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後會有期
必須趕緊去追!
“小夥子,我也不想難爲你,只要你配合我,一定可以饒你性命!”
陳中天的話語中多了幾分柔和。
“英雄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我這麼年輕,還不想死。”
小高是發自內心的恐懼,這裡可是暗獄,多少年來沒聽說過誰能夠闖入這裡。外面可是有大批高手,有的已經掙斷了六道枷鎖。可眼前的人就像鬼魂一樣,突然飄到了自己的面前。這個人得多厲害!
“想想你的家人!現在按我說的做!”
陳中天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他不屑於拿人家的家裡人做文章,只是嚇嚇他而已。
“吱嘎”一聲,掛着大黑鎖的鐵門打開了一條縫。
“我說兄弟們,我一個人吃也沒什麼意思,要不你們進來一個陪我吃點?”
小高探出半個腦袋,嘴裡還嚼着半個雞腿,黃嫩的皮輕輕地裹在肉上,雞腿的馨香順着小高的話語傳到了院落之中。
門外的十個人都想進去,可是暗獄的法令非常嚴格。十個人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人敢進去。
“就進來一個唄,門外十個人和九個人有什麼區別?”
小高又啃了一口雞腿,可能是覺得不過癮,順手撕下了一塊雞皮,放在嘴中大快朵頤,香氣在北方的空氣中漫延着,一直飄到了很遠。
“頭兒,你進去吧,有事我們就喊你了,你這幾天不太舒服,別凍壞了,去補充一下體力!”
一名暗獄的獄卒說道。
“好,辛苦兄弟們了,我這幾天身體確實不太好,現在都有些站不住了,本來想請假的,可是在這非常時期,我說什麼也得堅持啊,對不住大傢伙,我的腿已經軟了,對不住了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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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獄官並沒有說謊,要是再站下去,說不定他會暈倒的。
“快進來吧,這都什麼時辰了,肯定餓了!”
小高一閃身退回屋內,獄官腳步有些沉重地跟了進去。
“嘎吱”聲又起,門在裡面反鎖了。
門外的九個人回頭看了一眼,味蕾早已生津,沒辦法,只能繼續站崗。
暗獄的牢房內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最裡面的那間曾經關着歐陽震的牢房內有一個人,他手腳被綁,嘴上被堵上了一塊棉布,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
“吱嘎”掛着黑鎖的鐵門又開了。
小高的腦袋又伸了出來,“你們這個頭兒真完蛋,剛進去就害怕有人來檢查,說什麼要出來,哎,真是沒辦法,我也出來陪你們站一會兒吧!”
說着,小高從裡面走了出來,邊走邊回頭說着,“你陪我去趟茅房吧!”
小高停在了門口並沒有走,誰也沒有注意他的腿。
門外的九人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繼續守着夜。
一位身着暗獄獄官衣服的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緊挨着小高,兩人快步從九人的身後橫移到陰暗的角落中。
九人並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聽着鐵門被鎖上的聲音,繼續背對着掛着黑鎖的鐵門。
小高的腿雖然被封了穴道,不過還是隱隱作痛,現在快走起來,身體有些不穩。
“喂,你小子憋壞了嗎?”
迎面走來了燕羽衛的頭目。
“可不是嗎,都要站不住了!”
小高說着,看了一眼邊上的身着獄官服的人。
那名頭目感到有些不對,因爲從小高的眼神中映射出了恐懼。
那名身着獄官服的人正是陳中天。
陳中天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小高,藉着小高的身體將自己擋得嚴嚴實實。
“等一等!”
陳中天的心咯噔一下,那頭目已經走了過來。
“我也要去廁所,這天,太冷了。”
頭目說着,將翎羽服向上提了提,貓着腰,悄悄地拽出了兵刃。
這名頭目的戰力非常強,掙斷了六道枷鎖!
“嗖!”
一道黑影突然躍起,直接飛上了黑牆。
速度太快了,頭目剛要下手,扶着小高的“獄官”已經不見蹤影。
“快過來,有人劫獄!”
頭目感到了危險,如果不是那人急於逃走的話,他現在應該到地府報道了。
幾十名燕羽衛一下子衝了過來,不多時,數十道黑影都站在了牆頭。
“頭兒,沒了,一眨眼就不見了!”
最先跟上來的那名頭目還有些後怕,好在歐陽震與陸淵被轉移去了冰獄,否則,真有可能被這人給劫走。
陳中天見牆外並無埋伏,一個縱躍飛到了向北的馬路上,幾息後,他已經消失在了街巷的盡頭。
“快通知聖上,有人劫獄。再派人向北追,快去保護羽衛長大人!”
暗獄內的人徹底精神了,他們在有條不紊地忙碌着。遇到突發事件能夠應對自如,這種能力不是單靠訓練就能做到的,一定是身經百戰後的經驗在此時發揮着作用。
卞州位於彩雲之南,風景秀麗,氣候怡人。宛如一顆明珠鑲嵌在鬥戰大陸的南方。卡州是眥國的都城。
阮之尤步履匆匆,已近午夜時分,父皇還要召見他入宮,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太子,我聽說雪國要罷兵了,此次入宮可能與此事有關。”
說話的是兵部侍郎阮行,新人賽的領隊。
“父王很少深夜召見,怕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阮之尤身爲太子,每日都很忐忑,怕別人覬覦太子之位,又怕自己的地位不穩固,還怕自己的表現得不到父王的認可……
真是一個富貴的可憐人。
“太子莫要慌張,有什麼事都有唐國先頂着,我們大可偏安一隅。”
阮行輕輕拍了一下阮之尤,雖是太子,但也是他的晚輩。
阮之尤強嚥了一口唾沫,加快了腳步,向着宮裡走去。
眥國之主阮玉正端坐在華龍宮內,一襲玉龍黃袍讓整個屋子都有了逼人的威嚴。
“這麼晚了把你們倆叫過來,是有一件大事要與你們商量。”
阮玉說話不疾不徐,頗有王者風範。
“我王辛苦,這麼晚了還要理政!”
阮行神態自然,並無半分拘謹。
國主阮玉點了點頭,眼神飄向了有些發抖的太子阮之尤。
“太子是有些冷嗎?”
此言一出,太子馬上跪了下去。
“回父王,兒臣確有些冷。”
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北方是乾冷,冷得能將人凍死;南方是溼冷,雖然沒有北方的溫度低,但這種冷,可以打透靈魂!
只是今天並不太冷,太子是心有恐懼。他的性格過於膽小懦弱,一直生活在各種擔憂之中。
“你這身子骨在南方還勉強可以,如果到了北方,真不知道你能不能適應!”
阮玉的話像一陣冷風,吹得阮子尤與際行越發得冷了。
阮子尤傻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
阮行見狀打破了沉寂,“我王,太子要到北方出使?”
“不,不是出使,而是做人質!”
阮玉說得極其輕鬆,就像是在說一件與他毫無關聯的事情一樣。父子倆真的是完全不同。
阮玉接着說道,“雪國派人送來了使書,說久慕太子風采,希望太子能夠前往北方的白山黑水五年,予以教化民衆。條件是,把我眥國這多年來被俘在雪國的戰俘全部送回。”
阮行才知爲何召他入宮。兵部尚書久病在家,現在兵部其實就是他在主管,過不了多久便會升任兵部尚書。之前讓他作爲領隊去參加新人賽,是國主有意要給他渡金,好順理成章地委以重任。如今的局面不交太子可能會有一戰,或者殺掉全部被俘人員,這裡面可有一些是剛參加新人賽的天才;交出太子即可換出許多年的太平,而且又不是一去不回,只是委屈幾年而已。
“我王,太子年歲還小,可否另尋皇子代替?”
阮行在做最後一搏。
“這裡只有我們三人,我意已決,太子明天就前往雪國做人質。但不是五年,是三年,我會派人前去溝通,應該可以。”
阮玉突然站了起來,用深邃的眼神望着太子,“記住,如果你能夠活着回來,誰也不會撼動你的太子之位,如果不能活着回來,是你自己沒有本事!連一個已經沒落的雪國都解決不了,將來怎麼成就一番大事!”
阮玉的話像一道驚雷,直接將太子的心炸開了。他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他也恨自己的性格爲何如此軟弱,但是一直在深宮中長大的他如溫室裡的牡丹,雖然富貴,卻弱不禁風。人有的時候是在一瞬間開悟的。
“謝父王,兒臣願意前往!”
聲音還有些顫抖,不過已經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堅決。
“好!這纔是我阮氏男兒,好樣的!大膽前去,有我眥國在你身後,料誰也不敢把你如何!就當去遊學三年,散散心,多學些東西。活着回來,你就能擁有一切,少則三年,最多五年,我兒切記!”
阮玉的言語中還是流露出了一位父親的溫暖,雖然只有微弱的一絲。
似是想到了什麼,阮玉微笑着說道,“雪國的黑焰騎兵已經全軍覆滅,唐國正在崛起,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一彎新月早已在雪國的夜空中掛了多時,照得大地一片亮晶晶。
一個身影如狂風般向北而去,讓許多駿馬都爲之汗顏。
此人正是陳中天院長。近一個時辰的路程不是那麼容易追的,而且又不熟悉極寒附近的地形。
這位老人家雖然老當益壯,可畢竟年歲不饒人。他一路由唐國至雪國,又入暗獄,現在又要北上極寒附近,真有些吃不消了。
額前已經冒出汗珠,呼吸也不那麼均勻,速度也在漸漸減慢。
陳中天腦海中閃現出的都是歐陽震的故事,當年的戰場英雄甘願到書院當一名教員,這種肚量,這種風骨,比任何教員都要稱職!
晨光熹微,天邊已經漸出魚肚的淺白,月亮還沒有離去之意,正意猶未盡的看着十人一車在一路向北。
“羽衛長,休息一下吧,走了幾個時辰了。”
一名燕羽衛高手打馬來到了拓跋瑞雪的身前。
“也好,本來是想天亮再出發的,已經提前了幾個時辰,休息一下吧!”
拓跋瑞雪這幾日並沒有睡好,滿腦子的事情攪得他強壯的身體有些不堪重負。他將疆繩遞給一名燕羽衛,晃了晃脖子,甩了甩肩,深吸了一口越來越冷的寒氣,向着馬車走去。
輕挑轎簾,車內的景象嚇了他一大跳。只見兩個大男人居然睡到了一起,由於身體被鐐銬繩索捆負,只好藉助對方的身體以求平衡。這畫面,這畫面實在太有些辣眼睛。
拓跋瑞雪笑着搖了搖頭,兩名當世絕頂強者,居然就這麼睡着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擔心兩人有什麼異動。
他們倆是真的睡着了,馬車顛了一路,兩人偶爾還小聲說幾句,後來實在太困了,索性大睡,這麼多高手護駕,真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
歐陽震在睡前與陸淵說道:“兄弟,此去冰獄凶多吉少,如有可能逃脫,不必管對方,儘量先脫身,希望我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