,雪國只是想找個臺階下而已,儘量多撈些好處。連黑焰軍都能戰勝的唐軍,雪國真不敢輕易與之決戰。
“我王聖明,敢戰纔有實力談和!”
二人又對之後的事情做了更細緻的安排。不多時,李天承便來到了刑部大獄。
如果髒亂差也能符合審美的話,世上能符合標準的,首當其衝的便是監獄。
刑部大獄不同於雪國的暗獄,這裡面關押的犯人類型廣泛,五花八門。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越往裡走,關押的人物越危險,越重要,環境也相對好些。
多麼有趣的現象,犯的罪刑重反而受到相對的優待,罪責輕的,一視同仁,享受最差的待遇,以儆效尤。
最裡面的一間牢房內靜靜地坐着一位眉清目朗的男人,年齡也就三十多歲,體格健碩,面色祥和。不像是在坐牢,更像是在這裡調養。
一道威嚴的目光向他射來,即使是閉着眼睛調理呼吸的他也感受到了那種熾熱與冷漠交織的複雜,他的嘴角習慣性地向上揚了一下。愛笑的人運氣不會差,他也一樣。犯了國之大罪,或者說是得罪了鬥戰大陸上兩個最強大的國家的最有權力之人,卻仍安然無事地在這裡閉目養神,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愛笑之外,恐怕只能因爲他叫趙子興了。
“罪人蔘見我王!”
趙子興早已站了起來,跪在牢房內冰冷的地上一頭碰地。
牢門外傳來了一聲長嘆,很長很長,像是嘆了十年。
“子興啊,哦不對,孤獨仇,最近怎麼樣?你可有過要出去的念頭?”
李天承並沒有進入牢房,倒不是爲別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近距離地與這位昔日的愛將交流。
“多謝陛下掛念,罪人在這裡非常好,這還要感謝陛下隆恩!我想出去,不爲別的,一是爲了報家仇,二是爲了報答我王的恩情!”
孤獨仇臉上現出了微瀾,對於李天承,他是十分愧疚的。如果有可能,他願意爲其而死。
“我信你所言,雖然我能理解你,卻真的不能隨意放你出去,你要知道,這是對你最好的保護!”
誠如李天承所言,如果頭些年便將這孤獨仇放出去,不用雪國拓跋氏派人追殺,就是唐國內的諸多貴族也不會放過他的。
“子興心裡明白!”
孤獨仇有些不能自已,跪在地上沒臉起來,連頭都低得要貼上地面了。
“我李天承有一事要與你說,你可信我?”
孤獨仇一下子擡起了漲紅的臉,有些發紅的眼睛怔怔地盯着李天承。
“我王有事儘管吩咐,子興就算拼死也爲您解決!”
這是他的心裡話,如果不是有家仇在身,他會一直用趙子興這個名字在唐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子興啊,你先起來,離我近些。”
李天承的心比一般人要狠得多,可對於趙子興,實在是於心不忍。剛纔他從趙子興的言語當中十分篤定地聽出其是真心實意的。
趙子興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皺的囚服,向着牢門走了過去。
“我想讓你去攪亂雪國,不只是拓跋家族,而是整個雪國,你可願意?”
趙子興猶豫了,他當然想出去,更想爲孤獨家族報仇,可是雪國畢竟是他的家鄉,他不想禍亂到雪國的百姓上。
見趙子興眼神中有幾分難色,李天承更加對趙子興表示讚賞。此人心中裝着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家族,是雪國的蒼生。
“好了,不爲難你了,退而求其次,只是扳倒拓跋家族,這你可願意?”
見李天承這麼說,趙子興臉上現出了笑意。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如果說第一次約等於試探的話,那麼這次一定是真實的目的。他對李天承太瞭解了。
“我王放心,罪人趙子興一定爲唐國鞠躬盡瘁,雪國前朝後裔孤獨仇誓報家仇,一定會攪得拓跋家族雞犬不寧!”
趙子興說完,咬破食指,以血立誓。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這一點,我從未動搖過。只是,我不能直接放你出去,雖然許多事情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但想取你首級的人不會因爲時間而沉澱,你的敵人實在太多了,仇恨太深了。所以,我們需要想一個萬全之策。狄相已經在佈置了,我們一定要這樣……”
昏暗的牢房記錄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李氏王朝要正式對雪國動手。這一刻,李天承等了許多年,趙子興也在忐忑中等了許多年,今天,雙方終於達成共識,李天承動用了手中最大的一枚底牌,它會是一把鋒利且毒性十足的匕首,直刺拓跋宏的心臟!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他們早就是朋友,現在欲聯手共同對付雪國拓跋家族,一場風起雲涌的驚天風暴就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