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柳荷受罪

又三日後,瞿管家回來了,耷拉着腦袋,在這三天裡,瞿管家好似老了十多歲一般,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最主要的是他那紅腫的眼睛,顯然是遇到了十分悲傷的事。不然一個經歷風霜的老人怎麼會如此的不經事。

“瞿伯伯,怎麼樣?”雖然她已經大概能猜出來結果了,可還是希望得到證實,她要知道蘇容到底怎麼樣了。

“納蘭小姐,大少爺他現在被抓了,目前生死不明。”瞿管家經歷那麼多事,第一次覺到了心慌,大少爺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如果大少爺被抓了,那麼這個家誰來主持?

是讓遠在他鄉竄門子的老夫人回來,還是讓不知在何處的二少爺回來呢?目的不管讓誰回來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們的首要現在是把蘇容從天空牢裡救出來,不然進了天牢的人哪裡有再活下來的機會?

“送我進京,我有辦法救他出來。”這事不能拖了。尉遲逸風的目的很明確,他不會殺蘇容,也不會對弟弟不利,他就是要自己乖乖的回到他身邊罷了。

她會回去,但是卻不是空手而歸。“納蘭小姐,如果老奴送您入了京,大少爺有一天如果出來,老奴哪裡有臉面對大少爺啊!”瞿管家說的是實話,如果一個男人要用女人去救,那麼他家大少爺的臉面何在?怕是一輩子也挺不直脊樑了。

“瞿伯伯,眼下是要救蘇容出來,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先把他換回來,然後再讓他想辦法救我也來就是,他的本事總比這個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女人要大得多。”她這話是安慰瞿管家的,她也知道如果這一次她回去了,不管能不能成功換回來蘇容,尉遲逸風都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離開。怕不是要拿着鏈子鎖着自己了吧。

苦笑了一下,算是對不安的瞿管家的安慰。在瞿管家的眼裡,自家大少爺的性命自己要比她這個外人重要值錢得多。

“可是……”瞿管家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還是有着猶豫。大少爺脾性不好,他不知道這樣做了之後,會不會被攆回老家去。

“別再可是了,瞿伯伯。爲我準備幾樣東西,速度快一些,現下是遲一分對蘇容來說都有着性命之憂。”納蘭柳荷將自己需要的幾樣東西告訴瞿管家,他急忙去準備了。

蘇家有錢有勢,要的東西不是很難找到,多花一些錢就行了。她換了衣裳,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要去見你的樣爹了,在這種情況下相見,你親爹一定會暴怒吧?不過別怕,有娘在呢,如果你的親爹不待見你,那麼也就是你真的是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瞿管家很快就準備好了她要的東西,納蘭柳荷連夜離開了避暑莊園,該是她面對的時候,她不能躲,躲也躲不掉。

馬車一直到第二日的傍晚才趕到了皇宮門口,納蘭柳荷嘆了口氣,這個禁錮了自己一年的牢籠,在她脫離了幾個月之後重又回來,而且這一次還是她自己回來的。扯着嘴角笑了一笑,她也不想,如果可以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想再回來。但是她沒有辦法不顧爲了自己可能會搭上性命的蘇容。她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他畢竟沒有對不起自己。

進皇宮比她所想的要容易得多,而且待遇也相當的好。進了轎子,她微閉上了眼睛,空手而走,空手而回。她多一件蘇家的東西都沒有要,對於她這個囚奴來說,那些東西都是累贅。

瞿管家本來爲她準備了好些衣服,首飾。她全都沒拿,只帶着幾副已經包好的保胎藥,其他的東西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與尉遲逸風的相見,比她預想的要平靜得多。尉遲逸風就在她離開時的別院等着她,身邊還有那個與她五分相似,眉心長了美人痣的弟弟。

她的弟弟青看到了她時,滿眼的悲愴,爲什麼要回來,這一切都是圈套,都是陷阱!

看着青眼中的不解和遺憾,她笑了。果然她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如果她夠自私,她可以把孩子生下來,然後教育孩子,從小就讓他恨這個親生的父親,然後有一天讓他的孩子來與之對抗,這種的打擊無疑是最慘裂的。

可是她做不到,無法自私,更無法用孩子來報復他。所以,她來了。

“柳荷,你讓我朕等了太久,久到都要忘記你了。”尉遲逸風說完捏着手中的酒杯,便把烈酒灌進了青的嘴裡。青忍着辛辣的酒液,兩隻眼睛都嗆着紅了,可是他不敢報以了點點的委屈,含着笑回給尉遲逸風一個嗔媚的眼神。

“皇上,請您高擡貴手,放過青,也放過蘇容。柳荷隨您處罰,絕無怨言。”她其實不敢保證尉遲逸風會同意她的要求。凡事都要一搏,如果她現在就放棄的話,那麼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和他談條件了。

雖然現在的她就已經失去了談條件的籌碼,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覺得他還是個不算很邪惡的人,纔會站在這裡,賭一賭自己的運氣。

“朕爲什麼要放人?一個是朕現在身邊最得寵美人,另一個是夜探後宮的刺客。你覺得朕會放人嗎?”輕蔑的口氣讓納蘭柳荷心中一寒,他變了,現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以前那個寵着自己,捧着自己的心讓她接受的人。

現在的他纔是那個她最初見到的,目光清冷嗜命,對任何事與人都不放在心上的皇帝。她失去原有的寵愛,他不會再任自己恣意妄爲了。這一步棋,她走錯了。是她高估了自己,她並沒有看着清他的本質。

這纔是他原有的本色,清冷中透着拒人之千里的寒瞳,就連周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不容反對的帝王之勢。唯我獨尊,他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就算他再寵愛對方,也是有一個尺度的,她跨越了,所以,他不再遵照最初的心意一味的給予,他收回了自己的寵愛,現在的他是冰冷的,沒有弱點的。

納蘭柳荷什麼都沒有說,她還能說什麼呢?約定權不在自己的手裡,要看尉遲逸風的意思了。她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是潑婦,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些幼稚的舉動,她做不出來。

她將目光從尉遲逸風那裡移開,然後移到了露着大片光滑肩膀的青,青的眼裡很委屈,他也不想,他真的不想變成這樣,可是他能怎麼辦,那個人威脅他,他如果敢不聽話,就要把柳荷姐姐送到軍營裡去當軍妓。

他不能眼看着如花一樣的姐姐被送到了軍營裡受那些粗魯的人糟蹋。寧可他委屈一些,他也認了。怎麼也不能讓姐姐過那種比妓館的女人還下賤的日子啊。

“怎麼不說話?”尉遲逸風看着柳荷那明顯隆起的小腹,那裡孕育着他們共同的孩子,他本來是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她剛丟的時候,他如此的害怕她會不要這個孩子。現在,他卻沒有這種感覺了。想要孩子,有多少女人會爭先恐後的爲他生。少她一個無所謂。

“說什麼?放不放人是皇上說了算,柳荷是個奴隸,有什麼好說的。”納蘭柳荷苦笑着,目光依舊沒有從弟弟身上移開,被啃得紅紫的鎖骨,那麼曖昧,不加隱瞞掩飾,青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尷尬的大紅了臉,卻不敢拉上裸露在外的肩膀,

“青真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最起碼比你要懂事。不吵不鬧,也從來不敢忤逆我。”爲了證明他說的是真話,他拿起一玫紫黑色的葡萄,青忙接過來,將皮剝掉,然後用自己的牙齒咬住,輕起了身,俯過去將自己口中的葡萄渡給尉遲逸風。

挑着得意的眉毛,尉遲逸風在笑,他的本事可不僅僅只有這一點點,他要讓她知道,背叛他的人是什麼樣的下場。他可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他不能原諒她。

“青是一個男孩,你怎麼能糟蹋一個沒成人的孩子?”柳荷恨恨的瞪着他,他怎麼能做這樣禽獸不如的事。她以爲他爲了引出她不會對弟弟下手,現在看來,她完完全全高看了他。她跟本一點都不瞭解他,他是一個魔鬼,是畜生!連未成人的孩子都蹂躪,他不配當一個國主。

看着柳荷眼裡裡憤憤的目光,尉遲逸風笑了。誰違抗他,這就是下聲,他是一個國主,不允許別人挑戰他的龍威。

代價無疑是慘重的,她知道了。看着弟弟時,她流下了愧疚的淚。她不應該圖那幾個月寧靜的安穩日子,他是在告訴她,只有他的身邊她才能呆。

“糟蹋?只有你把朕的恩寵叫做糟蹋吧。你問問他,朕糟蹋他了嗎?”有些氣極的尉遲逸風捏着青的尖尖下頜,問着他。

青搖了搖頭,他不敢忤逆他的話。看着姐姐的時候,他有着絲絲的悲哀,姐姐,我們都是身爲由己的人,現在能保全你的清白,就是我唯一的心願。請原諒我的下賤,我也不想啊~

青在心裡大聲的悲嘆,他不能開口,因爲那個人不允許他開口,如果他開口說一句話,他就要罰他姐姐一天不許吃飯,兩句話就是兩天不給飯吃。他的姐姐懷有身孕,他怎麼能讓姐姐吃不上飯?

側着臉看着英俊的國主尉遲逸風,姐姐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他的孩子,他怎麼能這麼狠心?

可是心中的不滿他不敢表露在臉上,他強顏歡笑,希望自己表現得好一些,讓他滿意,別難爲懷孕的姐姐。

“青,你……”無法理解弟弟一臉陶醉幸福的模樣,她的弟弟可是一個傲氣錚錚的男兒,雖然生得一副女兒相,可是骨子裡可是很有男子漢的氣勢的。

現在看着弟弟像是女人承歡一般,討好諂媚的模樣,她真的很失望。恨不得上去狠狠的甩給他兩個巴掌方纔解氣。姨娘如果看到自己的兒子這般模樣,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怎麼?失望了?”尉遲逸風從懷裡掏出一隻玉飾交到青的手裡,青的臉瞬間白了,那件玉飾在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不聽話的小倌才用的,比成年男子那話兒還要粗大,纖細消瘦的青根本無法承受如此的巨大。他簌簌發抖,將頭靠在尉遲逸風的肩膀上,輕輕的蹭着,他在求饒。

如果那個東西放進身體裡,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死的。他不想這麼屈辱的死掉,寧可給他一劍也不要這樣如娼妓一般,連點自尊都沒有的死去。

哈哈哈……

一連串得意的笑聲響徹整個房間,陣陣迴盪。尉遲逸風挑起眉角讓納蘭柳荷看清楚,這就是他的能力。可以只憑一件小玩藝就讓一個男子像個女人一般對自己乞討着愛憐。

東西他沒有收回來,掐了掐青那快要滴出水來的臉。如大赦一般隨意的說:“等到不聽話的時候,自己放進去,明白了?”

這是警告,也是提醒。他不允許有人不聽自己的話,不允許事情的發展超出他的掌控。

青千恩萬謝一般,將東西收到自己的懷裡,一顆小心臟快要跳到了嗓子處。逃過一劫。忙爲尉遲逸風斟酒,討好的爲他揉着腿。他不能開口,也算是對他的恩惠了,不然如果尉遲逸風讓他說肉麻的話,他一定說不出口,一定會受罰的。

“青,我寧可你當場碰死在石柱上,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副模樣!實是讓我寒心。”她的弟弟不是這樣一個任人玩弄的孌童,這個人不配做她的弟弟。

青的眼睛紅了,睛眶裡沁滿了委屈的淚水,可是他又不敢哭,不敢惹尉遲逸風不悅。他委屈,受到多大的侮辱他都能挺過去。只有家人的不理解和誤會讓他無法接受,他的心也很痛啊。

姐姐,我也是爲了你好,我不敢忤逆他,他會虐待你和孩子的。我們不過都是他手中的玩物罷了,他是一個惡魔啊,我們逃不過的。只有相互扶持着,有一天也許我們可以逃出他的魔掌。但是,那個時候我希望我們都是活的,我不想帶着你的骨灰離開。爲這個男人,我們不值得搭進去我們的性命啊,姐姐!

在心裡狂吼着,他低下了頭,無法給予任何迴應,他默然無助。

尉遲逸風扯着低頭認罪的青起身,經過納蘭柳荷的身邊時,他丟下一句話:“你不配睡在這裡,朕有更好的地方讓你睡,保證你滿意。”說完就扯着青離開了。而納蘭柳荷手中提的安胎藥被拿走,人也被推進了柴房裡,這是對她不聽話的處罰。

她環顧四周,破爛的柴房竟然在這麼雄偉的宮殿中出現。看來,她對天鏡的皇宮瞭解瞭解的還是太少了。

睡柴房沒有什麼不好,她在經歷這麼許多之後,早已經累了。靠在牆邊就睡了過去,她睡覺之後自然不會知道有人曾經偷偷來看過她。

那麼幽怨的目光,是她從來沒的看過的。

晚上她得到一個饅頭,還有半碗剩菜。她不吵不鬧,不挑也不揀,就算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得吃飯。因爲這個時候,她感覺到了這個孩子帶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如果讓她活着從這裡出去,她會選擇好好的生下孩子,然後讓那個卑鄙的禽獸不如的男人嚐嚐被自己的孩子打敗的滋味。她要變得自私一些,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會被遺忘,唯有恨不會。加賦在她身上的恨越來越重,越來越沉,她快在擔負不起,所以,她要讓她的孩子來完成她很可能完不成的心願。

因爲有了對未來的理想,她對活下去很有信心。不管是什麼樣的飯菜,她都欣然接受。在無人的時候,她就會陪着孩子講話,有些自言自語,如果細聽就能聽出來,一個母親對一個未謀世的孩子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兒子,娘心中的重石能不能卸掉,就看你今天是不是會成人,是否會出人頭地了。

柴房外的人自然依舊是冷着臉,雖未動容,可是他已經按耐不住了。這樣羸弱的人兒,他怎麼忍心再這般折辱。

“孩子,娘給你唱只歌聽。”納蘭柳荷輕輕的哼唱着藍天草原白雲流水的歌曲,輕輕的緩緩的,微閉着眼睛,好像她已經融浸到了歌裡的意境中,這是不是也叫做苦中做樂?

外面的人悄聲的離開了,誰也沒有看到他泛着紅的雙眸。

“來人!把那個刺客帶上來。”心裡有怨有恨有氣當然要找個人撒撒。不然他得憋出病來。

尉遲逸風喊完就在那裡氣鼓鼓的等着。有些事他要查證一下,而且是必須的,越快越好。“皇上,罪人帶到。”

一擺手,示意讓所有的人都出去。他有話要單獨問一下這個大膽的刺客。“蘇容,你們蘇家也是名門旺族,怎地生出你這樣的不孝子孫?”

話語不無揶揄與諷刺。蘇容被穿透了琵琶骨,細細的鏈子扯在尉遲逸風的手中,他只要用力一扯,對方就徹底成了廢人。

“何爲孝?守着一份祖輩留下的家業,好好爲人就是孝了?僞心僞意活一生,最終連自己都不瞭解自己,欺瞞了家人,欺瞞着自己的心,明明不想做的事,卻假意歡顏,讓父母雙親以爲自己喜歡,這就是孝了?”

對於蘇容的反問,尉遲逸風也只是撇了撇嘴,看來蘇容對家業很不放在心上。也是,有本事能力的人哪裡在乎家裡那麼點點的家產。他們的野心是更大的,一如他。他又哪裡只是想治理好一個小小的天鏡,雖然現在得到了月鏡,可他還是不滿足。

“坦言了吧,朕問你:爲何要擄柳荷離開皇宮?”被抓這幾日,他沒同蘇容講過話,審問人的事一直都是穆秋的拿手,他也不用去搶穆秋的飯碗。

柳荷那個笨蛋,自己送上門來了嗎?還有瞿管家,真應該把他送回老家去,看一個女人都看不住。一定是在那個損友那裡得到了什麼不可靠的又讓他覺得心慌的消息,這才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他蘇容是那麼容易讓人用一條鏈子就拴住的人嗎?他在這裡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強行離開,那麼蘇家一定會被牽連,而他留下,那麼還能與尉遲逸風周旋些日子,等到那損友良心放現,去叫他家二弟,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只是他這算盤打得雖然響,可是有的人卻病急亂投醫,壞了他的好意思算盤。嘆了口氣,既然柳荷已經自己送上門來了,那麼他也只能都把錯事攬到自己的身上來了,總不能害柳荷被折磨。

“柳荷的好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看到,幾年前的柳荷,青絲飛揚,策馬飛馳,那一幕我永遠忘不了。”他說的是實話,眼中盛滿的也中一個男子對心愛女人的愛戀。他愛納蘭柳荷,從幾年前的那一幕至今,他唯一想娶的也只有柳荷。他尊重柳荷,所以,他沒有碰柳荷一根手指,他想用自己的柔情感化柳荷,直到她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那一天。

“你膽子不小。”的確不小,搶了皇上的女人不說,還在皇上面前大膽的說他貪戀自己的女人。這樣的人普天之下,怕也找不出來幾個。

“人活着一生,總要爲自己做點什麼。不然到死的那一天,滿腹盡是懊悔,何苦哉。”像似感嘆人生一般,他發表着與自己這個年紀不符合的感悟。

“你劫了柳荷本應該遠走高飛,機會被你白白的浪費掉了。”尉遲逸風沒有看着蘇容,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柳荷心中牽掛太多。”如果不是這次那個弟弟,他也不至於受這份罪。早知道不如就隨便找一個眉心長痣的男孩回去衝數,先騙騙柳荷,然後有機會再把那個真貨弄出來。哎,他也太沉不住氣了,這也全都怪自己,一碰到柳荷的事就比較衝動。

這他是知道的,她心裡最無法放下的就是沒有殺了自己,尉遲逸風嘆了口氣,她對自己的恨是無法釋懷了。

“你不想爲你的家人求情?”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對於蘇容這麼聰明的人來說,他是無法問到真正的有價值對他有所幫助的答案的。

“求情有用嗎?”蘇容反問,立法在那裡擺着,凡是私闖皇宮的人哪裡有活着的,不鞭祖宗的屍就算不錯了。他求什麼情,求個屁!

尉遲逸風離開了,他還沒想真的要蘇容怎麼樣,在他的眼裡蘇容還不算是一個對手。至於目前來看,蘇容不過是納蘭柳荷嚮往自由生涯時抓住的一根蘆葦杆,沒有什麼讓他費心勞力的價值。

納蘭柳荷在柴房住了幾日,卻也沒有什麼不習慣,她隨遇而安的心態讓她過得愜意無比。而且她也感覺到了,飯菜雖然單調,卻每日不同,這兩日竟然加了湯。她是來者不拒,給她什麼她都會吃,如果給的是毒藥,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因爲這個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兩人鬥心鬥智,總有一人先受不了而認輸,邁出第一步的人就是輸家。

七日後納蘭柳荷從柴房出來,有丫鬟服侍她沐浴更衣,從出來到香衣繞身她沒開口說過一句,她沒有權力說什麼,爲何還要浪費力氣說些沒有用的。

她被帶過來的時候,尉遲逸風正在撫弄着青的長髮,青絲如瀑,美得不可方物。青看到姐姐來了,想要端正身子卻被尉遲逸風用力一扯手中的發而吃痛得不敢妄動,乖乖的伏回尉遲逸風的腿上。

依舊不開口,旁邊有放好的墊子,她順勢坐了下來。對面前的人視而不見,好像同她坐在同一塊草地上的人不存在一般。

“青,你姐姐很不願意看到你,瞧都不瞧你一眼。”又扯了一下手中的順滑的發,青痛得兩眼閃着氳氤之氣,艱難的開口道:“姐姐~”

因爲允許開口,他雖然想說的不是這句,但也不能放棄這個機會。眼巴巴的看着姐姐,想說的話太多,看着姐姐臉色尚好,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青,如果姐姐讓你跟姐姐一同去了,你願意不願意?”納蘭柳荷想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不是真的變了。

“青願意!”幾乎是沒有經過思考就低吼了出來。青很焦急的表着態,他寧可死,也不願意變成男人懷裡的孌童。每當尉遲逸風的手伸進他的衣襟裡,他都想吐,可爲了家人他忍了下來,強顏歡笑,只爲給家人一份平安的生活。

反了反了!尉遲逸風一回手,一個巴掌就甩向了青,清脆的聲音響徹在四周,青白晰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隻巴掌的印痕。“真不虧是一家人啊,心都跟塊石頭一樣,怎麼焐也焐不暖。”

尉遲逸風冷笑着,聲音中透着陣陣寒意。“來啊,把這賤人關起來!”上前四個侍衛便把驚慌中的青拖了開去,他的嘴巴被塞住,開不了口,急切的目光對上納蘭柳荷的臉,姐姐對不起,青沒有保護好你~

“皇上,如何能饒了青?”納蘭柳荷有些急了,要把青關到哪裡去?青從小就沒有吃過苦,而且身子羸弱,受不了折騰。

“饒?青做錯了什麼?朕得好好想想~”故意吊着納蘭柳荷的味口,他還真沒有想過要怎麼處罰反抗他的青。“一個一心想要爲姐姐求情的男子,如今因爲姐姐的一句話而不知後路如何,朕還真有些可憐他。”他就是要讓她內疚,他含沙射影的把青的所爲告訴她,就是想讓她也嚐嚐那種難過的滋味。

“朕想好了如何處罰他再告訴你吧。”笑呵呵的品着美酒,他不再開口。其實只是想近一點的看看她。至於目的爲何,他已經不去計較了,反正想看就看,人是他的,他有權力。

“你放了青,我任你處罰。”她混身顫抖着,對他說的話,她觸動很大。自己的弟弟被她這樣誤會,她怎麼能不自責?

“就憑你?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如果是以前還算有些姿色,可是現在呢,挺着一個肚子,你哪裡還有半分吸引朕的地方?青就不同了,永遠不會有身孕,在牀上那聲音也比你叫得好,還乖巧,比你好得太多了,我怎麼能放了他?”提到青的時候,他一臉的淫穢,納蘭柳荷都好似已經看到了青被他蹂躪的可憐模樣。

“你是畜生!”再也無法保持理智,指着一臉不懷好意,放肆譏笑的尉遲逸風,她怒斥着。

“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罵朕是畜生。你的膽子真是大了,不給你點懲罰,你是不會知道朕到底是什麼人的。”尉遲逸風笑臉凝固,目光凌烈,如寒風,又如熊熊燃燒的火焰,像似要把納蘭柳荷投身於冰與焰的包圍中一般。

“來人!把那小賤人吊起來,上次那玉飾讓他用着,三日不許取!”他的話字字清晰,聽得納蘭柳荷心驚膽顫,那麼大的玉飾放在身子裡,不被折去半條命,要恢復也是要很久的事。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害怕了,這個時候她無法再冷靜下去,她是來救弟弟的,可是她都做了什麼?她的恣意妄爲,讓想要保護她的弟弟一再的受到牽連,現在如果她還故作清高,弟弟就要被十分難堪的折磨死了,她不能如此的任性!

撲倒在尉遲逸風的腿邊,她恨不得去抱着他的大腿爲弟弟求情。尉遲逸風冷笑着後退一步,不讓她觸到自己的腿。冷睨着她,他心中卻是自嘲的笑着:她永遠也不會因爲你是你而正視你的,她只會爲了家人而想到你的地位和權勢。

她不屑於你的權力,可是她在此時卻是無比需要你的。但是這全都不是他所期望的,他的要求很簡單,希望也很小。只想她憑真心來看着他,拋棄他是自己的仇人這一環,摸着胸口說他在她心裡的地位。

但這樣嬌情的話他說不出口,雖然很想知道答案,他卻無法這樣問出來。所以,他選擇了一種傷人和自傷的雙刃劍,在對方痛的時候,他也痛。

“你現在想要求朕了,之前你在做什麼?”現在知道他的權力有用了,之前還一副棄如弊履的模樣,現在就來求他了。因爲動的那人和她有關,是她心裡重要的親人,所以,她就甘願來求他這個恨之入骨的仇人。

而這一切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爲什麼他覺得如此的不舒服?

“皇上,是柳荷的錯,求你放過青兒,他還是個孩子啊~~”只要能讓青兒不受虐待,她寧可受虐待的人是自己。

“孩子?也對,他是個好孩子,很聽話,長得也漂亮,最主要他乖!”斜睨着納蘭柳荷,他的心也在隱隱作痛。他作了這些事爲了什麼?他也想要一個答案。

“你到底怎樣才放他?”軟的不行,她也只有最後一個籌碼了。如果他還是人,他就會動次惻隱之心。

“放他也不是不行,可是對於不乖的人總要處罰。等朕想好了,再來處罰吧。”擺了下手,有人去阻止那場慘痛的折磨了。

吁了口氣,終於放下心來。“柳荷沒有對不起你,雖然被劫了,我卻沒有失身給任何人,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納蘭柳荷本不想說這些,可是她得先證明了自己的清白,然後再重拾他的寵愛,這樣纔有機會救青,救出蘇容。

至於他的性命,她以後有很多機會可以取,不急在這一時。

對於她的轉變尉遲逸風是有着猜忌的,他本就是個多疑的人,在對待自己的女人時,他一樣是多疑的。這可能是天性,也可能是後天習慣所至。

“坐下吧。”爭吵過後,還是需要相互確認着,對方是否值得自己信任。他們各懷着心思,都在爲自己的利益所思量着。

“皇上,我知道你是惱我的,可是我並沒有做錯什麼。”首先,要證明自己的立場,她沒有背叛他。的確沒有背叛,她與蘇容接觸了幾個月,蘇容待她很好,可是她的心裡一直是把他當做恩人看待的。

“其實我也知道你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終於緩和了彼此間的氣氛,他也不再用朕自稱了,改回到最初用我來交談。

“青還是個孩子,他是無辜的,他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別再難爲他了。姨娘只有這一子,還等他將來可以承歡膝下,開枝散葉。”眼裡盡是期盼,她現在是在求他,求他放過這個命苦的孩子。

“如果我很喜歡他呢?你打算怎麼辦?”挑釁,他在挑戰她的耐性,還是在激她失態。

“你是皇上。”言下之意,你說了算,我說了不算。

沉默像是一滴滴在清水中墨珠,四散開來,污了清水,人人心中都蒙上一層灰灰的陰影。

沒有再提青的事,關於這個問題解決的好像有些快,而且很不乾脆,總像是留了一個尾巴,他們之間本就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現在再加上一層剝不去,揮不掉的陰影,彼此是越離越遠。

越想走近卻把對方推離自己,尉遲逸風心裡很鬱悶,他其實很想讓納蘭柳荷可以安心的依靠着自己。可是對方不肯,他又不能容忍她離開。他只得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將對方鎖在身邊。什麼時候開始,他爲了要一個女人必須用盡手段了呢?

“柳荷,讓御醫爲你細細診下脈吧。畢竟懷有身孕,還是小心一些身子的好。”他這幾日天天都身到柳荷撫着肚子唱歌說話,能從她的眼神中查覺到,她是愛這個孩子的。而他因爲這是他們二人的孩子,所以纔有些許的期待吧。

“嗯。”沒有反對,納蘭柳荷點了點頭,她覺得也是該號號脈,這幾日可能是吃了些冷飯冷菜吧,她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也可能是吃壞了肚子,總之還是小心一些的好。如果她報不了仇,將來,她的孩子還要完成她的大業。

本來應該吵個天翻地覆的兩人,卻是以這種平和到兩人都十分吃驚的狀態而言好,這讓他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柳荷幾日未見到青了,她還是十分擔心青的,萬一青真的按她所言,一頭碰死在牆上,那她可真就害了自己弟弟的性命了。

“皇上,我可不可以見見青?”詢問,放低身態,她以前是傲視天下的,可現在她沒有這個資格了。地位不同,讓她這個亡國公主學會了忍耐和屈服。也學會了適時的表現自己的可憐與軟弱而來博得寵愛。

“見他作什麼?”一挑眉,本有些喜色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討厭她只有在想爲親人求情時才故意放軟的聲音,還有那放低的身態。

她是高傲的,瀲灩的眼子裡總有着一簇不滅的火苗在跳動。這纔是她。可是看看現在的她,完全變了,變得和宮裡那裡想要利用他手中權力而爲自己達到利己目的的女人一個模樣了。

“我是他姐姐啊,理當關心一下他。他年紀又小,不懂事,怎麼也要多多叮囑幾句。”柳荷也沒有其他的別的想法,真就是這樣想的。

“不行!”讓她們姐倆相見了,他的籌碼會越來越少的。到時候他們姐弟二人串謀算計他一個人,搞不好他會失利的。在感情上面,他還是一個很嫩的男人,不能初次動了情就摔跟頭,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那你讓我見他一面,我們不說話,遠遠的看看也行。”退而求其次,見到他完好無損她也就放心了。

“行!”條件達成,兩人都算是滿意。尉遲逸風真的就安排她見了青,青站在柳樹旁,那麼靈逸,仰着天的時候,卻像是在嘆息,他不開心,在這種地方生活怎麼會開心?

想要上前,卻被人攔住,她停了下來,沒有打破他們之間那份平衡,這樣下次纔有機會增加條件和加大籌碼。

“你帶回來的藥,漣兒也看過了,又添上幾味,你喝上些吧。讓你睡在柴房是委屈你了。”尉遲逸風難得放低姿態和她說話,她也只是點着頭,全都順從他的意思。就算她有什麼想法,也得在孩子出生之後才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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