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露出這一手,很明顯是在給星月警告,讓他那點小把戲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
星月訕笑兩聲,緩緩向着門外走去。老者和三胖也不阻攔,但都是以一種很不屑的表情看着自己。
無論發生了多麼不可思議的事,無論星月多麼想要追查下去,但拖着這幅受傷的身體,也是極爲不便,還是先走再說。
剛退到了庭院大門口,忽然背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星月來不及回頭,就被背後這人狠狠撞了一下。
星月被推得向前踉蹌了兩步,回頭看時,只見一個全身勁裝打扮的女子站在那裡,對星月歉意的抱了抱拳。這女子長得很是清秀,但眉宇間所散發出的那股英氣卻令人不敢逼視。還未等星月細看清楚,她已經衝入庭院內。
“若雨呢?他爲什麼不在門口?”女子眉頭緊皺,不斷來回看着四周。然而行動卻小心謹慎,似是不想和賭徒們接觸,神情裡帶着厭惡之色。
老者看到女子,卻是面露喜色。吩咐身邊的人幾句後,幾個大漢便立馬把那瘸子帶了出來。
女子看到瘸子那副剛剛被打的摸樣,立刻怒道:“我說了會按時送錢來,爲什麼你們還要打他!”
聲音高亢,手中握着的長劍顫顫發抖,似是在極力忍着怒火。
老者不答,悠閒地負手而立,一副‘打了又能怎麼樣’的摸樣。
瘸子掙扎着想要起身,剛起到一半便腳下不穩,又摔倒在地。女子忙還劍入鞘,幾步來到瘸子身邊將他攙扶起來。女子雙目淚光盈盈,任他鮮血污穢塵土一身在自己身上蹭着,卻也毫不在乎。
“玲香,你來了。”瘸子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只是他臉部青紅相見,污穢不堪,這一笑更顯得極爲悽慘。
被稱作玲香的女子探手入懷,掏出兩個鼓鼓囊囊的帶着隨手扔在地上,又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幫他擦拭傷口處的泥沙,同時柔聲道:“若雨,我……我來晚了。”
一句話還未講完,若雨的眼神卻早已隨着那兩個袋子飛走。
這種錢袋裝滿金幣之後,至少可以放下七八十枚,滿滿兩袋則是一筆鉅額的財富了。
星月看到此時,心中更是不解。哪想到除了凝霜外,還有另一個女子也在送錢給這瘸子。
這年頭的冤大頭怎麼這麼多,而且都還是美女?
三胖嘿嘿笑着,撿起地上的錢袋隨手打開,提着向外倒出。嘩啦聲響,金黃耀眼的金幣互相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在場的賭徒原本對這幾人的爭執絲毫不以爲意,但聽到這金幣碰撞之聲,立刻都回身來看,雙眼露出貪婪羨慕之色,都想將其全部據爲己有。
一袋倒完,接着將另一袋也倒在一起。一堆金幣堆成的小山擺在地上,煞是壯觀。三胖同時高聲道:“一百六十四枚金幣,入賬。”
來了兩個漢子蹲下,一枚一枚的點數,同時將金幣再度放回錢袋內。錢幣收好之後,衆賭徒的目光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若雨甩脫玲香的攙扶,一瘸一拐的來到兩人旁邊,忙道:“不要全部收走,我欠你們一百,還有我的六十四。”
兩個大漢哈哈一笑,一人提着一袋金幣遞了過去道:“只要有錢,這裡隨你暢玩。”
若雨接過錢幣,咧嘴一笑道:“那是……看大爺我今天怎麼翻本……”說着竟和一個大漢並肩一起,來到一旁的賭桌上就地開賭。兩人有說有笑,若雨像是混不記得,這大漢也是剛纔對自己拳打腳踢的幾人之一。
玲香看着若雨的背影,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悠悠一嘆,盡是無奈傷感,似是不忍再看到若雨這幅摸樣,轉身向着大門走去。
忽然前路被欄,兩個滿身酒氣,痞子摸樣的人攔住了玲香去路。
一人道:“這娘們長得不錯啊。”
另一人叼着牙籤,搖頭嘆道:“只可惜跟錯了男人。”
前一人上下打量着玲香,雙眼眯縫,點頭道:“標緻。身材也好,只是穿得太多。”
玲香腳步站定,深深呼了口氣,冷冷道:“滾。”顯是一個字也不願意跟這種人多說。
一痞子哈的一笑道:“喲,還是個暴脾氣。”
叼着牙籤那人對這痞子道:“大哥,這娘們野得厲害,那方面的功夫肯定更好,不然怎的給他這不中用的男人賺來這麼多錢。”
說完之後兩人相對淫笑,周圍聽到之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叼着牙籤這人自懷裡掏出三枚銀幣,在玲香眼前一晃道:“這個數夠不夠一晚上?要是伺候得我們大哥舒服,保管還有獎賞。”
叮的一聲,銀幣落地。這人忽然一呆,自己明明沒有放手,怎的錢會自己掉在地上?猛然間肩部一陣劇痛傳來,他此時才發現自己的一隻右手已經被齊肩砍下,跌落在地。由於毫無預兆,他竟在一剎那間並未感覺到疼痛。
玲香持劍而立,雙目露出無盡的殺氣。劍身微微顫動,劍尖滴落着鮮紅的血液,顯然這隻手是她所砍下。
被叫做老大的痞子立刻嚇得坐倒在地,兩手撐着身子拼命向後爬開,同時叫道:“殺人了……殺人了……”
不遠處的星月原本想要詢問玲香一些事情,看到她被小流氓纏住,正想幫她解圍。哪知她出手極快,只聽到嗡嗡劍響的時候,那痞子的胳膊已經被砍下來。這招速度之快,力道之準之狠,只怕是星月在夜裡也無法辦到。
玲香自從一進賭場,便一直忍氣吞聲。在旁人看來,她就是一個只能受氣的弱小女子,因而纔會有這種小流氓過來佔她便宜。她這一招出手,驚爲天人。
在場不會武技之人,都被她出手狠辣所嚇到;在場會武技之人,更是看得出一些門道,知道她這一招的實力超凡。除了那個抱着傷口不斷慘叫的痞子,其餘人都不敢言語,幾十張賭桌几百號人同時被嚇得愣在當地。就連那老者和三胖這些人,也是瞎得驚詫無比,彷彿也並不知道這個女子竟有如此身手。
玲香一點也不在意衆人的目光,提起長劍看了看劍尖的血漬,秀眉微蹙,厭惡的將長劍拋在地上。
“臭**……臭娘們……啊……爺爺我……啊……”被砍掉一隻胳膊的人側躺在地上,不斷慘叫謾罵,狀似癲狂。玲香卻再也沒有多看他一眼,向着庭院大門大步離開。
玲香擦身而過,星月本想出手阻攔,問她一些事情。可看到她正在氣頭上,自己這麼過去幾乎等於找死,便識相的站遠了一點。
“看什麼看,下注下注!莊家開盅啊!”除了地上那人的慘叫外,第二個聲音則來自賭桌上的若雨。
星月雖然對此事越來越糊塗,卻也更加肯定這個若雨並非普通的賭徒,否則也不會引來玲香和凝霜兩人如此的在乎。
··········
踏出賭場大門回往龍翼學院,路上星月只覺得一陣陣窩囊的感覺。
贏錢大計泡湯,想查的事情變得更加麻煩,而且連最後的幾十銀幣也都輸光。
回到龍翼學院,剛一進大門口,一個雙修部的同學便攔住了星月,帶着哭腔道:“大哥啊,你跑哪兒去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們兄弟幾個都要玩完了。”
“啊?”星月滿臉疑惑道,“我在不在關你們什麼事?”
這個人名叫阿莫,平日裡就喜歡玩鬧吹牛,經常和星月擡槓。兩人關係雖然不錯,但也沒好到不見一會就要玩完的地步吧?
“本來不關我們的事,現在關了!”說着一把扯住星月,拉着他就往學院裡跑去。
兩人穿梭在人羣裡,撞來撞去,引得周圍人連連的不滿。
“等……等會!”星月喘着粗氣,強行拉住阿莫道,“我現在受傷,拜託你慢點行嗎?”
阿莫抓耳撓腮,看到星月確實跑不動了,這才無奈嘆息了一聲。
阿莫雙手向天,朝着空中輕輕揮舞了幾下,霎時一道清涼之氣傳來。一大塊冰塊漂浮在空中,緩緩融化爲水,又再度凝結。最後在空中形成四個龐大的字【星月在此】。
四個冰字緩緩向上漂浮,足足有十來丈高才停下。接着一道冰柱緩緩凝結而成,自字上延伸下來,直到阿莫的身前。
“這是在玩放風箏嗎?”星月笑着問,覺得新奇有趣。
阿莫斜瞪了星月一眼道:“這根冰柱是讓我傳遞靈氣的,現在太陽這麼猛,光是一坨冰浮在空中,沒一會就化掉了。這也是一個標識,爲了能讓別人儘快找到你。”
星月點頭讚道:“這個辦法真絕。”同時又奇道,“到底誰在找我?”
“你還有臉說?”阿莫略帶抓狂道,“除了小柔,我們幾個還聽誰的話?”
星月這纔想起來,阿莫和幾個經常混在一起的朋友確實在心柔第一天來到雙修部後,就對她有了一些想法。
在搭訕心柔之後,幾人才發現她天真無邪,可愛得要命。從此之後對她不但沒有非分之想,而且都對她言聽計從。
星月問道:“就算小柔找我找不到,也應該對我發脾氣纔對啊,怎麼會牽連到你們身上?”
阿莫一臉糾結道:“小柔說了,如果我們幾個在中午飯之前找不到你,從此之後就再也不介紹女孩子給我們了。”
心柔是遇人自來熟,又是乖巧可愛的性格,因此有很多的朋友。據說在學院的半年裡,已經撮合了不下十對戀人,因此纔會被阿莫這幾個光棍敬若神明。
星月撓頭道:“小柔不是拉着……咳咳……不是去練習跳舞了嗎?平白無故的找我幹什麼?”
“別瞞了!”阿莫一臉羨慕嫉妒恨道,“全學院都知道了。”
星月奇道:“知道什麼?”
“你和那位大小姐的事!”阿莫恨恨的道,“泡到了全學院最漂亮的女孩,你居然裝成什麼都不知道?”
“嘿嘿……”星月撓着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阿莫道:“據說是大小姐親自發話,要找你,說是要排練什麼舞來着。”
星月點點頭,忽然背後一個聲音道:“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裡。”
聲音悅耳好聽,星月震驚得回頭看時,只見妙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